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这,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文远勃然大怒,该不会是这个狗东西贼心难改对自己留了一招后手吧。
“军师,属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火炮啊。属下身在匠作监多年,不要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威力这么大的火炮。”看出了不对,周森满脸惊慌的说道。这事要是说不清楚,只怕这条小命不保啊。
蔡文远双眼一眯,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他这番话,当下便喝道:“来呀,给本座将这贼子拖下去斩了!”
实事求是,这是逃窜而非搬家,那几十‘门’沉重的大家伙自然也不可能带走了,所以现在的周森已然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个小角‘色’,对他的处置根本就用不着做过多的思量。
“军师,属下所言句句是真,您可要明察啊。”周森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蔡文远竟是这等的翻脸无情,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要砍自己的脑袋!
原本以为自己这话喊出,在场的众人之中会有‘挺’身而出者为自己主持公道,哪料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正眼瞧自己的人。一刹那,周森明白过来,原来在这叛军之中,自己有所用处的时候就是座上宾,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那便狗屁不是。
悔不当初,却也没有丝毫用处,身材还算壮实的周森被人一左一右擒住双臂,竟然动都不能一动。
眼看着自己被人越拖越远,周森总算是死心了,看来明年的今天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忌日了。
事到临头,依着周森的秉‘性’,自然是不能就此束嘴就擒,当即张口怒骂道:“蔡文远,你们这等卑鄙小人怎么可能是沈崇名的对手,我周森先走一步在下边恭候诸位大驾,可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啊,哈哈哈。”
“杀了他!”‘色’郎君一声怒骂,不但声音变了,竟然连一张白俊的小脸也是扭曲得很。的确,周森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为何自己就处处不如沈崇名呢?
众人脸‘色’也是难看,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有人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大家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蔡文远意味深长的看了‘色’郎君一眼,忽然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兄弟不要在意这等卑贱小人之言。沈崇名虽有这等神兵利器,却不也是不敢出城半步吗,咱们还是按着刚才的安排指挥人马渡江北上吧。”
众人点头应是,只不过蔡文远这话也就是听听而已,谁也不会当真。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若不是在人家手下吃了败仗,又怎么可能闲着没事渡江北上呢?
不过这事也就是想想,如今的形势大家都明白,若是再不走,大军难逃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废话也不多说,立刻返回各部指挥人马绕开南京城向着江边渡口赶去。这蔡文远总算是发挥了一次他运筹帷幄的作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愣是被他筹集了近百艘大船,这过江的事情算是不会有什么‘波’折了。
“大人,最新消息,江边数处渡口泊满了大小船只,而叛军的行进方向,正是这几处渡口。”余牢指着南京城防图说道。
沈崇名神情一黯,问道:“那南京水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余牢脸‘色’也是一阵难看,有些懊悔道:“大人,没料到叛军竟然这么快就有动作,只怕现在水师的人马还在镇江府一带晃悠,就算是现在启程,赶回来也得天亮了。”
“唉,始料未及啊。”沈崇名摇了摇头,忽然笑道:“天意如此,毕竟你我也不是叛军的肚中蛔虫,他们的心思又怎能完全猜中。对了,河南都司的人马可曾做了准备?”
说到这个,余牢神情更是有些沮丧。“大人,您的将令虽然发出去了,可是时间太短,只怕明早才能到达洛阳。不过属下已经通知了沿江的几座县府,命他们紧守城池,时刻防备叛军偷袭。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卫所兵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这事压根儿就没上心。”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事情有些棘手,沈崇名一时半刻间倒也没了主意。自己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中呢?
余牢也是挠头,事情虽在预料之内,却又远远的超出了预料。“大人,北方兵备远胜南方,叛军此去岂不是自寻死路,总不能打不下南京城就想着直取京师吧?”
“哈哈哈,借他们两胆。”沈崇名笑道,接着却是愣了。兔子急了咬人,这狗急了可是要跳墙的。
现在俺答威慑边关,各地‘精’锐悄然中已经奔赴边关备战,虽然行事隐秘,但也不敢保证这消息不外传啊,该不会是叛军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看着沈崇名变了脸‘色’,余牢面‘色’也是一紧,赶紧摇头道:“大人,应当不至于吧,京卫‘精’锐训练充足装备‘精’良,叛军要经过河南保定,一路之上想必恶战不少,纵然侥幸到了京师,业已是一支疲惫之师,面对京卫‘精’锐,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沈崇名点了点头,倒也觉得余牢这话在理,不过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姑且不说这些,现在鞑子威慑边关,一旦叛军‘逼’近京城,就算是无力撼动,却也会搅得天下大‘乱’。所以,不管他们此次渡江北上目标是不是京城,我等身为朝廷官员这一点的厉害关系都必须考量到。”
沈崇名这么一说,余牢倒也点头同意,京城不容有失,哪怕是谣传也不可以。
“大人,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没别的出路了,连夜传令河南都司,调集人马由东向西布置一条防线,若是被叛军攻入保定府地界,让他们自裁谢罪吧。另外也要让保定府的人马严阵以待,拱卫京师责任重大,在叛军没有突破河南兵马的防线之前,没有本官将令任何人不可擅自调动一兵一卒。”沈崇名冷静的吩咐道,这么大的事情,能做的就是用最保守的办法应对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
“末将明白,这便安排人传达此命。”余牢抱拳说道,倒也是对沈崇名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
“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追击叛军。既然他们已经过江了,咱们也就没必要留在南京城了。你立刻安排人连夜备下五万大军十日内需要的干粮,另外调集民船候命江边,明日一早大军和马匹渡江追击叛军。哼,既然敢过江,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骑兵的厉害!”沈崇名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余牢忙得团团转,沈崇名也没敢闲着,半夜三更,一道道军令从南京城出发分赴各地,却是沈崇名要把南方的兵马一股脑的调过长江一线。事情既然成了眼下这番模样,倒不如两件事合在一起处理掉,先灭了叛军,再收拾乘火打劫的俺答!
忙完这事,天‘色’已经‘蒙’‘蒙’亮,轰鸣了一夜的炮声也沉寂下来,看来叛军真的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要亲率大军追击叛军,奔赴边关收拾俺答,得用多长时间沈崇名心中也没底,这次回去,自然是要和夫人们依依惜别了,尤其是咱那暴力的小师妹。
情景的温馨场面就不多说了,等着沈崇名‘揉’着耳朵出‘门’的时候,硬是留在城头痛痛快快参战了一晚上的二蛋哥终于兴高采烈的回到府中,迎头和沈崇名撞在了一起。
“大人,您是不知道,昨晚红衣大炮同佛郎机炮百炮齐鸣,城外一片火海,痛快,痛快。”二蛋哥张牙舞爪的说道,一张脸漆黑一片,直像是被人从煤堆里挖出来一样。
看着沈崇名没什么反应,二蛋哥这才瞧见沈崇名身披每每出征时才舍得用的燕雨‘蒙’版披风,立时惊声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官要出征,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媳‘妇’儿吧,馨儿可是整整为你牵挂了一晚上。”沈崇名没给二蛋哥好脸‘色’,昨晚事情太多,愣是忘了派人将这厮从城头抓回来。
“啊,这怎么不早说。”二蛋哥大惊失‘色’,一边抬脚往里面跑去一边叫嚷道:“大人,您可得等着我,待下属和娘子告别之后就来寻你。”话音未落,人却是跑的没了踪影。
沈崇名摇了摇头,抬脚上马向着城‘门’赶去,昨夜已经定好,大军无须誓师便直奔渡口。
“昨夜一战,共计杀伤叛军四千余人。叛军物资遗弃无数,依末将判断,他们现在带在身上的,也就剩下些军械和干粮了。”余牢站在沈崇名身后说道。
沈崇名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反而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倘若河南防务松弛,十余万叛军大可攻城略地抢夺需要物质。余大人,时间紧迫,你我肩上责任重大啊。”
沈崇名话里的意思余牢再清楚不过,沈大人一直都在担忧叛军会成为一支流匪,眼下这情形,倒是正中了这一点。
一夜奔驰,带领着先头三万人马的黄万里竟然足足的推进了一百多里地。途中避让过小城大镇,愣是一口气赶到了都梁山一带。
“再向北八里盱眙,这里虽是一座县城,但是依山靠水不但地势险要,也是一块富裕之地,所以城内必定屯粮不少。按照军师的意思,是让将军先行夺下这里,一来补充一些粮草,二来大军也可有一个暂时落下休息的地方,就算是官军围上来,咱们也可以不用费太大的力气抵挡一阵。”身边将领说道,这是蔡文远派来为黄万里出谋划策的。
不过黄万里心中也清楚,更多的是为了督促自己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