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沈崇名眼睛一瞪,回头喝道:“来呀,把姓黄的给老子拿来!”咬牙切齿,沈崇名竟然有一种将他扒皮抽筋的冲动。
身后一众锦衣校尉也是怒火冲天,什么人间惨祸没见过的杀人狂魔们眼眶红红,深受眼前一幕震撼。
马二蛋一声招呼,脚下急行带着几名锦衣校尉就跑进了城去,没一会儿,惨叫连连的黄知县竟然被揪着头发拖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们叫好连连,一个个神情激动,都巴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贪官撕了。只是为民做主的钦差大人在,大家知道他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沈大人,救我啊!”被锦衣卫抓着,黄怀才着实吓坏了,看到沈崇名竟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黄怀才,赈灾粮哪里去了。”沈崇名根本不作理会,一把擒住被扔在地上的黄知县衣领,直接拖到了粥桶前。
“大人您先松手,听下官解释。”黄知县哆哆嗦嗦的哀求道,我了个天爷,赈灾粮关你工部屁事埃
一把扔开黄知县,沈崇名黑着脸喝道:“若是交代不清楚,本官今天宰了你!”
看着沈崇名杀气腾腾的眼神,黄知县心中不由一个冷战,瞧这架势,不像是威胁埃
“大、大人,灾民人数太多,朝廷给的赈灾粮更本就不够,为了长久计,下官只能出此下策了。”黄知县唯唯诺诺的说道,眼神躲闪,一瞧就是假话。
“放屁,各地奉命运往河南的钱粮有多少你当本官不知道吗?告诉你,朝廷是按照人头拨付的赈灾钱粮,每人每日两餐虽然都是米粥,但是依照要求,所供米粥插筷不倒!你他娘瞧瞧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越说越来气,沈崇名舀起一勺米汤直接泼在了黄知县脸上!
黄知县心中一沉,万万没想到沈崇名对赈灾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一时间吓得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这幅表情,沈崇名就知道自己蒙对了。其实具体情况他确实不了解,只是在广东剿匪的时候便有五十万两银子运往河南赈灾,想必其他几个税收重地也没有落下,最底估计也有一百万两了,这么多银子,灾民怎么还会饿死这么多呢。
趁热打铁,一把抽出身边护卫腰间兵刃,直接架到了黄知县的脖子上。“说,粮食到底在哪里!”
黄知县活这么大也没经过这样的阵势,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发出丝丝寒气直逼心头,立刻瘫倒在地,“别,别,大人手下留情埃”
黄知县气喘嘘嘘的求饶着,沈崇名却是不假辞色,已经满脸杀气的瞪着他!
“大人,这工部的官员怎地这么厉害?”看着城下情形,把总抹了抹额头汗水问道。
“废话,你知道这沈崇名是干什么的吗?”娄副千总一脸神秘的说道。
把总一怔,赶紧问道:“还请大人解惑。”“哼,这沈大人可不单是工部侍郎,更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这样的人你说能不厉害吗?”
说着,娄副千总摇了摇头,“该着黄知县倒霉,这次栽到了锦衣卫手中,能保条活命就算是万幸了。”
把总一阵愣神,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啊,刚才竟然敢呵斥人家。
城下黄知县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认识到眼前的情况,要是不说实话,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大人,下官说,下官说。”
打开眼前的粮仓,果然和黄知县说的那样存粮不多,只有每天用些米汤糊弄人,才能达到朝廷要求的来年春天,到那时第二批救灾粮才会拨付下来。
“大人,后衙的银子找到了,五大箱,比他说的一万六千两多出了四千两,应该是平日里贪墨的。”马二蛋神色难看的走到了沈崇名身边。黄怀才这厮竟然勾结赈灾钦差胡应嘉,克扣了朝廷拨付的赈灾银。
朝廷拨付给宁陵县的赈灾银足有二十万两,一部分用于为全县三万多灾民购买粮食,其余的主要是建房过冬。
只可惜到了最后,摊到百姓头上的银子仅仅只有八万两,其中六万两买了十二万石粮食,剩余的两万两抛却一部分运费,全部用于搭建道路两旁的窝棚。
为了节省开支,堵住这个大窟窿,他竟然召集全县受灾百姓齐聚宁陵县城之外。如此一来人工成本倒是大大降低了,用一万多两银子也确实将三万多灾民给安排妥当。全是窝棚,虽然现在住着很是凉爽,但是到了冬天,缺衣少食的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但是贪财的黄怀才并未罢休,转手又将一部分从各地买来的粮食低价卖给了城中粮商,四万石,仅仅只卖了一万六千两!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杀气腾腾的吐出了两个字,“该杀!”说罢,带着人又赶往了县衙,一定要好好审审黄怀才,把他们贪墨的事情全部查清楚喽!
惊堂木一拍,往日黄知县的宝座坐在了沈崇名屁股之下,而黄知县却成了犯人跪在下面。
“黄怀才,本官问你,克扣的那十二万两赈灾银在哪里!”沈崇名厉声问道。
既然已经招供了一部分,黄怀才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大人,下官也是身不由己,那十二万两银子全部在胡大人那里,他说暂且用这笔银子做笔大买卖,等这事一过,那十二万两银子最少能变成二十万两,事后再分给下官五万两。”
“哼,休要糊弄本官,什么大买卖能这么赚钱,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变成二十万两。”沈崇名心中一阵不屑,看来这黄怀才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样的脏银既然全部入了胡应嘉的口袋,他那里还会再吐出来,就不信你黄怀才还敢把这事捅上去!
黄怀才倒是不这么认为,神秘兮兮的说道:“大人,河南大灾粮食歉收,各地粮商纷纷涌入。原本这粮价应该只比往年高那么一点点,但是据下官听闻,各地粮价飞涨,这说明河南本地粮商开始屯粮了,而其他地方运来的粮食大多被他们大批购入。但是河南大富商不多,谁也没实力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去,下官估摸着这事应该是胡大人再操持,只有他手中才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到时十二万两别说变成二十万两了,就算是三十万两也有可能埃”
沈崇名一怔,看向黄怀才的眼光立刻不一样了,没瞧出来,这厮还有这么一手,通过这么点东西就把胡应嘉干的事给推测出来了。
“大人,下官这个算不算举报有功啊?”看着沈崇名变了脸色,黄知县急忙问道,现在他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功过相抵,只要沈崇名答应了,自己还能再告诉他点东西,绝对能整死胡应嘉。
“呵呵,当然算,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说出来,只要有用全部算作举报有功!”沈崇名满脸微笑的说道。
“是是是,下官还知道凡是我归德府的受灾县,都参与了这事。数目多少不一,但是总额一定在三十万两以上!”
沈崇名扳着手指头一算,归德府受灾县除了宁陵之外,尚有考城、凤池、虞城三县受灾,四个县的灾民加在一起十万出头。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还是宁陵县克扣的赈灾银最多,再算上黄知县自己又扒了一层,更是严重的厉害。
“照这么说,归德府的知府也参与了这事?”沈崇名皱眉问道,牵扯甚广啊,这要是一下子全捅上去,受到牵连的各级官员不下百人!这么多人关系盘根错节,朝中肯定也有些门路,再加上胡应嘉这个主谋京官,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那是,下官估摸着知府大人还得占个大头,和胡大人平分秋色都是应该的,不然他不点头,我们下边的也不敢这么做埃”
说到这里,黄知县不免有些嫉妒,瞧瞧,自己受苦受累到最后也就五万两银子,知府大人啥事没做,最少能分得十几万两,这他娘的就是差距啊!
不理会这茬,沈崇名却是沉思起来。这件事情自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既然管了,那一定要管到底。
不过整个归德府都结成了利益集团,虽然现在罪证确凿的拿了一个黄知县,但是想要把其余人也一锅端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宁陵县城肯定有他们的耳目,想必今晚他们就能得到消息,倒是肯定会想尽办法消灭罪证。所以,要想把这件事情办成一件铁案,必须收集罪证。那时在弹劾他们,就算是朝中有人罩着也无济于事!
看着沈崇名不说话,黄知县一个心渐渐提了起来,这厮不会是琢磨着怎么收拾自己吧,听说锦衣卫各式大刑能把让人犹如身临十八层地狱。
“大、大人,下官可是举报有功埃”黄知县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一下子打断了沈崇名的思路,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暂且收监,等朝廷的处置下来了,本官再收拾你!”
不理会黄知县的哀求之声,四名锦衣校尉直接把他抬了出去,宁陵县不大,大牢就在县衙不远处。
收拾完这一切,沈崇名命人取来笔墨书信一封,交由一名下属命他立即出发赶往京城,既然要办案了,这么些人肯定不够用,必须再调派一些人手。
随后又命马二蛋带着县衙捕快小吏清点粮仓存粮,先不管能用多久,朝廷要求的灾民供给份额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