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发短信已经是破例了,你们已经死了,何必又非要营造自己还活着的假象?”游走于阴阳两界这么多年,她早已把生死看的很淡,实在是不太理解人们为什么把生死看的那么重,况且他们还是同为鬼司的同事。
“我们倒是问题不大,可是那两个孩子……”语气中全是忧虑。
韩雪摇了摇头,手里握着的手机瞬间化为尘埃。
米悠和夜钱明一脸心疼。
“母君让我告诉你们,回来了就各司其职,不该有的心思别有。一切有起有落,有始有终。”说完韩雪就离开了,剩下夜爸和米妈长吁短叹。
“不行,你帮我打掩护,我得回去一趟,把手里那个可以打开一次阴门的玉佩给苏曙送过去,顺便看看这孩子伤的怎么样。”
听夜钱明这样说,米悠赶紧小声说:“赶紧去。”
环顾四周,每个鬼都在各忙各的,没鬼注意他们这边。夜钱明赶紧开溜,这边刚走,米悠手动了一下,一颗绿莹莹的豆子掉在地上,化作和夜钱明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神色木讷。米悠拉着他往一旁的厢房走。
另一边,苏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开那份宫保鸡丁盖浇饭,如同嚼蜡般吃了几口,便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夜蝶看向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真是的越来越傻了。
她把苏曙的盒饭收起来。
“我去给你买粥,你不适合吃这些。”说着便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夜蝶走后,苏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眸,嘴角也拉了下来。
拿出手机反复看那条短信,随后又开始打电话。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
他把手机往一旁一扔,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
父母常年在国外,他一直跟着外婆生活,以前外婆家跟夜蝶家仅隔一道墙。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还是对门,关系自是亲厚,可谓是和气致祥。
十岁那年外婆去世,父母远在国外,赶不回来,也许是根本没打算赶回来。
夜父他们便收留了他,还操办了外婆的葬礼。
他的父母得知自己已经安顿好,再加上夜父的承诺,便把他托付给了夜父。这一托付便是十年,十年里他跟父母总共只见了五次。直到三年前他考上大学,不辞而别。
正想着门口有异响。
“怎么这么……”
声音戛然而止。
夜钱明脸色苍白,缓骛朝他走来。
“夜爸!”苏曙叫了声想起身,可身体却是千斤重,无法动弹。
夜钱明缓缓摇了摇头,来到苏曙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你伤的有些重。”
不知为何苏曙觉得夜爸的声音有些缥缈,“我没事儿。”苏曙说。
夜钱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佩,放到了苏曙手里,
两人的手一接触,苏曙就打了个寒颤,太冰了。
“苏曙,以后别逞强,伤心的时候该哭就哭,男人流泪不丢人。千万别做傻事,夜爸和米妈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夜爸……你和米妈去哪了?我和晨晨电话都快打疯了。”眼角湿润,眼泪似乎是自己往下掉。
“孩子,我们没事儿,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玉佩好生收着,或许以后有用。”
说完夜钱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着苏曙眼神中全是不舍。
“小子,把蝶儿的梦记下来,也许能找到一切的源头。”
“夜爸……夜爸……你去哪?夜爸……”
无论苏曙怎么呼唤,他都再未回头。
“苏曙——苏曙——”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他缓缓睁开眼。印入眼眸的便是夜蝶挂满泪水的脸。
“好了!醒了,放心,没啥事儿,就是失血有些多,有点儿感染,已经控制了,别担心。”说着医生一边走一边吩咐护士拿什么药。
夜蝶擦了擦眼泪,从刚买的保温壶里倒出些粥,一口一口吹凉喂苏曙。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太阳的尾巴还能看到,玉盘般的月亮已斜挂在半空,水晶般通透,它下面墨绿色山峦起伏,好一副水墨丹青,美不胜收。
苏曙睡后,夜蝶又给父母打了几通电话,还是打不通。
她拿出从苏曙手里拿到的玉佩,放在手心。核桃般大小的玉佩,半黑半白好像太极,里面各自雕刻两个谛听。谛听卧于地,低头侧耳,凝视谛听。夜蝶想了想,把玉佩放进苏曙的背包里。
拿出手机,不停地翻弄,想着那条短信,心中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刚想给王姨回个电话。
叮——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她点开,是银行的信息,有人给她打了一千万,夜蝶愣了一下,下面还有一条短信,是妈妈发来的。
“我和你妈决定去探索世界了,归期不定,服装厂就交给你了,加油宝贝!爸爸妈妈爱你!”
还有附有她小时候拍的一张全家福,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夜蝶咬了咬牙,虽然有些生气,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个信息。
“放心,我会把厂子照顾的好好的。倒是你们,别过两天就回来,还有在外小心点儿,别什么人都相信。”
打完字夜蝶忽地笑了起来,脑海里挥之不去母亲被骗的场景,摇了摇头,躺在苏曙身边迷迷糊糊很快睡着了。
窗前,一个黑色人影飘过,屋内的窗帘飘了起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吧嗒~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黑色的人影缓缓靠近。
看着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幽幽的目光不见一丝光明,放着沙发不睡,非要挤在一起。
夏皓影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自从见到这两个故人,他似乎总是想起从前。
夜蝶也再次进去了梦里,梨花树下,白色的身影。
“夏**你要跟我走吗?”
“我已经跟我皇姐说了,我要跟你一起。”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夜蝶也笑了,这是发自心底的欢喜。
看到夜蝶的笑容,夏皓影脸上一瞬间的恍惚。
他似乎也看到了,那个梨花树下的约定,那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梦里画面一转,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夜蝶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肚子一阵阵抽痛。虽然不知道为何,可心底的那股绝望,让她不自觉地发颤。
忽然画面一转,她看到了她,披散着头发,双目无神,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风采,赤着脚一步一个血脚印。
咣当——
门被大风狠狠推开,她仰起头,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似乎是想把这个世界撕裂,轰鸣的雷声就在耳边,擂鼓般震天动地,瓢泼大雨气势磅礴地砸了下来,地面溅起大大的水花。
忽然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空间阒然无声。
“滴答……滴答……”
刺耳的声音,似乎滴进了夜蝶心中,夜蝶痛苦地捂着胸口。看到了满地的鲜血,紧接着夜蝶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开始一阵阵刀割般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那女子似乎毫不在意身下的血,依然一步步走出去。
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世界都亮了,夜蝶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是梨花树上那个男人。
女子一步步朝他走去,夜蝶也想追过去,可是却仿佛有一道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道道闪电接踵而至,夜蝶看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紧接着女子倒在了血泊中。夜蝶吓得捂住嘴,转身拼命逃。
夏皓影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做噩梦啊!右边的眉梢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夜蝶痛苦地表情,心口的痛郁似乎得到了缓解。
整个前半夜,夜蝶被困在血泊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出。
直到后半夜,她终于彻底陷入黑暗,沉沉睡去。
饶是如此第二天早上,她眼下的黑眼圈还是加重了。
天刚灰蒙蒙亮,苏曙已经醒了过来,无论身上多么疼痛,都比不过心中的闷痛,这痛几乎压地他喘不过气。但扭头看到正沉沉睡着的夜蝶,他大口喘着气,慢慢平复心情。
想着夜父的话,升起一分焦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如今已经确认,夜父他们是出去旅游了,苏曙闭了闭眼,不行得回去。
太阳渐渐露出头来,暖暖的晨光打在夜蝶脸上,她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粉粉的唇印。这一切都那么美好,忽然夜蝶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眼神由慵懒到清明不过一两秒。
“苏曙,你怎么了?”
苏曙摇了摇头,刚抬起手摸摸夜蝶的头,一阵扯痛,胳膊上都是伤,再加上昨天乱动感染,今天……彻底不能动了。
“又做梦了。”语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夜蝶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说:“你怎么知道,不止做梦了,还是个噩梦,一夜我都在血泊里挣扎,吓死了。”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听到这话苏曙有些心疼了,轻声问道:“梦到了什么?”
夜蝶便一边回想,一边说了起来。
苏曙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安慰夜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