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夜风隔了窗帘吹进来﹐吹得墨绿色的睡衣起了许多涟漪﹐李英娣的身体也波动起来。薛晓锁的心也被一点点地吹皱了﹐他有些兴奋﹐又欣喜地压制了﹐朝浴室走过去。
擦着身上的水﹐他对着镜子欣赏和挑剔了自己。一边酝酿着﹐神往着。他上床﹐李英娣没有变换姿势﹐就这样背对着他。他俯下身去﹐抚摸了她的头发﹐然后沿着他身体的曲线﹐缓缓地温存地一路抚摸下去。他听到她的呼吸不那么均匀了﹐他开始拨弄着她肩上的搭带﹐要把手深入到她的睡衣里去。这时候他听到李英娣的声音﹐睡吧﹐明天中东地区有几单生意﹐对方要我发出英语产品说明书。这声音是坚决的﹐几乎听不出睡意。
薛晓锁的手弹起来﹐在空中停住了﹐停了一会儿。他终于转过身﹐觉得自己的欲望好像突然从嘴里吐出的香口胶﹐在黏腻中冷却下来。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李英娣﹐拧开台灯﹐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点燃。随即又掐灭﹐把灯关上了。他了解妻子这个人,一旦干上了事业,就会一心扑在上面,很少有闲情逸致。就连床上的生活也是如此。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是电话吵醒了他们。
“你接!”李英娣命令道。
薛晓锁正赖在李英娣的后面,不愿意动弹,只用眼睛斜着瞟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此刻,他与她正像池塘荷叶上紧紧的靠在一起的一对青蛙。他可不想结束这个甜蜜的动作。
床头柜上的电话越来越响,薛晓锁不得不情愿的伸出手去抓听筒。
电话里传来的是阿娅古丽气喘吁吁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薛晓锁问道。
“跑步。”
“呃,我还以为你与秃头行长在……薛晓锁扑哧笑出声来。
“老板?”
“好了,说吧!”
阿娅古丽向薛晓锁报告了秃头行长同意今晚六点钟出来吃饭的消息。
“呵,这就太妙了!”
薛晓锁挂上电话,从妻子的后背上离开。这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妻子的后背光滑的就像是丝绸一般。
“真扫兴。”
“不是真心话吧?”
妻子翻过身来,用薄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你想要?”薛晓锁的眼睛里闪出了火光。
“不,不!你看,你的美女员工都起来锻炼了。咱们也别恋床了。你说,阿娅古责说服秃头行长出来吃饭。是不是她献身了啊?”
“不知道。”
“你自己招来的美女,还不了解她?”
“她是秃头行长塞进来的呀!”薛晓锁辩解道。
“可是,她确实是个美女呀!你心里那点儿小猫腻,谁看不出来?”李英娣嘴上从来不饶人。
薛晓锁坐了起来,慢慢地从头上套上白色长袖针织紧身内衣。他总是故意使内衣缠绕在脖子和肩膀之间,把健康的肌肤尽量长时间的暴露
在李英娣眼前。他心里明白李英娣不会注意不到这些。年轻人嘛,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一股奶油的气味。
电话铃又响了,没等到他的头从领口处伸出来,李英娣就把电话抓到了自己的手中。他暗自好笑,不紧不慢地拉拉内衣的下摆,又把扭曲的长袖拉直。李英娣捂着听筒,一言不发。薛晓锁从床边的沙发上抓过黄色的鹅绒衫,慢慢地套在头上。李英娣把听筒捂的太紧,他一点儿都听不见电话里在讲些什么。
李英娣放下电话,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抽出来搅在棉被中的内衣从头上套上,她胡乱抓起内裤,光屁股就跳到床下去了。
这与往常可不一样,薛晓锁感觉到,平时,李英娣总是在被窝里穿上内衣,双腿蜷曲着蹬上内裤。出现在薛晓锁面前时关键部位总是被人造织物包裹着。像丝绸一样的肌肤只可以在黑夜中去摸,但是从来不满足你眼睛的贪婪。今天不同,他又涌起了一阵冲动。
“怎么了?刚才是谁”他问。
“是孙水牛的女秘书。”
“她说什么?”
“她说,孙水牛这些日子没有人供货。”李英娣说着,抱着一大堆衣服跑进了浴室。
真是奇怪,昨天下午,孙水牛还在电话里与他谈交易,让他让出一块地盘,给他们公司沿海两个船厂的产品就行。今天早晨,怎么他的女秘书就来了电话?难道这头牛又要出什么新花招?
不过是一夜,十二个小时,难道还会出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薛晓锁心里犯着嘀咕。
李英娣把浴室的玻璃门拉开一道小缝,喊着让他帮着找一件干净的内裤。
“出了什么事?”
“女秘书说,孙水牛想要找我们算帐。”
“算什么帐?”
李英娣一把抓住他递来的内裤,关上了玻璃门。水蒸汽在玻璃门上凝结成一片水珠,弯弯曲曲的从上到下画出了一道道曲线。稀里哗啦有淋浴声掩盖了李英娣说话的声音。
妈的,孙水牛这小子看看斗不过自己,难道真要动蛮横的?薛晓锁想到孙水牛那副见了自己就显出的斗鸡似的神情,转过身去,恨不得往地上吐一口痰。
栈道公司按照工厂报价收购重化机械产品,与道光公司压价收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慢慢地,这些企业也知道薛晓锁是薛金锁的儿子,冲着薛金锁这个总裁助理的面子,他们也要把产品送到栈道公司来,再说,薛晓锁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很讲信誉,从来不拖欠货款。这一下,可把道光公司坑了。不但没有企业供货,就连签了合同的销售产品也不愿意供他们货了。
市场竞争,此消彼长,本来是正常现象。但是,由于孙水牛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就不断到姑父面前告状。姑父觉得为此事不好与薛金锁闹翻,就听之任之,可是他那个河东狮子吼妻子不干了,非要总裁姑父把栈道公司收拾了不可。
为了不给爸爸的工你带来麻烦,薛晓锁作东请孙水牛吃了一
顿饭,并朴互划定了经营的地盘。自那次吃完饭之后,他们好长时间没联系。现在,这小子竟然会放出话来,扬言要算帐,算什么帐呢?薛晓锁给他打电话,他哼哈呀的说,没事儿,我公司业绩不好,部下拿不到奖金,有些情绪,薛总你别往心里去。
李英娣听着电话,皱着眉头。薛晓锁看着妻子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说英娣你别皱眉头,这是他们部下拿不到奖金有情绪,孙水牛说没事儿你别担心啊。
李英娣摇摇头,说:薛晓锁你别麻痹大意,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问问他的部下到底想干什么?
薛晓锁也有些莫名其妙。就又拨通了孙水牛的电话,才知道问题有些严重。孙水牛的部下要求恢复原来的所有地盘。薛晓锁说水牛咱说好的是划分地盘,和平共处啊。又说你要恢复过去的地盘我无法接受。孙水牛说你挣了那么钱,是在我们原来的地盘掐的啊。又说你们公司总是压我们一头我也无法接受。
薛晓锁听到这儿跳了起来。说咱们有约在先,你不能不守信用啊!孙水牛说你不让步我也没办法,部下干出什么事儿来我可不负责任。李英娣听到这儿就暗示薛晓锁是不是再让出两个厂子?薛晓锁说我们不能给他惯这种毛病。
“如果你想与他们硬碰,我只好找哥哥派人来了。”李英娣嘴里嘟囔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这一天,一切正常,第二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可是,到了第三天,就出事了。
薛晓锁、李英娣来上班,看见阿娅古丽和公司临时雇用的员工在门外边坐着。他说怎么啦你们不进公司坐在这儿晒太阳还是欢迎我们?他们让他往门上看。
他就看见自己公司的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锁。
他们说:“我们没法进去。”
李英娣说:“肯定是孙水牛公司的人干的。”
薛晓锁说:“砸!”
员工们从附近的工地上找来两块石头,砸开了那把锁。薛晓锁进门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孙水牛的办公室。他说我找孙水牛让水牛接电话。对方说经理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和他说。薛晓锁说你是什么人?对方说有事就说没事我挂电话了。薛晓锁说为什么给我的公司门上挂锁?对方说你们抢了我们的地盘我们就想挂锁不让你们开张。“啪”一声,电话被扣上了。薛晓锁浑身打着抖,恨不得一步跳到孙水牛的办公室把那个人捏成肉泥。
李英娣说:“他们太过分了。”
阿娅古丽说:“就是就是。”
李英娣在办公室走了几个来回,又一次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她说:“请你给你们的经理传话,就说一个叫李英娣的人说了,他的地盘我们全部占领,一个厂子也不给你们了,他要想不通就去人民法院。”她又说:“你们挂的那把锁已经被砸坏了,还想挂就买一把结实的。让我们再试着砸一次。”这回是她扣的电话,她没等对方说话就扣了。
她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