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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人肉白骨?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人......

“我知晓了,倘若见到他,我一定帮你转达谢意,你既已无亲人在世,就喝孟婆汤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流景听完整个故事,最后对梁桑承诺道。

梁桑在堂下,对流景拱手做辑,拜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

等梁桑走后,流景遣退了鬼吏,留下艳骨,黑白无常。

等四下安静了,流景走下殿堂,来到殿中央,望着艳骨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打算瞒着我?”

艳骨清楚流景迟早会知道这事,但是要他说出口,他还是不想。

见艳骨不答,流景又将话头转向范无救:“无救,你来说吧,上面那个挖人家坟盗人家尸体的与艳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范无救呵呵的:“真没啥关系。”

流景眼睁睁看向艳骨:“那你倒是说说,最近你们几个行踪诡秘是为何?”

艳骨:“......”

谢必安:“......”

范无救:“......”

“那个莨栾是不是你情人?”流景语出惊人。

范无救喷了口空气:“判官,那莨栾不是大人情人,只是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刚谁还说没关系的?”流景目光凌厉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呵呵呵赔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已经误会了,艳骨与谢必安如是想。

“既然关系非比寻常,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像这么说也对,黑白无常犯难了。

流景又指责道:“你看看,都沉默了。”

艳骨叹口气:“你很无聊。”

这是在怪他?流景手袖一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别处不语,一时间,阎罗殿内陷入了沉默!

流景只道自己跟艳骨置脾气没多大用处,也省得艳骨觉得他无理取闹,但是莨栾的事终究要解决!

流景叹口气,无奈道:“你们既然这般维护莨栾,想必这个人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好,我也不问了,但是他的事你们必须解决,能生死人肉白骨,这可不是什么善事,他救一个人就要死一个人,人家投到地府,这黑锅地府可不背。”

谢必安与范无救没想到流景这么轻易就松了口,以他的个性,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罢休的,当即看向艳骨,却见艳骨也是这般惊讶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说要如何做?”艳骨问道。

他倒是好,流景想着,自己不愿理的都推给他:“梁桑刚刚有说到,那个女人之所以让他去找莨栾,无非是想引他去帝都,你们这么在乎莨栾一定是不想他有个万一,能剜掉人身上肉的也不是什么好家伙,那个女人定然是有什么目的,既然莨栾是因为要找木溪才去的帝都,必安与无救就在帝都多转转,帮忙留意一下木溪的下落,帮莨栾早日找到木溪,让他打哪来回哪去,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干这缺德事。”

打哪来回哪去?这话好说了:“如此安排是没什么不妥,但是我们兄弟要勾魂,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找木溪?”谢必安道。

“加派一队夜行夜叉给你们兄弟,千万记着,别惊吓到阳间百姓。”流景抬手按住紧跳不止的眉头。

“属下遵命。”黑白无常拱手拜道,话音落,退出阎罗殿。

“谢谢。”黑白无常走后,艳骨忽然冒出这句话,吓了流景一跳。

艳骨居然为莨栾道谢?非比寻常的关系,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别谢我,我只是不想地府受人污垢。”

艳骨听他声音僵硬,一时间有些愣:“你别误会,无救说我与莨栾关系密切,他只是我好友。”

跳动的眉头因为他这句解释停了下来,垂下手,轻声说道:“我没误会,只是...罢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事做。”

艳骨从高堂走下,走到他身侧,主动牵过他的手,并肩往殿外走去!

夜半醒来,艳骨在身侧睡着,流景喘口气,梁桑今夜所说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看来必须上阳间一趟,去看看这个莨栾。

“流景...”艳骨忽然一声呢喃,将流景的思绪扯回,以为他是醒了,回过头却还是闭着眼,想来是做梦了,只是神仙也会做梦吗?

流景笑了笑,转身抱住他再次睡去!

......

这事又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黑白无常与夜行夜叉传回消息,目前还没在帝都找到木溪,虽说有些泄气,但是帝都之大,夜叉又只能在夜晚行动,也只好让他们继续寻找。

流景私底下曾问过艳骨,可曾见过这木溪,艳骨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流景便让他临摹了木溪的画像,画像中的他,霞姿月韵,面若桃花,翩翩风采。

将画像转给了夜叉,让他们依照画像找人,艳骨对流景此举倒是没表示什么,这日地府闲着无事,流景便瞒着艳骨,偷偷上了人间。

繁华的帝都,处处欢声鸟语,人声鼎沸,如诗如画!第一次到这,还是一年前,去找酒青之前,流景先造访了帝都查自己的身世。

那时烈阳正好,今日却是春花烂漫,天子脚下,繁荣昌盛,流景进了一家名为乐红尘的酒肆,酒肆前,酒旗招摇,人来人往,三两醉汉,巷角醉卧,鼾声如雷。

店家掌柜是位女子,且年纪不大,虽不爱装扮,却不失大气,瞧她言行举止,眉间秀气,性情冰清玉洁。

点了一壶乐红尘,坐在角落细饮,其实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夜叉回报,莨栾就住在此家酒肆,与掌柜安言交情甚好。

还听说莨栾昨日语出惊人,对掌柜安言的相好文卿预言文家三日后必有丧事,他有惊人本事,能预测三日后的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艳骨这位好友...啧啧啧,还真是物以类聚。

今日亲眼见莨栾,总算是明白了从之桃嘴里说出的怪,酒肆前有颗桃树,此时桃花盛开,树下花泥铺成路,莨栾在树下摆下一张小方桌,桌上一壶酒,一个香炉,香炉内,三支燃烧的香,香烟袅袅,饮酒之后,他在树下酣眠,这般与众不同的性情,倒是更显他的不争繁华。

莨栾在树下酣眠许久,而进出酒肆的酒客对他想必已是有些熟悉,倒也不会被吓着,虽有过路客人探头而望,但是瞧着容貌清雅的公子酣醉入眠,眼睛上也是一种享受。

流景从莨栾睡下饮到他醒来,断断续续的,喝了两壶酒,莨栾醒来之后,三支香只剩香梗,他抱着香炉进来,直接进入后院,流景交了酒钱,大大方方离去。

出了酒肆,已是日暮,帝都街道,小贩陆续收摊,而远处天边,余晖遍野,炊烟袅袅,流景本想直接打道回府,却没想到在半路遇上最意外的人。

许久不见她,今日忽然瞧见,那容貌居然与记忆中有些出入,今日她身穿白色绣梅褙子,藕色褶裙,衣襟上别着的碧青色胸针,在红梅间鲜艳,她生的花容月貌,姿色天成,又因今日梳着发髻,头顶戴珠花,余晖中纤细身影,仙姿玉骨。

她在街心,端庄而立,微微笑的样子,尽态极妍:“如何?一年多不见,是认不出我了?”便是这声音,如黄莺出谷,悠扬婉转,似水而歌,与记忆相符。

忽然在大街上被美人拦路,还不许惊讶,她这般霸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

她笑着从对面走过来:“怎么?只许你流景在这,不许我卫纸月在这?”

是没想着会在这遇上她:“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她依旧笑:“我一直在这,是你找不到我”再走两步,卫纸月走到了流景面前,离着些许距离,若是不知的,从双方背后看来,都只能看到错影,以为他们二人举止亲热。

“你藏得这么深,我如何找?”流景反问道。

“可惜啊可惜,我还是高估你了,没了记忆和那些本事的你,如何在这充满龙气的帝都找我?听闻你找酒青找了一年,如何?这一年可还好?”卫纸月一脸惋惜道。

“明知故问。”

“哈哈,你笨还不许我嫌弃了?想必你也从艳骨嘴里知道酒青爹爹已经无事,我刚劫走他,就被他亲生爹给打劫回去了”

“爹爹?说这话你不害臊吗?”卫纸月故意言语挑逗,流景心思却平静。

“怎么会呢?即便是他亲爹不来,我也不会对他怎样,就算没有亲情,也有友情不是?”卫纸月瞧着流景神色平静,不由得笑意更深。

“我们就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不如大大方方告诉我,你在帝都意欲何为?”自从决裂,即便是不会与她动手,流景也不会再相信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卫纸月听闻此言,惋惜的摇摇头:“跟没了记忆的你说这些事还真是费劲,不过嘛,我倒是不介意再与你重温旧事!在那之前,不如你告诉我,你来人间又是为何?...我可不信你上来只是为了饮酒。”说道后面,卫纸月忽然探过头,在流景身上嗅了嗅。

刚从乐红尘出来,身上还有酒味,她这轻嗅,能知晓也不出奇:“为了个故人。”艳骨的好友,应该也算他的故人吧。

卫纸月听见故人二字,笑出声:“故人?还真是贴切的词,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你这个故人,固守帝都。”

也是为了莨栾,梁桑曾经说过,是一位女子将他剜肉,要挟他去找莨栾透露木溪在帝都的消息,难道这个...:“伤梁桑的人是你?”流景这时语气才有些惊讶,即便与她为敌,却也莫名相信她不会真这般心狠。

“呵...那个男人?伤他的人不是我,是我母亲。”卫纸月眼神明亮,流景认真看着,竟看不出半点端倪。

“你...母亲?...你们究竟在盘算什么?”思绪忽然回到一年前,艳骨提及的母女,难道就是卫纸月与她母亲,只是这母亲是谁?

经过那些事,流景已经能猜测到卫纸月根本不是辛夷之女,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这点就不能告诉你了,我若是说出来,会打乱母亲计划。”

她虽然不说,可流景脑海一直有个想法,此事一定关乎莨栾与木溪。

“嗯,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如何?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再交谈下去也不能套出什么,反而太晚回去,艳骨肯定知晓他上了阳间。

“你不请我吃饭?”卫纸月笑眯眯问道。

“不请。”流景直接拒绝。

“真无情,亏我知晓你来了帝都特意相见。”卫纸月嘟着嘴,一脸委屈道。

流景转身,摆摆手,轻声道:“可我来帝都不是为了见你,也没心思与你吃饭。”

卫纸月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忽然深沉,流景,若事情真相大白,你还能这般真心对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