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巨浪击出的轰鸣里,人们欢雀跳跃地奔跑到河床里,扑向那心中早已渴望相见的天下奇观──壶口瀑布。那扑面而来的漫天之水,在我们的眼中是多么的辽阔啊!可是,那万顷波涛来到这儿,突然像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漏斗里,须臾之间便被挤迫得发出了愤怒的吼叫:雷霆万钧、巨浪滚滚、波涛激涌、挟雷携电、巨涛汹涌、横流空际、骄恣任性、怒吼、豪放、奔涌……诸多的形容词汇在这儿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和无力,古代诗仙李太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也觉得不尽人意了。是的,到了这儿,你只觉得大自然是那样的恢宏,自己却是那样的渺小。再灰颓的人,到这儿也会心情激奋;再悲观的人,来这儿也会斗志昂扬。黄河瀑布以她那气壮山河的魂魄,集中了人间大地的雄美,并时刻刻唤醒和催促着着人们奋勇向前的精神。
晓丽像所有的青年人那样,在浑雄的飞瀑前喊叫着蹦来蹦去。她轻盈的身体像一支小鸟,不是跑而是飞似地穿跃在颤动的大地上。她这种飞来飞去的形象让薛振华立时产生了一种美好的联想:在雪花纷飞的年夜里,美丽的喜儿欢快地在夜幕下独舞着,幸福地盼望着爹爹的归来!
振华──他看她突然向他发出了一声吼叫。
这时,滔天巨浪已经淹没了岸上所有的人声。他只是通过她的口形,感觉出她是在喊他的名字。
她喊着喊着,猛地向他身边飞快地狂奔过来。他还没做好迎纳她的准备,她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接着,巨大的冲力合着无比的兴奋,她重重地向着薛振华压下去。吃惊的薛振华实在是无法支撑,两个人双双倒在了软软的黄土里。
一张激动地羞红了的脸俯在他的上面。
振华,你爱我不?你如果不爱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让我们一起跳下去吧!薛振华也跟着喊了起来。
风在吼,人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晓丽偎在薛振华那滚烫的怀中,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振华啊,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爱得要发疯了吗?
振华啊,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来,是我舍弃了一切,冒了丢失前程的巨大风险来与你相聚的!
你知道那个总裁为什么同意我来?他是要我监视你来了。
这个无耻的老家伙为了占我便宜,两次把我堵在屋子里,说什么老总裁占有了元元妃,二任总裁占有发茨妃,他天生就应该占有我。我不从,抓起随身携带的电工刀吓退了他。他知道得不到我了,就让我跟随她们俩人来引诱你。这个老东西无耻地对“茨嫪儿”说,薛振华得了前列腺炎,硬不起来了。他要我引诱你,设法验证你的性能力。如果你行,他们就让我控诉你耍流氓;如果你不行,他们就让三个美人儿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折磨得你直到对人生失去信心……
振华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你,从见到你那一天就令我失魂落魄的。我甚至想过,这是不是我妈妈遗传给我的呢?
振华啊,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违心地接受了这项可耻的任务。可是,你知道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我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的。就算是回到家里让我失业,我也心甘情
愿!
我的小亲亲!
薛振华怀抱着心中的可人儿,第一次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梁总正在召开公司总裁办公会议,秘书高举着手机走到他面前,告诉他:是薛总打来的。
电话里的薛振华说:梁总,今晚儿我要回你的宾馆住。我还要住那个总理套房。
梁总乐了:欢迎你迷途知返。
接着,他吩咐秘书:快去接。
在总统套房的写字台前,薛振华与两位博士开始了无拘无束地会谈。
两位博士对套房里豪华的摆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由此对住在这儿的薛副总裁产生了几分敬意。
薛总,说实在的,要不是张晓丽女士诚心相邀,我们真不想来了。高个儿博士说。
是啊,那天那位女经理的话让我们反感。价码,这是什么概念,用到我们身上了。她以为我们是商品,是卖身来了?矮个子博士随声附和。
服务员给二位博士送来了两杯橙汁,两个人一边喝,一边与薛振华说话,越谈越投机。
当薛振华拿出那张图纸时,谈话已经进入了兴奋阶段。
啊,这个设计起点很高啊!
是美国技术。
这种设计的保险系数是很比较大的。怎么样,试车了吗?
试了,出了问题。
哪一部分?
这儿!一支铅笔的笔尖在那个要害部位点了点。
嗯?这……这条线,好象走得有点儿问题。
是啊,总体是美国技术;主控装置怎么变成了德国技术?是德国专家设计的?
不是,是留德回来的一位工程师。
液体原料泄漏时,是什么状态?
计算机下达指令,它不接受。再用手控,也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不对吧。这种设计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二位,咱们在商言商。这一套主控装置是我们企业下一步经营战略的王牌。如果二位能解决主控技术上的问题,房子、年薪都不成问题。
那都好说。不过,薛总你知道,解决这种缠人的技术问题,得需要时间。
一年之内,怎么样?
差不多吧?
等我们回去问问导师再说吧!
薛总,看来你对这套新设备的研制是倾注了心血的。它真的那么重要?
是的,特别重要。
它关系到“东北公司”的生存吗?
不仅是这样,它还关系到中国重化加工设备在国际市场上份额的扩大;关系到中国人在此类技术发展问题上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国际场合里。
嗯,恕我直言,此事是否也与薛总在仕途上的发展有关?
不客气地说,有!
那好,我们愿意为薛总效力!
“元妃”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应当到宾馆里向薛副总裁做个检讨。
薛副总裁没和她打招呼,就直接退了锁阳会展中心的房间,搬回了宾馆的总理套房,这说明她没把领导照顾好。
另外,听“茨妃”说,薛总单独召见了那两位博士研究生,这说明她的工作也出现了失误。
虽然这种摆设儿似的副总裁并不令她感到可怕。可是她怕这个薛振华较真儿。这个性格倔犟的薛振华一旦认准了一个理儿,公司里的“一把手”也怕他三分哪。
况且,薛振华还没彻底显出混吃等死的精神状态。人们都看得出来:他不甘心于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新总裁的高压下,他并未就范。
她敲开了总理套间的门,看到薛振华正拿了一支红蓝铅笔在一张图纸上勾勾抹抹的忙着。
薛总,对不起啊,我没照顾好你!她让话语里尽量显得甜蜜、亲热。
女性的热情态度,本身就是缓和某些矛盾的催化剂。
坐吧。薛总头也没抬。
哟,还怪我哪!“元妃”觉得事情不妙:薛总,那两位博士生的事,是我的失误。我怕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咱们的老工程技术人员有意见。
呃,没关系!薛总的头总算抬了起来:他们提的要求确实高了些。原来我也不是十分想要他们的。后来,梁总告诉我,他们的导师就是“西北公司”的技术权威──郑总工程师,我才看出他们的价值。
噢,是这么回事!“元妃”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这事儿是“丽妃”暗地里捣鬼儿,听薛总这一说,心里释开了对“丽妃”的怨气。同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责任可言了。
薛总,这屋子里的豪华气派真让人眼馋,晚上我们三个人来陪你打麻将,打一宿,欢迎不?
欢迎欢迎。薛总立刻喜笑颜开了。
不过,从他那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带有点儿野性的意味儿里,“元妃”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副总裁似乎又恢复了元气。
这两个小狐狸精用了哪些手段呢?“元妃”有些纳闷儿:谒黄陵后,他不过是心情舒畅一些罢了。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她们与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蒸汽室的温度上升到了60度。梁总还说:没事。
薛振华说:反正我是受不了了。我到外边等你吧。
好,一会儿我也走,咱们去206包间啊。
接待最亲密的朋友,梁总都是安排在这个洗浴城里。主人客人将衣服一脱,彼此的距离拉近了,矜持也消除了,谈起话来天南海北,更加随意。
206包间里有两张床。他们穿了浴衣,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洗浴城的小伙子沏上了云南洱茶。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喷云吐雾,好不痛快。
老兄,那两个博士生就归我了。
那是他们的事。唉,虽然我给的工资高,可人家喜欢你们东北的青山绿水啊!
你手下那位郑总工程师是不是快要退休了?
你打他的主意?
岂敢岂敢。
你真想要,我也不会不给。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还是隐蔽一些更好。梁总“唿啦”一下子坐了起来:那两个博士生是他的学生。只要他这个做导师的肯指点,在“FS06”研制问题上他会发挥作用的。不过,要是明目张胆地调到你们“东北公司”去工作,就太显眼了。
嗯,你说得对。薛振华磕了磕烟灰:喂,梁总,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走这步棋,卖掉这样一个企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