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想法,白无常放下荷叶碗,对酒青吩咐道:“你且让他在你那住一阵,我和无救去见见大人,问问他再说。”
酒青看看白无常又看看黑无常,最后爽快点头:“行,那就劳烦二位爷了。”
“客气什么,行了,我们也不和你多说,凡间还有几个寿满的,趁着刚喝完汤,热乎的很,赶紧带回来,生煎油炸该咋就咋。”白无常一甩哭丧棒,拉起黑无常的锁链拖着黑无常慢慢飘远!
酒青回来之时,小茅屋已经被诡异的烟雾再次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抬眼不见来时路!
流景将门前的长明灯点亮,总算能勉强看见几步远的范围!
酒青回来时,除了今早上背出去的竹篓,还有他手上端着的东西,被黄纸盖着,看不真切。
流景在屋子里憋了一天,一见酒青回来赶紧迎上去,像看见出行一天终于回来的家人一样,心情有些激动。
将他迎进屋内,又帮他把竹篓解下,竹篓有些重量,流景探身看了看,果真是今早上他磨得那把大刀。
酒青将碗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一旁,推开长明灯热情叫道:“你快来,这饭还热乎,趁热吃了。”
流景连忙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掀开黄纸,热气溢出,汤汁将整个饭面覆盖,细碎的肉块四处散落,高低不平!
一见碗里的东西,流景当即愣了,全然是想到酒青干的什么行业,现下哪敢放心吃这饭香四溢,勾人味蕾的东西!
酒青眼巴巴的看着,见流景忽然停了动作,有些不解,他右手掌托着脸,手肘掺着桌,见流景愣愣的,也将手放下:“怎么了?”
流景转眼看他,心里却想该不该说实话,可酒青刚对上他的眸,也在刹那间明白,忽然噗嗤一声,道:“你该不会是认为这碗肉盖饭是我用死人肉做的吧?你放心,这是我跟狐禾公子要过来的,尽管大胆的吃。”
虽然他这么解释,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可不吃肚子又空,这再疙瘩也敌不过内心的渴望。
“多谢酒青大哥”流景道了声谢,拿起了筷子。
酒青又托着脸,百无聊赖的道:“先前听鬼友说,狐禾公子不好相处,可我看也不会,这不挺爽快的吗?我两次去要饭他都干脆的给了。”
流景听他自言自语,也无意搭话道:“狐禾公子是……?”流景记得好像昨晚有听他提起过
酒青转过脸,没有生气的眼睛直直望着他,认真道:“要说狐禾公子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虽说和艳骨大人以主仆相称,但是大人对公子极好。”
艳骨对狐禾极好?
酒青问道:“狐禾公子不是地府里当差的吗?”
酒青摇摇头:“我虽说死了二十年,可见公子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公子不是府里当差的,我只知道他是陪着大人的而已。”
他都死了二十年,才见狐禾几次,说来谁信?
流景默了默,疑惑的话不敢直接问出:“这狐禾公子这么神秘?照理说这鬼神妖魔要是轮回转世不都得经过忘川河吗?你怎么会少见狐禾公子。”
说到这个,酒青整只鬼的气势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托着脑袋,没有生气的应道:“我就只是忘川河旁一个卖肉汤的,大人和公子这种大人物哪里是我说见就能见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见他这么勤快?”
有这么神秘吗?流景往嘴里送了口饭,全然是不信,又听酒青接着说道:“而且,你以为哪个鬼都是像你这样奇怪,没有路引无需二位爷领路就能到达地府,再说了,只有人死后才会经过忘川,这堕落的神和妖魔,都是直接进入阎王殿,见艳骨大人的。”
被他这么一说,流景的心再次凉了半截,又不得不承认,原来他是真的死了!
酒青放下手,哀怨的看着流景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因着你,我又多看了公子几眼。”说完竟然径自乐了起来。
流景不禁傻了,这狐禾公子当真长得这般好看?竟然能让他一个男人傻着乐!
酒青见流景傻眼望着自己,不单不解释,还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事我向二位爷说了,二位爷表示赶明儿帮你问问艳骨大人,查个明白,在这之前,你先在我这住着。”说完便转身离开。
有吃有住在这待着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烟雾外的世界太恐怖,流景没这个胆闯!
默默地扒了口饭,打定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流景在酒青的小茅屋里待了几个日夜,每日看着他出门,在烟雾笼罩小茅屋后又等着他端着吃食回来。
在酒青那赖了几天,每日都像大爷一样要他送吃送喝的服侍,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这几日流景都在酒青出门后仔细观察过,摸清了周围的情况,酒青出门之时,烟雾便会散去,四周虽然冷清,孤石野路,冷冷凄凄,可视线还算清楚。
今日流景打定了主意,人都已经死了,躲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出去看看,找找方法。
最好是能遇见无常二爷,问清楚情况,也好死个明白。
所以一等酒青出去,流景便也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知道他首先要去尸正香,然后再去忘川河旁煮肉汤。
流景不打算跟着去,全然是怕被酒青知道。
可还没等被对方知道,就先把对方给跟丢了。
本来跟他跟得紧,可他莫端端转了个身,吓得流景赶紧闪进石林,结果出来的时候,对方鬼影已经不见。
走出石林没见到他的鬼影,就不免有些着急。
赶紧四处望了望,除却嶙峋怪石外,便是交错纵横的土路,哪里还有半个鬼影,这前路茫茫,流景想自己是要怎么走出去?
只好沿着土路茫然的往下走,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只知道头顶的光越来越明亮,眼前的怪石嶙峋已被幽幽青竹林取代。
枝节修长,云雾覆盖的竹林被一条青石板小路贯穿开,分布在路的两边,明光透过林顶薄雾穿梭落下,斑驳在衣上路上。
这幽静小境,跟亲眼见到的地府完全不同,风声徐徐,动听的像是一首优美的曲子,竹林下,枝叶层层,由于四处无鬼声,竟比酒青的小房子安静更多。
流景沿着小路再往下,忽见转弯路口,突出的竹林挡住视线,却听见沙沙响声。
一声一声,有规有矩,一点都不像风掠过的声音。
这么说。。。。
心里生出了一点希冀,不经思考,流景的脚步已经迈开小跑起来。
竹林飞快的后退,越过转角,视线豁然开朗,流景也终于明白,那沙沙声是从何处发出。
转弯过后,眼前的竹林被小楼取代,小楼门前,是熟悉的红色,那花正是流景那日醒来时见到的,被称为彼岸花的死亡之花。
沙沙声源自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他素手拿着扫帚,正扫着一地竹叶,侧身对着流景,长发垂下,遮住面容,虽然看不清脸,却在他的一举一动间瞬间明白,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他身上并无多余装饰,只是衣裳上的图纹甚是奇怪,那是一只狐狸,一只白色大狐,一只白色半垂着眼眸而卧的大狐。
虽然是绣在衣服上的图纹,却不知为何,对上那狐狸的半垂眼眸时,也觉得它是在看着自己。
一瞬间,希冀被害怕取代,那莫名的害怕。
心头涌上千万种思绪,有一条很清晰,流景岂能忘了,这里是地府,就算风华绝代,在这的都不是活人,起码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人。
流景本想走,可脚步却被从楼里走出的人给定住了,这不是法术,而是门一开,那人从门内徐徐走出,脚步就不会动了。
若不是开门的声音,也许流景还没认真注意这高然耸立的楼,只见门上,挂着灯笼,门头上的匾额,镀金的字体,刻着月华楼三字。
那人打门而出,衣衫浮动,徐徐的脚步甚是优雅,抬眸时,流光溢出。
流景不懂得要如何去形容一个男子的好看,但是像他这样的男子,恐怕只言片语也形容不清。
在流景的认为里,男子穿红衣那应该是相当的俗气,但是他打门的瞬间,轻抬眼眸,看似无意,却在瞬间媚意横生,清冷眉眼,白皙玉肌,在红衣的衬托下一眼惊艳。
也许更吸引流景的是他眼角栩栩如生的凤尾蝶图纹,这和记忆中的某一点相重合,流景很惊讶,也怀疑,这个人甚是眼熟。
红色花海里,有人花上作舞,踏足而歌。
也许有人是望穿秋水而来,有人在苦苦等待,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对艳骨而言,他醒来,只是开始。
艳骨不慌不忙,自若的望去,视线与之对上,流景却只觉得自己被吸进了一个无底洞里。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洞,深到流景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失礼却不知如何反抗。
狐禾扫帚下的竹叶堆积成堆,一片压着一片,狐禾知道那人,却没想过,他竟然自己找上了门,狐禾将扫帚抖了抖,转身往小楼走去,脚步压过青石板,力道虽然轻,却还是惊醒了对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