“庭韫?”
我不愿住那乌烟瘴气的铺子,就回到了‘天上客’。一路上,我总觉得庭韫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站在客房门口,我忍不住唤他。我从未见过庭韫这样,他总是行动如风,站立如松,现在却是掩不住的满脸的疲态。
“庭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上下扫视。
“……”庭韫略略皱眉,“谢谢大小姐关心,一切安好。”
“…..噢,那我进去了。”我掩上房门,庭韫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答道‘请,大小姐好好安歇’之类。
我顿了下,猛的又打开房门:“庭韫,你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
庭韫正捂着胸口,被我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站直道:“请,大小姐好好安歇。”
我抿着嘴唇:“你真的没事?”
“没事!”
“那你怎么捂胸口?”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胸口,突然想起在天山时,我被抽中了大腿,庭韫好像有被打到胸口!我一把揪住庭韫的衣襟,激动的嚷道:“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快给我看看!”
忙着其他的事情,居然把庭韫的伤给忘记了,我顿时满心惭愧。我腿上那点,都能失血过多的昏过去了,何况是庭韫那么大一个口子!
“快给我看看!”我急吼吼的想把庭韫的衣服扒开。
庭韫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左躲右避。
“快点啊!躲什么躲!”我大喊道,客栈的人都向我们这边看来。庭韫脸有点发红,道:“大、大小姐,我真没事,我已经包扎过了,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还是……”
我也觉得气氛不对,微微一眺,将庭韫拉进房间,对着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喊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眼睛挖出来!”顿时,众人都安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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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掩上房门,盯着庭韫:“说吧,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庭韫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我,一脸菜色。
我忿忿的说道,“我用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给我脱了!”庭韫后退了一步,我放下狠话,“你要敢跑,也不用回来了!马上给我滚回忘忧谷!”
半饷,我正划算着,怎么不伤到庭韫的伤口,又可以打倒他的办法时,庭韫动手抽开了腰带的活结。
我放下紫霞,得意洋洋的插腰看着他。
庭韫衣衫除尽,露出结实的肌肉,胸膛上果然缠着厚厚的纱布,有血迹透出,纱布凌乱,应该是匆忙间绑上的。
我顿时心中绞痛:“你,你怎么不提醒我下,明知道我这人办事粗糙的很!”
我小心的一圈一圈解开纱布,最里面几层已经粘在了肉上。我找了把剪刀,将多余的纱布绞断:“疼就喊出来啊,不要忍着!”
庭韫只是看着我,没有做声。
我用力一扯,连皮带肉的拉下纱布,鲜血迅速的涌出来。我连忙将熊昴给的药粉撒在上面。药粉很灵验,血马上止住了。
我用布将伤口略微清理了下,在纱布上抹上了白油,这样可以防止纱布再沾在肉上。看不出来,瘦瘦的庭韫,原来脱掉以后蛮有肉的。我手尽量展开,拿着纱布从庭韫的腋下穿过,帮他重新包扎伤口,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去。
庭韫站的笔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庭韫的身上散发的热气熏在脸上,我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脸红了?我一边缠一边说道:“庭韫啊,疼的时候喊出来的确会不疼噢!上次,有人给我疗伤,我就大喊大叫来着。”很不幸,我又想起在章子村嫂子的放血疗法。
“嗯。”庭韫应了一声,还是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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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好结,我松了一口气,在包好的胸口摸了两下,说道:“这些天伤口不要沾水啊!”也~想不到庭韫摸上去还很滑呢!
“大小姐,经常受伤?”庭韫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我。
“啊?”
“包的不错!”庭韫看着身上的纱布道。
“还好还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呵呵~”看到沾着血肉的纱布,我鼻子发酸,“我一直努力的练功,我就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受一点伤!可是,到头来,大家为了我,反而受了更多的伤,我真是很没用!”
“不是的,大小姐,您的安危本就是庭韫的职责!”庭韫一本正经的说道。
“哼,职责,我不明白,人生短短几十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能活着开心便好,为什么偏偏要生出这么烦人的东西来?”我看着窗外,“我其实很想跟二妹说,看见那帮勾心斗角的家伙就恶心,这么想要独孤家,就直接送给他们好了!赚那多钱有个屁用?累死累活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一起笑傲江湖,是何等自在!!”
“不是所有的事情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世间像大小姐般洒脱的人毕竟少有。”庭韫缓缓道。
“呵,庭韫也变狡猾了,你是想说我不够担待吧!”嘴角挑起,我冲庭韫微微一笑。
我一个转身,仰头看着天花板,拼命的忍耐,觉得声音还是有丝颤抖:“三年,最多三年我一定能达成目标,到时不论是独孤家,还是二妹都能轻松些。”
“大小姐…”
“庭韫!”
“是!”
“你可以穿衣服了,小心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