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困中郎城的军营已经少了一个区域。费穆的那片已经成为废墟,不能再住人了。
贺六浑干脆就驻扎在这座山坡下面,要求严格按照规定扎营,并且超常防备,拒马与岗亭都增加一倍,的确对手太强悍了。就是那种逼人的气势,都让所有人感受到压力。
入夜,贺六浑亲自开始巡营。这一次是司马子如和崔蒿陪着自己。崔蒿是主动想来交流的,司马子如是贺六浑主动叫的。
三个人策马在军营巡视,崔蒿先说话,因为他憋不住了。
“侯爷,这支军队就是锐士。绝对是仿照大秦锐士来训练的!就是司马错主创的那种铁鹰锐士。我敢保证!!”
司马子如没有听说过,只能听。
贺六浑也第一次听说,问道:“是不是荀子说的那种,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崔蒿继续激动的说道:“铁鹰锐士的选拔条件可是极为苛刻的:第一是体魄关。司马错根据魏国名将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的方法上做出了改进,士兵不仅要同时佩戴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还必须携带三天军粮,连续行军一百里就可以立即投入激战,还又增添了全副甲胄、一口阔身短剑、一把精铁匕首与一面牛皮盾牌,这些装备的总负重约在八十余斤。通过了第一关,方能进入步战、骑战等各种较武关,以及各种阵式结阵而战的阵战关。据说,“十万秦卒出三千锐士”,秦国新军二十万,其中的“铁鹰锐士”只有一千六百人。”
贺六浑也觉得很震惊,1600人,太少了吧。这不就是特种兵吗?或者叫兵王?
崔蒿继续说:“因为我发现他们是以五为准。 秦军中就是这样组建军队的。最小战术单位为伍,由五个士兵组成。十个伍组成一个屯,由五十名士兵组成。两个屯组成一个将,由一百名士兵组成。五个将组成一个主,由五百名士兵组成。两个主组成一个大将,由一千名士兵组成(此处的大将是秦军建制单位,非指将领)。军队在作战时,伍、屯、将、主、大将等战术组织联系紧密,配合默契。以一个伍为例,防守时五名军卒互相保护,进攻时如有人数优势则围攻敌人。混战时,伍内部兵卒之间始终保持紧密联系,不会被轻易击破。”
就听到崔蒿一个人在叭叭叭说话:“这个主帅一定是熟读兵书,肯定是个儒将。真的是很渴望见到这个人,真的是可以好好学习。”
好不容易说完了,贺六浑转向司马子如。之所以叫他出来,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必须要经常和司马子如沟通沟通。这是一直以来默默支持自己的人物,而且也是这个军队当中的2号首长。情感上的交流是必要的,而且更多私人相处的时间,更容易有一些情感上的互通。
司马子如皱着眉头说道:“今天这一场战争看下来,真的有点惊心动魄。白袍军的将领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个表演。”
贺六浑笑道:“是不是就像一种艺术一样。”
司马子如点点头说道:“他们的快准狠,实在是我现在无法做到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能够观察敌军,知道哪一个地方是弱项,然后迅速的穿插。穿插进去之后,凭借强悍的武力,迅速的击溃。然后才用了卷浪战术,有点像我们草原上的狼,不停的驱赶黄羊群,让羊狂奔到最后窒息。而且更为精悍的一点就是最后合二为一突击斩首。这个时间段把握的实在太准了。”
崔蒿颇有同感,立马补充道:“我感觉不仅仅是这个为首的大将能够捕捉到战机,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人指引。这一个战术肯定不是战场上临时想到的,而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安排。费穆将军两次侧的骑兵,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到,完全都被搁置在外。”
贺六浑其实自己心里也很震撼,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重视对手,然后自己不断的提升。“那如果按照现在的格局,我们应该怎么来面对这支军队?”
崔蒿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真的开始面对的话,还是非常有压力。”看来这个家伙是有点追星狂,已经完全的被这个人给迷惑了,丧失了自我。
司马子如说道:“其实我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从头到尾都在想,如果我们遇见了,真正打起来该怎么办?结果我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采用龟甲阵密集防守。除此之外,可能都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崔蒿当然也表示赞同说道:“就像前面我们遇见的那样,集结成阵,然后绝不主动进攻,而且还要防止各个击破。我们现在兵马的战力,相对他们来说还颇有差距。我在后面一直在观阵,就发现他们的队伍当中不是都是长矛。我注意到他们当中有一人是战斧,还有一人是钩镰枪。因为没有真正打起来,我们也不知道对方这些东西是用作什么的,但是看起来很吓人。”
这一点贺六浑倒是没有观察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句话有道理,每一个人观察的角度不一样,就可能给整个部队的运作做很大的补充。有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小兵器,很有可能就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这是三个人策马,已经来到了前营。顺着狭窄的扶梯,三个人爬到了岗亭的最上方。
“你们几个下去。”贺六浑对着哨兵吩咐道。
于是这个高高的岗亭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贺六浑看着远方挂满灯笼的中郎城城墙缓缓的说道:“两位兄弟今天请你们两个出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要跟你们说。”
司马子如觉得非常的感动,他已经很久也没有这样与贺六浑站在一起聊天,更没有谈这么私密话题的时候了。
“两件事,晋王想称帝!晋王想撤兵,划江而治。”贺六浑说的非常简单。
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丰富了,两个人都蒙住了,相互对看了一眼,然后都没有说话,共同的开始看着遥远的灯光。
过了好一会儿,崔蒿说道:“第一个问题,我觉得现在极为不妥。如果现在出现这个问题,那么整个的局面完全就会崩盘。至少现在皇上是所有人的号召,一旦变动了之后。。。。“崔蒿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想得到,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第二个问题,我觉得更不可行。就因为一个白袍军所有人都停下来吗?实在是太荒谬了。”崔蒿说完了。
司马子如一直以来都是负责军事方面的安排策略,很少与贺六浑商讨政治局面,大方向的问题,所以他思考的时间更长。也是隔了很久才说道:“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谁做皇帝都是一样。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如此。我觉得要出问题,肯定出在那些本来就有一些心思的人身上。就像现在洛阳城里的这个皇帝,这样的人肯定多的很吧。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觉得肯定是信心的问题。现在我们队伍当中都有些心浮气躁。因为刚一来就见识到了一场大败。而且对方的军政和威武让我们的士兵有点相形见拙。真打起来我们的队伍肯定会比较吃力。但是我感觉还是不能就这样停止脚步,只要不打仗了,不继续往前走了,人心肯定就会散掉了。”
贺六浑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兄弟说的都有道理。其实他们的说法就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至少目前来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一定会阻止尔朱荣称帝。尽管说这样做可能对自己会有利,但是对于整个大局,对于整个国家肯定是会出大事的。
“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也能做的不多,但是我们也会想办法去尽量的促成不做改变。”贺六浑说道。就算是两个最亲的兄弟,他也不想把大萨满的事情和他们说。大萨满是自己最重要的一个秘密武器,就目前而言只有贺若敦知道。相信通过大萨满,这件事情会很好的解决,而且解决在悄无声息当中。想到这里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靓丽修长的身影,还是颇有点想念。
崔蒿与司马子如都点点头。他们两个也知道这件事情上面完全插不上手。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一些解决的方式,我想明天再去一趟怀州。想当面再劝说一下晋王,绝对不能够徒劳无功。如此大好的局面,怎么能够因为一座中郎城就停止下来。说实话,我还怀念洛阳城的青楼呢。”贺六浑说到最后哈哈笑了起来。
两兄弟也对看一眼共同的笑了起来。男人最好的沟通情感的桥梁就是谈女人,因为只有女人才会让男人很快找到共同点。虽然说洛阳的青楼都是贺六浑的噩梦,因为几次去都出了岔子,根本没有享受到,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去,一定要好好的享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