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金灵子渡劫失败身陨道消后,她就知道带到天之大陆的仙居谷弟子们必将修为停滞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他们自己参悟了,跨过那个心理沟壑了,才能有所进步。
想当初修真界每年有多少修士因渡劫失败身陨道消或者修为倒退、终身止步的?又有哪个因此怨怪起自己的师门长辈了?说到底还是道心不坚之故。
她想,她没必要和这两人解释了,她信奉的道,这些人纵使入了仙居谷之门,也从来不曾真正明白过,更加无从谈起参悟。
林问歌转身,衣角扬起一个唯美的弧度,既然无法沟通,那就没有继续交谈的意义了。
离柯见她如此,怒气更是暴涨,手中的剑当即向前一斩,一道剑光便劈向她后背。
“住手!”陈渠拂袖一挥,夹杂着一缕黑粉色的灵力半路截住了那道剑光,他冷眼横向旁边,“谁准你动手的?”
林问歌侧首回头,淡淡地看向陈渠,有些无法理解这个人了,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明白这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他为了追求强大力量修炼采阴补阳之法吧,他看起来又不像个对力量有执念的人,说他为了对付她才用宝妹引她来吧,又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敌意,真心很难懂了!
“师尊,今日既请了你来,你以为……徒儿会放你离去吗?”陈渠邪魅一笑,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林问歌挑眉,驻足等着他出招,手指间微微一动,暗中将灵力送入全身所有的防护灵器上,比如头上的发钗、耳朵上的玉坠、脖子上的项链等等。
陈渠就在她的注视下优雅地抬起手,向着她面前三尺的地上弹出了什么。
有阵法?
林问歌瞳孔一缩,当即要使用空间瞬移退到两丈开外,可怪事发生了,她周围的空间竟然被禁锢了,根本无法使用空间异能,只此一刹,已失去了抵达安全范围的机会。
地面上光芒顿起,线条交错的圆形光阵完全暴露,她所处之地正是这阵法中间偏右的地方,光阵一出,沿着阵法边缘升起了一道光幕,将她完全困在了里面。
“居然是魔法阵?”林问歌低头一看,眼神立时变得可怕,冷得如冰碴般钉在陈渠身上,“你居然设了魔法阵?”
难道他也和夜袭黎家的那些异域人勾结了?还是……他已经和乾宫那边成了同伙?
从到这里后林问歌都未露出丝毫杀气,但此时她周身的气势节节拔高,元婴初期的灵压连同浓重的杀气顷刻间溢满四周,甚至还在透过魔法阵辐射四周。
“师尊莫怪,若非如此,徒儿怎能留住你呢?”陈渠笑得无可奈何,他随手又抛了几样什么东西,地上的魔法阵就发生了变化。
从魔法阵的光环处凭空出现几条魔力拧成的锁链,直攀向林问歌四肢,她自然不可能束手被缚,抬腿几个飞踢,将靠过来的锁链踹开,扬袖连挥几下,另外两条锁链也被她扫到了一边。
这时,陈渠忽然眸子一眯,弹指射出一根针一样的什么东西,直接穿透魔法阵飞向林问歌。
“嗯!”正在应对锁链的女子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丹田之处,而被她打开的锁链也因她的停顿迅速攀了上来,结结实实扣住了她的手腕脚腕。
林问歌脸色发白,捂着丹田半晌没有动作,哪怕被扣住了手腕脚腕也不曾反抗,或者说她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她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刚刚刺入她丹田的东西如沼泽一样急速散向她四肢百骸,化去了她满身的灵力。
“化灵丹、无影针?”林问歌冷笑着看向魔法阵外的陈渠,眼底寒光凛
冽,体内的灵力全然没了,丹田内的元婴虽然未曾受创,可她的确调动不出半点儿灵力了。
化灵丹这东西对于修士,就像化功散对习武之人一样,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可以让人完全卸去行动能力,实乃软禁修士的最佳选择。
而无影针更是偷袭修士的终极武器,它细如蚕丝,使用时几乎没有灵力波动,根本无法让人察觉,一旦被射中金丹或元婴,就算不死也必然重伤。
刚刚偷袭她的这枚无影针等级较低,也就是个上品法器的程度,对她的杀伤力达不到重伤她的地步,可送点化灵丹到她丹田里却绰绰有余。
再看看脚下渐趋稳定的魔法阵,林问歌满面寒霜,真是太平得太久了,她都快忘了受制于人是什么滋味了!这样拥有空间禁锢作用的魔法阵、化灵丹再加上无影针,可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陷阱,每一步都设计的恰到好处。
困住她,却不足以杀了她,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林问歌不是那种暴烈易怒的性子,眼见自救无望,她干脆盘膝坐下不再挣扎了,她倒要看看这陈渠究竟存了什么打算!
“师尊莫怪,徒儿早就猜到以你的谨慎必不会踏入乾坤屋,只得在此处好好布置一番,所幸……没让师尊失望!”陈渠笑意盎然,看起来十分愉悦。
林问歌冷睨他一眼,睫毛一动闭上了双眼,她不得不承认,这陈渠的确是个人物,引她前来、门前设伏,甚至连她不会进入乾坤屋都算计到了,如此心有成算……她倒从未看出来!
距离较远的树林里,钟离瑾握紧弓就欲出去一战,北君沐却伸臂拦住了他,引得另外两人齐齐拧眉看他。
“不能去,那人是歌儿的徒孙,他们一门修炼的功法特殊,我看不出他到了何种境界,但观其周身气势,应该约有武皇三四品的样子,除了他,暗中还有几人我们一无所知,贸然出手,不止救不了歌儿,反而会受制于人。”
淳于衍扬眉:“你不是很喜欢林姑娘吗?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保有这般冷静,真是厉害!”
他的话里含着一丝讽刺,北君沐听出来了,却没有反驳,而是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好一段距离外的陈渠。
“不是我冷静,而是我比你们更清楚,歌儿门下的弟子纵然在境界上大约能与我们这类习武之人对应,可打斗起来的手段,却绝非境界差不多的习武之人能应对的。”
钟离瑾和淳于衍对视一眼,均有些不解,从林问歌这段日子出手的情况看,除了实力较为强横外,攻击方式上没什么大的不同啊,怎么他会如此说?
北君沐始终观察着那边的情形,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他估计着仙居谷弟子察觉不到的,虽然有些远,可以他们的眼力倒不至于看不清那边的情形。
他看到魔法阵中的林问歌盘膝而坐,那陈渠在阵外说着什么,林问歌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在打坐。
北君沐隐约有感,以林问歌的能力,这般被困当是有法子自救的,只不过耗时久些,那……他们能做的其实就是为她争取足够的时间,扰乱陈渠等人的注意,再设法去救她。
想清楚这些,北君沐猛地看向钟离瑾和淳于衍,低声道:“救人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那你……”淳于衍立刻反问,才说了两个字,眼前一花那人就不见了。
北君沐怎么说也有武皇巅峰了,腾挪间快如疾风,顷刻间就跃到了魔法阵后方一丈之地,劈手便是几道剑光袭去,直直斩向魔法阵的光幕。
真元力和魔力冲击激荡起耀眼的光芒,林问歌猝然转头就看到了持
剑而立的温润男子,白衣胜雪、清雅如兰,她的瞳孔不禁缩了两下。
“君沐快走!”林问歌哑声喊道,她心中虽知北君沐已到了武皇巅峰之境,但陈渠等人出自仙居谷,炼器、炼丹之法均有习练,既然能拿出无影针来对付她,焉知没有炼出其他法器?
纵然他们炼出的东西等级不可能高于上品灵器,可到底占了个未知的便宜,北君沐不大清楚修士斗法的手段,即便境界上代表的能量级高于陈渠等人,却也难免吃亏。
“歌儿,你可还好?”北君沐关切忧心地看向魔法阵中的女子,见她唯有脸色苍白,浑身并无伤口和血迹,反而越加担心了。
没有外伤,难道是受了内伤?否则何至于被困住呢?
“好一个痴情种子,北君沐,你也是堂堂北家公子,江湖山颇有盛名的‘如玉公子’,怎么要在一个有夫之妇身上耗费大好年华呢?”陈渠眼底划过什么,面上却似惋惜地劝道。
“住口!”北君沐视线一转,俊秀的脸上顿时冰霜一片,眼中迸发出莫大的怒气,“陈渠,当日是歌儿救了你一命,你早已被人抓去万般折辱了,是她保住了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又是她带你回仙居谷,给了你新生的机会,你就是这么回报她这个恩人的?”
陈渠目光复杂地掠过阵中急着让北君沐走的女子,莫名其妙就怒火冲天了,他脸色几近扭曲地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报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斥我?既然你也来了,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北君沐举剑一挥,一道剑光径直袭向魔法阵另一边的陈渠。
陈渠周身闪现黑中透粉的光芒,内敛着的势压顿时倾泻而出,阵中的林问歌皱眉看来,从他的气势和灵力上判断出了不少东西。
这家伙居然有一身无限接近金丹期的修为,甚至因为修炼了偏门功法,能量级上足可比拟金丹期的她,只是……他的灵力虽然驳杂而透着邪气,却没有萦绕血光,显然,他虽然修习采阴补阳之道,但没有因此致人死地。
倒不算坏得彻底!
陈渠双手翻飞如影,随着一个个手印结成,空中凭空出现冰锥、冰箭、冰棱等物袭向北君沐,北君沐左手一弹唤出紫极天火,那些冰没等靠近便纷纷融化了。
只是融化后的冰水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在陈渠的手诀下,重新汇合成水,又以液态的水继续攻击。
远处等待时机的钟离瑾和淳于衍看得眸中异彩连连,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将冰元素控制得如此高端的人,如果那不是敌人就好了。
北君沐并没有刻意引陈渠离开,而是边打边移动,不管是陈渠还是旁观的离柯、林问歌,都以为这只是打斗过程中为了躲避攻击和寻找最佳攻击角度时自然而然的方位变幻。
陈渠越战越勇,掐诀时既快又准确,只凭着灵活多变的冰和水便和北君沐打了个半斤八两,便是林问歌也不得不承认,能将法诀运用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不是与她修了不同的道,那还真值得悉心培养。
忽然,陈渠再一次掐诀的间隙张开了嘴,一道红色的光从他口中飞出,一入空中便迅速胀大,一化二、二化三……足足分成了七七四十九道,这几十道红光分散至上下左右向北君沐包围而去。
“君沐小心,是飞剑!”林问歌连忙提醒,修士将剑温养于丹田乃再正常不过的事,连她都是这么做的,如此可以加深与剑之间的联系,使用时将更加得心应手。
她看着那四十九道红光在飞行过程中散去光芒变成一把把实体的青色长剑,眯眸辨认一下后连忙又道:“君沐,是中品灵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