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难忘的战斗(上)
这里的老百姓常说:“牛马年,多种田,等着鸡猴儿那两年!”.这是说,鸡儿年和猴儿年常闹天灾,往往是多事之秋,咱老百姓就得早有准备。
可兵荒马乱的年月,还在不在这个“理儿”?是不是会雪上又加霜呢?还是......?那你就看看杨各庄的情况吧。
这是阳历1944年正月,也就是民国三十三年的正月。
老百姓们过日子习惯按农历。他们多从供奉着的灶王爷画像上面印的农历简表,知道这一年是甲申年,也正是个猴年。
正月初一,是一年最最热闹的一天了。杨各庄的村民们总是按着老祖宗留下来的风俗,全家吃年夜饭,还要起五更。
男孩子们摸黑儿起来,有的干脆就不睡觉,去点花灯、放鞭、放炮、放烟火。有的小孩还用木炭、硝盐自做“滴滴金儿”玩儿耍。
主妇们则早早地烧火煮饺子,给全神爷、关老爷、灶王爷、宅神爷以及磨坊、碾子、水井等诸神上供祈祷,保佑全家太平无事,天天平安。
一般家庭张贴的的全神爷、关老爷、灶王爷都是用一种毛宣纸印刷的神像。老人们在神像面前,总是嘱咐小孩子,对神像“不能说是买的”,要说是“请来的”。以图在新的一年里“上天神灵的保佑,全家万事如意。”
有不少的家庭,年关花钱紧张,舍不得去花钱“请”神或是没来得及“请”神,就请明白人用红纸去写神灵之牌位,还有的是用黄标纸去写。村里人们一般都是这么写的——
全神爷的牌位:“供奉天地三界十方万灵之神位”;
锅台旁灶王爷那写:“供奉灶王真君之神位”;
宅神爷那里写的是:“供奉宅神之神位”;
饮水水井的神龛里写的是:“供奉井泉清水龙王之神位”;
保存家谱的还得给祖宗上供。
初一一大早儿,小辈儿的人们就得给长辈们先磕头。先是给爷爷奶奶磕,再给爹娘磕。本家男孩子们还要出门给同姓本宗本族的长辈们去磕头。
像老李、老张家等等大的家族,本院里人多,住的地方又分散,就得跑遍全村子去磕头。在街上,碰到不同姓氏给长辈磕头的人群,老远就争先互相拱手作揖问候、祝福,形成了街上一派很热闹的节日场面。
“七.七事变”后,尽管天下有鬼子,可“年”还是过!家家户户,家里家外,除了吃穿上比过去差了点儿,但还是挺热闹的。
正月里,人们还常唠叨说:“大年初一头一天,过了初二过初三,往后一天不如一天......”意思是说,过了初一初二的,这个“年”节,也就越来越没啥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正月里,还有“初五”——一般要吃“破五的饺子”,还得给神仙上供,放鞭放炮的。
正月十二晚上,传说是“老鼠娶媳妇儿”。小小子儿们跑到磨坊,耳朵伏在石磨的磨眼儿上,说是可以听到耗子娶亲的“吹喇叭的声音”;姑娘们在这天要吃“百家饭儿”,说是吃了百家饭后,更加心灵手巧;男孩子们则走门串户,收敛旧鞋,晚上在街上“烧旧鞋”烤火聊天。玩儿火把,放放滴滴金儿、点猪蹄脚儿灯,玩各种游戏。哪一年这个晚上都是玩到半夜......。
还有正月十五也挺热闹,晚上人们点花灯,放天灯(一种孔明灯)。直到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男人们要剃头,家家户户一般要摊澄粘儿(即粘饼)、摊咸食吃。这个“年”,才真算“全过完了”。
这是甲申猴年那年的正月初六。
天,阴沉沉的,小北风儿吹在脸上,像刀子割得那么生疼。小雪糁儿还不停地下着,刚落地就被扫地风刮在南墙根儿底下,堆得厚厚的一溜儿子。
街上行人无几。卖糖葫芦和芝麻糖的于师傅——绰号“二老怪”,周期性的吆呼声,一次次打破清晨的寂寥;南头十字街搭的秋千上,有几个男孩在挣着打秋千;好玩的汉们们大都去“推牌九”、“顶牛儿”去了;一些“看纸牌”的妇女们也已经开局儿了,不时还发出“和了!”的叫喊声。......
北头李中国刚吃过早饭正要出门,南头张瑞国就来到他家里。
“偏儿哥挺好呗?俺嫂子过年也好吧?俺给你们拜个晚年啊!吃的什么好的?”老哥儿们过年一见面,也显得格外亲切,情不自禁地呼唤起小名儿来,好像长了一岁,反倒高兴的年轻似的。
“良瑞兄弟,看你说的,咱有什么好吃的?不怕你笑活,昨天破儿五,吃的是黍面饺子。今儿个,俺们刚吃的山药白粥,两打掺儿的大饼子,鬼子油山药、大白萝贝咸菜......”李中国笑了笑,在门台儿上磕打了一下烟袋锅子说道,“你快进屋儿,快进屋儿。你不来,俺正想上你那去呢。你家总是饭早......”
李嫂知道他们有事儿,抱起两岁的孩子,吱走老大、老二,说声“你俩有事儿,俺带孩子们出去了。”一边说着,就习惯地又去李瑞改家了。
老李回身走进里屋,捅了捅火盆儿,填了几快木炭,直起腰儿来说:“哎,俺说他叔叔,要不咱再喝点儿?别说没劲儿,石门的二锅头。俺家还有点五花糕,再煮俩臭鸡蛋,炒点儿长果(即花生)......。咱再细合计下,正月里唱戏的事儿。头年里光说晚一点唱,......。”
“酒,咱哪天再喝吧。今儿个就免了。谁给你弄得二锅头?”张瑞国进了屋里,一边说,一边拽过老旱烟匣子拧了一锅烟儿,凑在火盆儿上点着,吸了一口,撩起咖啡色的长袍子,高兴地坐在了炕沿儿上。“唱戏的事儿,好弄,咱还得唱。小日本他狗日的一扫荡,两年没唱戏了,谁不憋得慌?*他个爹的!......。”
老李顺手在抽屉里拿出两盒【大婴孩牌】的烟卷。笑着说:“你抽这个不?俺嫌它劲儿小,这是俺干儿子买的.......。那酒是人家枣营里老韩拿来的。他上咱村赶集来断不了来家喝两盅......。”
“啊,老韩这人不错的,交通员。烟卷儿,你留着答对稀客吧,俺也嫌它没劲儿。唱戏的事儿你怎么琢磨的先说说呗。”
“先通知戏子们呗。一会儿你回家,顺道找一下张环,他好张罗个事儿。让他找下老旦靳丫头和花脸儿靳万山弟兄俩、丑角儿王长在、武立僧,装青衣的铁旦,还有长海、大聚他们。行头之类的具体事儿,让他们自己准备去。
北头的于黑子俺负责转告。叫他找找武生李大标,花脸儿李木晨、李岩深,武生张根州,还有王长水、李五正、李成子、圈儿、大腻歪。对了,吹笛子的瞎胡友你看看去,人家眼瞎,但是大好人,吹笛儿最棒了。
啊,咱得再叫人们多少捐助点东西,叫戏班子他们添置些行头什么的。地亩多的、有买卖的,叫他多捐拿点儿。这事儿,也叫张环他们去张罗。收上来的粮食叫李海洲、李振水他们去米市粮食摊儿上变卖下,换成现钱儿。俺就想这么多,你看哩?”老李说完,又拧了一锅烟儿。
“行!俺大致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弄!俺说,咱就定在正月十二开唱,那天也是咱村集日。......”张瑞国抬起屁股就要走,忽然又想起个大事儿,紧了紧腰里的搭袍,一拍脑门子又接着说,“这脑袋真臭!光想唱戏了,差点给忘了个大事:年跟儿底下啦,上面(指党组织、八路军)来人通知咱了:说过了年,开春后,军分区可能来个大队在咱这里休整,也不肯定。但要求咱们要做来的准备。咱们得张罗下吃、住、鞋袜什么的。你跟刘胜彩说说去,叫她找妇女们赶制些鞋袜什么的,这是早晚要干的。咱八路军给养总跟不上去。俺回去后跟小台说说这事儿......”
“来多少人?有个谱不?”老李抿了下嘴,又抽了口烟儿。
“一、二百人吧,超不过三百人。这秘密事儿,咱也不好问,俺是估计。”老张走出屋里门,回头又说,“再有新消息,咱及时碰头,先把戏班子弄起来。戏台,还在小学校那里撘吧!”
“好!咱一块走,俺这就找他们去......。”
一晃,到了正月十二。这天晚上就要正式唱戏了。
头晌午,戏子们就简单彩排去了,锣鼓乐器敲打起来了。黑板栏目写满了予演的戏剧(片段)名称:【新编瞎子观灯】、【小瘾煽火炉】、【战长沙】、【借东风】、【辕门斩子】、【武松单臂擒方腊】、【十二**征西】、【四郎探母】、【张九成私访】、【济小塘捉妖】、【黄三太镖打窦尔敦】、【杨香武三盗九龙杯】。
几个老头儿,一边看一边议论一些剧情和戏子们的特点。
“俺就爱看【小瘾煽火炉】。王长在装扮的‘小瘾’,从一个公子哥儿,有大婆小婆儿两房媳妇,耍钱耍的最后坑家荡产,去给人家当小工——点火炉子去了。多教育人啊?......。”
他们议论的有声有色的,有几个年轻的还伸着脖子才听哩。
戏棚旁边,有卖泥头人儿摆摊的,有卖扒糕、切糕吃的、摊馅饼、摊煎饼的,还有远近知名的铁头儿老硬的“黄花菜卤汤”挑子,马营里老张的卖槽子糕的,郎仁村卖文具纸张的“杂货春儿”等等,都站好了自己的摊位。西头买橘子糖的大翠竹拎着个筐转来转去的。卖糖葫芦的二老怪则站在路口一阵儿一阵儿不停地吆喝着“糖葫芦——”。
疯老德也好凑热闹,在戏台周围转来转去。还是时而习惯地一举胳膊做个手势,喊道:“俩个人啊!......”。
有时还突然唱起一阵段儿【空城计】中诸葛亮的老生唱腔: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外乱纷纷......”
不知道他的人听了,觉得唱的挺上谱儿。知道情况的人,还挺纳闷儿的:“这也不像疯子啊,怎末还唱起来了?”......
孩子们永远是天真烂漫的。你看吧,北头的小嘎子,南头的德恩德恩,西头有狗锁儿,还有东头的、大街上、银旮旯里的孩子头儿们,各带一伙小男孩,嘻嘻哈哈的走门串户的收敛破旧鞋子,准备晚饭后烧起火炉,看戏玩儿......。
后半晌,北头的嘎子还带几个小男孩帮一群女孩子推碾子碾米糁儿,为的是喝一碗“百家饭儿”。
傍黑时,就说北头吧,男孩子们在街里纷纷点起鞋垛儿火炉子。浓烟四起,小脚娘们儿们坐着小板凳儿围了一圈儿;小女孩们则兴高采烈地端着“百家米粥”饭碗,一边跑,一边喝,一边唱着顺口溜儿:
“紧吸溜儿,
慢吸溜儿,
针线活儿,
不曲皱儿......”
“边喝边跑,
干活手巧,
做了单衣做棉袄儿!......”
还有,一伙儿一伙儿的小小子儿轮番儿地跑到磨棚里,想听听到底有没有“老鼠娶媳妇儿”的喇叭声。回来后,个个都嬉皮笑脸的喊道:“老鼠娶媳妇儿啦,吹唔哩哇儿呢!嘀嘀哒儿!嘀嘀哒儿!老鼠媳妇真好看,老花猫也迷上啦!哈哈哈......”
戏棚里锣鼓班子早早地就开始“打嗵”了,全村一片欢腾。
东南天空,大半个月亮,像是嫦娥红红的脸蛋儿可爱迷人,满带微笑。让人觉得似乎是嫦娥在耐心等待着看看杨各庄的拿手好戏哩。
就在这欢乐的夜幕下,晋察冀边区第七军分区的一个尖刀侦察班悄悄进了村子。
在北头老中医——绰号“大铁锤”先生家前院头夫屋里(即牲口棚里)的地道里,李中国、张瑞国、马爱国“三国”和特派联络员、尖刀班班长、副班长等六七个人,正在神秘而紧张地研究军分区司令部率部来杨各庄“休整”等事宜。
甄特派员操着满口保定口音儿:“首长指示我们,务必先落实好吃、住问题儿......小鬼子儿盯得很紧的。部队来这里,势必给老乡们增加很大负担、麻烦,......”
“首先是麻烦你们几位了......”郝班长一摆手儿插了一句,顺势递给“三国”各一根儿烟卷。又接着说,“咱都是为赶走小日本,消灭小鬼子儿,是吧?......”
“嗨——,这些俺们明白,俺们明白,再说就远了。怎么着咱是一家人啊,哈哈!吃的上,俺们尽最大力量。跟大街上饭店,西头瑞耕、大街上炳奎等几个厨子说说,先让他们尽力多蒸些馒头、发糕、豆包什么的,先冻起来,人儿来后再临时准备些。花销上叫他们先记上账。咱尽量叫同志们吃好喝好......。住的问题,这么多人,房子是大问题......。我看,是否住在几个场院里?俺们北头李保山、李小黑家两个大场院,也都有顺墙的棚子。花秸垛给他扒开,铺在棚子里,还暖和......;被褥可向乡亲们筹集借用一下......”老李性急,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棚子也好,最好在村边上......。万一鬼子来了,攻防转移,都方便......”特派员深深地吐了口烟儿,好像松了一口气地说道。
“场院最好在村北边儿......离我们临时驻的老鼠庙越近越好!”任副班长憋不住了,也插了句话。
“这真叫你说着了!小黑家那场院离北大庙很近啊,哈哈!”老李看了看老张又说,“你想什么哩老张?你是常务书记,这事儿你拍拍板啊!”
“你想的,俺也赞同。部队同志没意见,觉的可行,就那么定下来!”他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抿了一下说,“俺正在想,二三百人的队伍来村子里,这动静可不小......,正好今晚上开始唱戏了,部队可否分批来?每晚上来一批,像是外村里的老百姓来看戏的一样,就三三五五的进村了。别排那么齐整的队伍进村儿。这年头儿,说不定从哪就钻出个汉奸、走狗的......”
“对,对,对!俺看着这样挺好,你们三位没意见,就这么定了。俺估计快开戏了,要不你仨到那先看看去?也熟悉下村里地形,也散散心。俺说,那个二蛋子叫夜猫子吃了,还有那村边子住的泼妇大腊梅,她可是‘身边放着切菜刀’啊!";
“那**老娘们儿就是欠操!鬼子主要是想玩儿她。再说了,她想告密,也不知道多少事儿......名声早就臭了!那几句顺口溜就把她涮了。哈哈!”
“对,对!你们的安排我看行!班长你俩可去一个,我得连夜回司令部汇报去。就这么干!我这就走!”特派员老甄同志唰地站起来,低着头向洞口方向走去。
“我回北大庙去,老任你跟‘三国’同志们看戏儿去吧。跟他们快走。”郝班长挺高兴的样子,跟着特派员也走向地道出口。
“我操,都这么急啊?俺还带几个大菜团子哩,你仨再怎么急,也得吃个子尝尝啊!”小马有点抱怨的口吻。
“好,好,好,我吃这个最大的,哈哈!”老甄回过身来拿了个就吃起来,他边吃边和大伙摆手,示意告别。出了地道口,很快就消失在大街烟气腾腾、笑声朗朗的夜幕里了。
当“三国”领着任班长来到戏棚的时候,戏团的经典片段【瞎子观灯】已经开演。
新编的【瞎子观灯】与以往不同的是,台词很多变了。这时,于黑子装扮的角色正唱道:
“正月里,
正月正,
男女老少去观灯。
靳丫头扮的角色则接着唱道:
“嘿!
你观灯,
他观灯,
观灯为了看光明。
(道白)
于:我说老弟,你一唱“看光明”,俺就心里难受。咱,咱看啥“光明”啊?咱俩没,没那个......
靳:老哥,你这就“近视眼”......不;远视......也不;你这就是“瞎”!“瞎”说!,不,不,不,你是胡说了吧!咱们观灯同样是“看光明!找光明啊!
靳接着唱:“你观灯,
俺观灯,
观看大灯、小灯、五彩灯,
圆灯、方灯、八角灯,
龙灯、虎灯、走马灯,......
灯火辉煌天下明!天下明!
于紧跟着唱:“过去明,
将来明,
今儿年却是黑洞洞!天下都是黑洞洞!
莫非灯里没添油?莫非北风刮灭灯?
嘿!
原来来了小个子(鬼子)兵!
小个子(鬼子)兵,小个(鬼)子兵!
闹得天下黑洞洞!黑洞洞!
靳(白):俺说老哥,你唱的那“小个子兵”,是不是那个(用手一比划鬼子的样子).......?
于(白):对,对,对,对!就是那些小,小,小王八羔子兵!
合唱:“最可恨,
是那小个子(鬼子)兵!
春夏秋冬像妖精!
山南海北像发疯!
闹得天下黑洞洞!
闹得百姓不安宁!
你还到哪去观灯???
(道白):对啊!都他狗日的‘小个子兵’弄得!
又合唱:
“要观灯,
要光明,
盲人也要睁眼睛!
睁开眼睛找光明!
拿起棍,
拿起棒,
拿起刀,
拿起枪,
一致对准小个子(鬼子)兵!
彻底消灭小个(鬼)子兵!
要让天下重光明!
百姓永远见光明!!
永永远远见光明!!
瞎子观灯
台下观众,见到两个彩旦“瞎子”,比比划划,新词儿涵蓄、幽默、生动,唱出了百姓心里话,很多人情不自经地呼喊叫起“好”来:“好!——”,“唱得好!——”
这时,任班长也被此起彼落的叫好声激动了。他不时转身对老李老张说:“你们杨各庄可真有人才!真好!太好了......。等赶走了小日本,我每年来你们村看戏来!”
“非常的欢迎!嗨——都他妈小日本儿它狗日的闹得!你看,‘瞎子观灯‘里还不敢直接骂小日本儿,还得拐个弯儿,骂‘小个子兵’。这是于黑子编的词儿。俺们村的确大有人才。还有人写了一首诗歌——【杨各庄赞】。什么‘南有滹沱河,北有金银滩’的。俺是老粗,不爱记那些词儿。老张你说说。”老李把话题扔给了老张,双手紧紧握住了任班长的手。
老张笑着说,人家【杨各庄赞】是这么写的:
“南沿滹沱河,
北有金银滩。
粮棉样样有,
瓜果格外甜。
春来花似锦,
秋收艳阳天。
有朋远道来,
鱼虾入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