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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的血流了一段时间, 那是今时的流景都不知道的后续,艳骨停止流血之后,用了术法将血迹清理干净,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流景清楚艳骨若想继续在府中待下去, 就必须消除景钰对于那一夜的记忆, 果不其然, 艳骨好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苍白着脸色,消去了景钰的记忆。

景钰醒来,已将那恐怖之事忘得干净, 只是浑浑噩噩间发现自己与艳骨躺在一块,而艳骨脸色苍白, 抱着双手躺在另一侧, 像是很冷的样子。

景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触碰到的却是冰凉:“怎么这般冰凉,莫不是受了风寒?”现下是秋季, 天气凉了些,受风寒的确正常。

艳骨并未睁眼答话,他浑身疲惫的紧,加之失血严重,实在没力气, 景钰见艳骨不说话, 想着是不是病的难受, 赶紧披上衣裳叫人去喊大夫。

“皇子放心, 公子只是气血虚弱, 并无大碍。”大夫过来切脉之后,安抚景钰。

“嗯, 你开方子让下人去抓药。”景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景钰在床边坐下,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何以昨晚的事总记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怎么睁眼就一天而艳骨也病了:“你好生休息,不舒服就别起来了,我晚点再来看你。”景钰趴在他的上方,手穿过被子去握他的手,握到的依旧是冰凉一片。

景钰下朝回来,问起管家艳骨的情况,管家回答说艳骨并未服药!

景钰奇怪,于是朝服都还来不及换就去了东厢房!

来到东厢房时,在床前陪着艳骨的是狐禾!景钰见了狐禾,本能的点头,狐禾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狐禾刚走,景钰后脚就坐在了床边,艳骨倚着床架,唇色苍白,景钰伸手探他的手温,不像往日温暖,跟早上触摸到的那样:“为何不服药?”

艳骨的声音也是轻:“那些药对我无用。”

艳骨说这话,景钰的眉头蹙了起来:“为何?”

艳骨被他这么一问,才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在等你。”

景钰一愣,没想过是这个答案,怔愣过后连忙起身:“你等会,我去端药。”

艳骨没想到景钰就这么答应了!但是他没时间多想,景钰走后,艳骨陷入沉思,是失血太严重还是控制不住,刚刚脑子一片模糊,听他温言,竟然还以为是在九重天上!

艳骨,这个人的毒你是中了有多深?

景钰将一碗药端到艳骨面前,已经荡出三分之一!

捧着碗喂他时,手也是抖得!其实不怪他,他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平时做什么都是人家服侍,今日伺候艳骨,动作甚是笨拙!

艳骨也是看不过,头本能的越发疼了:“算了,还是我来。”艳骨见那药汁溢出汤勺,若不是被碗接着,真能抖完。

景钰见自己被小看,当即不乐意:“你生病了,该被我服侍着。”

艳骨看着他,这些日子过来,他发现他越来越不会思考景钰的话,开始还能分真假,如今艳骨只想受着,丝毫不想管那后果。

那些药对他毫无用处,喝起来甚至发苦,可为什么甘心饮下,是盲目还是中了神仙都无法解的毒?

景钰喂他喝下那碗药,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蜜饯塞到艳骨嘴里:“好些了吗?”

艳骨怔怔的。

“我喝了一口,这药甚苦。”景钰放下碗道。

艳骨,你承认吧,即便是经历那么多的绝望,你还是想靠近他!还是想这个人的温柔,即便是他害怕你的模样!

“你这么望着我是为何?莫非这蜜饯变味了?”

艳骨在他的话语里做出动作,伸手拉他,在他怔愣之际,低头吻他!

景钰的答案在艳骨的吻里得知,那药的确苦,那蜜饯的确甜!

“景钰...”艳骨拥他入怀,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景钰,景钰...

景钰垂下眼睑,亦回抱他!

艳骨睡下后,景钰端着碗出了厢房,在走廊遇见青葙!

青葙看见自家少主子端着还有残汁的药碗出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于是四下打量他,景钰被他瞅的久了不自在,刚碰上就说道:“有话直说。”

青葙认真想了一下该怎么说,最后总结道:“我瞧着主子好像有些不同了。”

“哦?是何不同?”

青葙又认真想了想:“实在了些。”

实在?这是什么词?景钰没想明白,将碗塞到他手里:“拿到厨房去,一不小心捧出来了。”

青葙看着空碗一阵冷汗...

其实景钰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正如青葙所说,景钰实在了些,要说这实在,怎么个实在法,懂得的人就清楚,下人间相互议论,只是不敢把话端到台面讲,但是也说,东厢房那位不简单,评论起艳骨的相貌,众人想想,又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于是唉声叹气,怪自己学识太少。

但是没过几日,府里边传了流言出来,说东厢房里边有妖,是谁亲眼所见,这话传到了景钰那里,他见过鬼,也知道艳骨身份不简单,但是却不明白为何艳骨会这般不小心让下人看见。

景钰那时就有些私心,他虽不修术法,却不喜欢下人议论,安抚过下人之后,景钰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艳骨。

于是差了青葙去请艳骨过来,艳骨也听见了那些传言,也正如他所想,景钰会询问他。

流景这时才明白,上世的两人,自相见那日起,就不是互相信任,景钰知道艳骨有目的,却不明说,即便他有其他心思,而艳骨忽然出现是什么目的流景不清楚,但他是天神,不会害上世的景钰,但是他故意让狐禾露出真身被人看见引起流言又是为何?

但是景钰的反应让艳骨吃惊,见景钰时,他正翻着书卷,艳骨问他:“你看这书做什么?”

景钰答道:“我记得书上有记载,若是人与妖结合会是什么下场。”

艳骨冷笑:“你怀疑我是妖?”

景钰放下书,笑的淡然:“但我知道你不是人。”

艳骨一下子噤了声,这也证明景钰所想是真,景钰将书扣在书桌上,走到他面前,打量起他:“有这般艳媚本事的,说是人,谁信?”

艳骨眼中寒意更深:“便是妖又如何?”

景钰察觉到他的不悦与针对,未做安慰只是正经着神色问他:“你会害我吗?”

艳骨觉得这很难说:“不知道。”

“如何不知道?”景钰好奇问他。

艳骨应他:“因为我不清楚你会怎样对我。”

嗯,说的有理,于是景钰装做深思熟虑一番后,郑重道:“你是妖又如何。”

艳骨双眸充满震惊...景钰看着他这神情,内心一动:“以后小心些,出了这座府邸,我怕我护不到你。”景钰说这话其实是真的担心他。

“流...景钰...”艳骨内心颤抖,差点就将那名字喊出

景钰安慰似得轻笑:“你大可放心,府里的下人我都安抚过了。”

景钰想去拿那本他还没看完的书,可刚走一步,就被艳骨从身后抱住,错愕之际,艳骨已经将头埋在他的肩侧。

这世的艳骨,总是不敢相信,又忍不住心动...在流景回想这事之时,虽不清楚为何艳骨没将自己的身份挑破,但是却知晓了景钰,他一开始带艳骨回府,只是想用他蒙蔽他人视线,可有些时候,针锋相对的互相在意,终究会让景钰有了别的心思,什么时候有这心思流景记不清了,但是却明白,那时候开始,景钰就坚定了自己的一颗心!

只是很多事,都不是景钰能把握...流景他在曲家藏宝阁所找到的那幅画以及在艳骨房里看见的那副,也是画在那个时期,宝年十二,壬戍月甲申日,是在景钰知晓艳骨身份后所作,而艳骨后来利用他进入藏宝阁找那幅画,只是想找到景钰留下的念想,但是被前尘所误的他,不信彼此。

等景钰如约带艳骨再回别馆赏枫叶之后,天气渐冷,帝都已经开始凝水为霜,草木也凋黄,被景钰护着的景池也在那时出了事,其实后来想,若不是景玦逼得紧,景钰又怎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叹过悔过后,千般万般,抵不过一句命如此。

霜降后,夜里开始冷,府中家丁都换上了厚衣裳,那夜灯闪光亮,景钰本打算歇息,却被急急赶来的内侍告知景池出事,景钰披风都来不及穿上,匆匆跟着内侍进宫,路上才了解到,景池出事,跟神曲有关。

按照内侍的话来说,是景池在神曲的宫殿里对神曲不敬,被神曲告到皇帝那,经过半年时间相处,对神曲越发依赖的皇帝大发脾气,要处置景池。

景钰哪里不清楚,神曲敢对景池下手,是因为景玦的放纵,看来景玦已经等不及的要对景池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