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一连下了好几天了,幸而都是小雪,这才没有阻碍行程。 周胜乡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加之最近下雪降温,乡民们都缩在家里不爱出门,所以有人出事的时候还当真没人第一时间发现。 还是周小弟家里炭火不够了,想去自己大哥那里要点儿的时候才在家里发现了大哥的尸体。
他大哥是独居,媳妇儿去世很久了,为人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结怨,他实在想不通什么人会下这么个狠手。 警察来了之后按例勘查现场,不少人都被尸体的死相吓了一跳,他们着实想不通这么个小乡村怎么会发生命案。但之后发生的事更加骇人听闻,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又发现四具尸体,一连五条人命,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于是民警便向上级打了报告,上级派人来看了之后汇报给了特殊部门,之后通知了江小白。
江小白领着欧阳邵二人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现场勘查了两三遍,企图发现点什么,但很可惜,除了一具骇人的尸体,现场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撬门、撬窗的痕迹。丁点儿异常都没有。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周胜乡的村民还是被警察问话的时候才知道死人了,地方小,消息便传得快,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 东方璃下车的时候还是懵的,没睡醒,被欧阳邵巴掌呼醒的,现在还不乐意,冷着脸发脾气。 欧阳邵也不管他,让他自己慢慢撒气。 路过的时候正碰巧遇到有警察在问话。 “最近有陌生人来吗?” “没有,俺们村儿偏,这不是逢年过节的,没有外人来!” “那你知道周大生和谁闹过矛盾有过节吗?”周大生就是周小弟的大哥,第一个发现的死者。 “这俺就不知道了,周大生平时可老实了,但人心隔肚皮,俺也说不准。” “那其他几个人你都熟吗?他们平时怎么样?” “嗨呀,他们都是老实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住一个村儿,怎么闹也不会杀人啊!”
“行,老乡谢谢你,回去吧。” “好嘞!”民警皱着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江小白凑过去问,“怎么样?”
民警认识江小白,上级和他们说过,这个人算是特例,可以和他说案件。 “没啥结果,村民们都说不知道,这几个人平时都是老实人,也没有出过村子,不知到和谁有没有过仇怨。”江小白正和那个民警聊着,欧阳邵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对母子的对话。 欧阳邵听力远非常人,小孩儿说:“妈妈,我那天看见周大生叔叔领回一个陌生人。” 小孩儿的妈妈赶紧捂住他的嘴,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插嘴!”不是说没有陌生人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欧阳邵不太相信小孩子会说谎,但也没有冒然上前询问,而是看了那对母子一眼。
那位母亲立即察觉到了欧阳邵的视线,带着孩子转身走了。 那头的江小白问完,回来就带着欧阳邵去了现场,第一家去的是就近的李行家。周胜乡大部分人都姓周,而且或多或少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李行就是少数不姓周的一家。 李行早年娶过一个媳妇儿,但据说是买来的,后来跑了。留下了一个女儿,但女儿有些痴呆,前几年也给嫁到隔壁村了,但具体是嫁还是卖村民们就不好说了。 李行死在床上,四肢不正常扭曲,眼眶空洞,眼珠被人挖了。这些都是民警转述 ,尸体他们已经拉回警局了。欧阳邵看到的只有一张带血迹的床。床单上的血迹已经黑了,大片的血渍,但讽刺的是李行的床单是大红色的,竟是看不太出来,不过木床的床脚却是被血浸透了,红得发黑。
其他几处现场都大同小异,血撒得到处都是,颇为渗人。按理说就算虐杀血迹也不会达到这种程度,倒像是把血放出来,然后到处泼上去的一样,是警告还是宣泄?欧阳邵看着血迹,想象着那晚的场景。寒风凌冽,雪花飞舞,李行给自己煮了热水,一口下去暖到了心窝子里,猛地起了一阵大风将窗户打得砰砰响,李行吓了一跳。突然门响了,沙哑的低音混杂在风声中,李行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放下水壶向门走去,他想,这么晚了会是谁? 门外的人又出声了,这次李行听清了。 “李行,出事儿了!”李行心惊,能出什么事儿呢?
他打开了门,看见是熟人,便将他请进了家门 老话有种说法,门其实是一到屏障,将邪物隔绝在外,他们轻易不得进入,除非主人邀请…… 欧阳邵猜不出来了,信息太少,他也无法得知当晚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也不是神。 江小白也在仔细观察现场,毕竟现场是最重要的地方。东方璃自然是无所事事,一来他并不关心这些东西,二来何必费脑子,这种事欧阳邵一个人出马就可以了。 李行这所获甚少,不过周大生那儿可算不是白去一趟。一进家门,铺天盖地的怨愤以及压抑向欧阳邵袭来,他许是因为梦情粉的缘故共情能力很强,所以才能察觉到这些。据民警调查,周大生也是独居已久,家里颇为凌乱,得知周大生的死讯后,周家的几兄弟都赶来了,看来他是敦厚老实的形象的确不是胡诌。
周大生老婆早些年病逝了,据说他老婆不能生。不能生育在农村是大事,不少人都在背地里劝过周大生另娶,但周大生并没有。并且在老婆去世之后他也没有续弦,可以说是很长情的一个人了。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家里会招来邪佞?欧阳邵是不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要去找一找白天那个小孩。欧阳邵将小孩儿的事和江小白说了,江小白大喜,当即就要去找人。 欧阳邵拦住了他,又将小孩儿母亲的举动说了出来。“是我莽撞了,这里的确反常。”江小白冷静下来细想,一个偏僻的村庄,平时鲜有人至,突然之间死了五个人,且死因成谜,凶手未知,村民们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恐慌,甚至还能平静的回答警察的问题,就连最基本的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能不能保障他们的安全都没有问一句,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同理,那位母亲明知道自己孩子看见了疑似凶手的陌生人,但却没有向警方汇报,这可以理解为是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担心孩子遭到报复,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为某人隐瞒,掩藏。 到底是哪个? “去问一问就知道了。”欧阳邵说。那对母子和警察白天问话的那人是一家,所以男人在被问话的时候,女人带着孩子站在一旁。 农家基本每户都有一个院子,围上栅栏,在院子里喂些小动物,门口再栓条黄狗。真是欧阳邵对农家的基本印象,小孩家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是傍晚,男人在劈柴,女人在做饭,小孩儿一个人在院子里逗小鸡。 欧阳邵就站在院子外边冲小孩儿招招手,小孩儿看见了他。
“你白天见过我的对不对我是警察,想问你一个问题。”这话完全将小孩儿的疑虑消除,小孩儿顿时很高兴,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 然后欢天喜地地打开了院墙门,走了出去。天刚黑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警局。 “我要找今天来我们村的那个警察,他拐走了我儿子小乐!” 小乐就是那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