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苦苦捱了四个小时,大楼里总算响起了下班的铃声。
“元妃”拿起皮包,恨不得像箭一般蹿出楼去。可是,对面坐着的那个“茨妃”,此时却稳如泰山地肉在那儿,纹丝不动。
你还不走?我有事,先走了!
等一等。闷了一下午的她这时突然袭击似地说:我也有事,说完了你再走。
这?“元妃”急得恨不能要骂她了:整个下午你连个屁也不放,人家急着下班,你倒来事儿了?
什么事儿?快说。我真的有事儿,家里有事儿!
那你也得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对方的口气让“元妃”吃惊:这个人,怎么啦?
经理,这次西北之行,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啊!新总裁是不是表扬了你?
那……那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再说,薛副总裁也去了,人家领导干部亲自带队……
别和我扯,我不是说这个。
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招聘人才,是我们共同的工作。有了成绩你当然不能独吞。我说的是,你的秘密使命?
秘密使命?
是啊。
没有……除了招聘人才,我没有任何其它使命!
想瞒我?
我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要我拿出证据来吗?
你能有什么证据?
“元妃”撇出去的嘴还没有收回来,茨妃就将一盘微型录像带放到了桌子上。
“元妃”见状,慌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别动!“茨妃”将对方的手掌压住:这是我个人的东西,不准你动……再说,就算是你拿去毁了,也没用,我复制了好几份哪。
你监视了我?“元妃”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助手,像是刚刚认识了一位陌生人。
可惜,我没那种兴趣。“茨妃”耸了耸肩膀。
没兴趣?哼,总理套房里的监听器是不是你给撤的线?
什么,监听器?……哟,看来,从第一天开始,你就实施了监视薛总的行动?
你知道了也好。“元妃”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
还说没有错?
领导交办的事情,我能不办吗?
领导让你去卖*,你也去?
胡说,那是两码事!
这没什么区别;你干那事儿不过是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可这,你懂吗,你出卖了自己灵魂,出卖了自己的同事,出卖了自己的领导!你比妓女卖床还可耻!
妓女卖床?哈哈哈……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
我当然比你强!
比我强?嘿嘿,你和退二线的总裁怎么回事?谁不清楚?再说,你和薛剑华非夫非妻,干吗同宿在一孔窑洞里?还弄出个孩子来做遮拦。你说,你比我强在哪儿?
是啊,没错;我们是同宿在一个窑洞里,可是,我们干什么啦?你的超长度的录像带录下什么啦?不错,我承认和退二线的总裁有特殊感情,这种感情我认可,至今我不否认;我甚至为此至死不渝。哪像你,看到老总裁离休了,没用了
,就另攀高枝,另找靠山!为了向新总裁献媚取宠,连自己的副总裁和同事都敢出卖!再说,我和薛总同宿一个窑洞事出有因,那就是为了孩子!你以为给窑洞主人塞上一百元钱就没人知道你的罪恶行径?告诉你,只要我说上一句话,比你的钞票强一百倍!
好吧,你说,你想怎么样?
告诉你的主子,把你偷偷录制的带子全部毁掉。
嗯?
还有,不准你们借此诋毁薛副总裁的名誉!
哈哈哈……你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大?
是啊,告诉你吧,你的带子我可以还给你;可是,他和张晓丽的带子,你就不要管了吧!再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这事儿要传出去,薛剑华的名誉问题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这么说,你不答应我的要求?
我说了,你的带子我还给你。
我的带子我有了,用不着你来还!
那,其他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好吧,你就等着起诉吧!
起诉?
对。
你起诉谁呀?告诉你,我这是组织行为。
组织行为?哼,组织行为就更严重了。
我是人事干部,我有权通过各种手段考核公司里的员工。
别败坏我们人事干部的名誉,你空披了一张人事干部的皮,替你的新主子干了些侵犯人权、侵犯隐私的勾当。尼克松的水门事件不过是把窃听装置安在办公楼里,你们却把摄像机对准人家的床,你们也太卑鄙无耻了吧!
这么说,你是要与我们为敌了。
如果你们幡然悔悟,照我的话做,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嘿,你是谁?不就是我的助手吗?现在我提醒你:不要执迷不悟,别再闹下去了!你这样下去,会被开除的!
我既然干了,我就不会怕。开除……哼,你们现在开除了我,过几天,薛总裁就会把我请回来。
哟哟哟!薛总裁?怎么,你们想变天,要更朝换代啊!?
我没那么说。
嘿,怨不得你的底气那么足?原来做着白日梦哪!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新总裁在北京的根子硬着哪!薛剑华不挨个处分、不被撤职就算他烧了高香了!哈哈哈……
那,咱们就等着瞧!“茨妃”将桌子一拍,站立起来。
“茨妃”掼门而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楼廊里渐渐远去。空阔的大楼里出现了可怕的死一般的沉静。
此时的“元妃”,倒是失去了刚才的冷静和沉着,脸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了热汗……
一场好戏,让她给搅了。
看来,平时自己小看了她。
这个曾经在锁阳时装舞台上独领风骚的新秀;这个曾在锁阳的大小报刊封面上印了大幅彩照的靓丽女人,看来并不仅仅是一只可供人们欣赏的花瓶。她的心中,竟然藏匿了如此深奥的玄机……
还有,她对于薛剑华,竟是如此一往情深。那个薛剑华,往日一见她就皱起眉头的呀!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和动力,让她为了他而做出那样的牺牲呢?
“茨妃”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
,那就是:保护薛剑华……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他心中的薛剑华的名誉。
新总裁的一步好棋,莫非要败在这个女人手里?
她知道“茨妃”擅长交际,没想到她交际的范围如此之广,连那个窑洞的主人,也被她的手段折服了。
“元妃”不傻。“茨妃”那一句一句颇有份量的话像是一枚枚钢钉,一下一下地钉在她的心坎上。她嘴上说这是组织行为?天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组织行为?在班子内部搞这种侦察,不仅仅是违犯组织原则……说她触犯了刑律,并不过分。
只是,她没有权力,更没有胆量承诺“茨妃”提出的要求。
虽然她与新总裁在这次秘密行动的策划上保持了高度一致。然而,她们之间还远远没有达到她与第一任总裁那样无话不谈的亲密程度。况且,新总裁对这次侦探的结果并不十分满意……
薛剑华房间里的电话除了在总理套房里那句“谢谢,我不需要”证实了他的清白之外,其它的电话什么也没有录下来。黄陵之行,看到她与薛剑华无所顾忌的*,新总裁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好容易在窑洞里出现了那激动人心的镜头,却让薛剑华表演了一场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大男子戏……看到这个画面时,她是多么希望当时的“茨妃”把窑洞里的电灯关闭掉啊;那样,在深夜里,薛剑华的柳下惠气概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台红外线摄像机就可以录制下一场在黑暗中进行的精彩的床上大戏……可惜,那个“茨妃”在薛剑华面前一失狂傲的气质和迷人的风骚,她俯首贴耳地听从着他的一切指示……对他们之间这种模拟夫妻一般的充满恩爱生活场面,她甚至有些嫉妒了。她原以为她们三个女人在西北之行中从薛剑华身上收获最多的应该是年轻漂亮的张晓丽,没想到他们之间只是像父亲和女儿那样的亲热和嬉笑……除了壶口瀑布前张晓丽那孩子一般的忘情一抱,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了。“唉唉,晚上住宿时,那女的住在了六楼,与同车的女游客住在一起;那男的住在了一楼;我盯了一夜没合眼,也没看到他们两个到一起去”。她雇用的侦探回来向她如实地汇报着……唉,这个薛剑华,女人拿他简直是没有办法……他的举手投足迷惑得你神魂颠倒,然而在关键却又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让你近前不得。
就是这种战果,这种让新总裁并不满意的战果;竟也让这个“茨妃”得到了。这个在社会上神通广大,黑道白道都走得顺畅无阻的女人,简直没有什么事儿可以瞒得住她。是通过哪条渠道泄露的消息,此事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件事透露给新总裁,让他尽量不要宣传这次非法进行的侦探行动;而且,可能的话,尽可能地不要用这种事儿作为武器去整治薛剑华。稍稍不慎,她和他也许就会成为“茨妃”那个圈子里的被告。
电话铃哗哗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了她娘家妈妈的电话号码。
人都到齐了,你干什么还不回来!这是弟弟恼怒的声音。
今天是娘家妈妈的生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你喊什么?她没好气地回答:我忙完了再走!
妈妈的生日,对于她的前程来说,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