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耕工作完美结束,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进入六月的盛夏季节,连大黑也开始有点烦躁起渐渐毒辣的日头,频频吐出半尺长的猩红舌头,驱散体内的暑热。
此时的6分区,形势一片大好。南方自不必多说,没有任何日军与皇协军出来溜达,俨然已是人间乐土。北方根据地也凭借着胡斌与黄道的精彩演出,签下了粉丝一大群。
在分区的统一安排部署下,6连继续驻扎康庄,保护南北根据地最为脆弱的结合部;7连南下进驻鸡鸣村,防范西面2分区有不开眼的小毛贼过来偷袭;而完成整编轮训的5连,则是回到了安塞,自己的大本营。
回家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全村百姓都是接出了村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离家时仿若逃荒的难民,归来时却已是齐装满员的雄狮劲旅,自是天上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谭双辉一众北方机关领导,到安塞的全体百姓,自是都从衣锦还乡的5连身上,感受到了组织那份深切的关怀。纷纷跪倒在地,冲南方叩首膜拜,口诵经文,焚香祷告。呃。。。。。。后面这几句话是作者抽风,读者不必当真。
大势已定,6分区堂把子杨青山,却是一脸郁闷。狗头军师不是说,春耕完成就挥师北伐吗?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心里烦躁下,狠狠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骂的是谁,为什么要骂。
忽听小会议室那边,一阵敞亮的笑声传来。杨青山愕然转头,竟是王平与周洪海正在下棋,一个偷袭把对方将死,正在抓着周主任讨要彩头。心底下更加烦躁,大步窜了上去,一脸的不耐:
“老王,老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下棋?”
王平一愣,满脸疑惑地看着搭档:“我说老杨,你没发烧吧,要不要我们去给你找郎中?咋尽说胡话哩?”
周主任也放下手里的棋子,一把挣脱正被王平拽着的衣袖:“老杨,我也是觉着你最近有点不太正常。反正分区也没啥事,干脆你去大兴跟干爹较劲吧。别没事老在鸡蛋里挑骨头。”
“啥?我鸡蛋里挑骨头?你的意思是,老子是神经病?”杨司令顿时暴走,一把揪住头发就要往柱子上撞。当然,揪住的,是他自己的头发。
王平摇了摇头,慢吞吞站起身来给自己和周洪海倒水,完全没有拉住某人不让他自杀的意思。
“难道,你不是神经病?从过完年开始,你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接收完南方,收编了5分区,全分区的春耕也是圆满完成。现在所有的根据地,都已经牢牢握在了手中。你说你不好好享受美好的人生,一天到晚梦游样的东飘西荡,神神叨叨。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一席话,说得正把脑壳往柱子上猛磕的杨司令一愣。是啊,我还有什么好郁闷的嘛。现在全分区的地盘加起来,几乎是整个军区的三分之一,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枪有枪。多少人都在羡慕不已,我还在郁闷什么?难不成,真的如狗头军师所说,我吞象吞成妖精了?
抬手捋了捋在柱子上蹭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桌边坐下,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大口。随着烟雾缓缓吐出,瞄了这二位一眼:“装,接着给我装。我在想些什么,莫非你们不知道?”
王平哑然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想知道雷仁的计划,自己去他大队部嘛,跟我们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睛,有意思吗?”
周洪海也是耻笑一声,点起自己的烟袋,转头就开始重新摆好车马炮,准备找王平报仇。
恼羞成怒下,杨青山伸手抓住两颗棋子,往口袋里一塞,大吼起来:“什么?老子是他的领导!他不来分区汇报情况,还要老子每次都去看他那张臭脸?什么玩意。。。。。。”
这个无赖的举动,顿时激起众怒,王平一声吆喝,召来在会议室里喝着茶聊天打屁的其余几个常委,一把将杨司令摁倒在地,几只禄山爪就开始从他口袋里往外乱掏东西。
两颗棋子自不必说,顺带着,还掏出来半包香烟,半包火柴,半张草纸,几颗子弹。随即不再理会那个下作的贱人,分赃完毕后,各自点燃大红袍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势单力孤的杨青山只得悻悻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狠狠咒骂着出门离去。众人用眼角余光一扫,看到堂堂分区一把手狼狈似狗的模样,皆是吃吃笑了起来,一脸的开心与得意。
“老王,这样不太好吧,真把这货逼疯了,老头子那里不好交代。”
“又不是我们逼的,罪魁祸首是雷仁跟周凯,关老子屁事。”
“就是,他自己放着好好的舒心日子不过,硬要去寻晦气,管他去死!”
随即不再理会,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反正现如今分区工作全部上了正规。下雨天在家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拉起人马斗地主。
杨青山出得门来,颓然一叹,自哀自怨起来:想我堂堂杨大司令,全军区最拉风的分区一把手,居然落得如此田地。。。不行,得去找那小子问个明白,再这样下去,非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下定决心,也不敢招呼警卫员跟随。万一那货不给面子,不是在手下跟前越发丢人?背起双手,摆足了首长派头,往雷仁的大队部走去。
进得门来,好嘛,这里比分区机关还热闹。
雷仁和周凯两位军政首长,在赵长兴与李大山的陪伴下,正坐在炕上打麻将。旁边,几个小队长足足凑了两桌扑克,糊了一脸的纸条在那里大呼小叫。
“一对2!要不要,要不要!报单了啊!”
“慢着!四个3!哈哈哈哈,老子炸不死你狗日的!顺子,没牌了!贴上贴上,抓住这狗日的!脸上贴满了就贴屁股!”
一片鸡飞狗跳中,忽的发现了站在门口一脸铁青的杨司令。
赵长庚嘿嘿干笑两声,率先一个立正:“杨司令好!游击大队正在进行脑力锻炼活动,请指示!”
听到这个无耻的借口,杨青山更是心头火起,差点把五脏六腑烧成了灰。难道还要老子回答:你们继续?
刚要把一肚子无名邪火发泄出来,里面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老杨来了,快过来坐。长兴,给杨司令让个位置,让领导打几圈。”
赵长兴答应一声,从炕上跳了下来,过来搀扶首长:“杨司令,您请。”忽又凑到杨青山耳边,一脸的谄媚:“首长,我听牌了,一四七条,肯定能够自摸。”
杨青山顿时就觉得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这是咋的了?我这是到哪了?这还是那支铁打的部队吗?老子不会进了土匪窝吧。。。。。。
魂飞天外间,耳边传来一阵仙籁之音:“老杨啊,来得正好,平时请你都请不到。快过来坐下,一块打几圈。”开口相邀的,可不正是大队政委,周凯同志。
这麻将,倒是难不倒自己,从小就看干爹陪几个大首长玩过。只是,现在打麻将,合适吗?木然中,被赵长兴拖到了桌前,定睛一看。果然,门清听牌,叫的是一四七条,好手气呀!心神被夺下,被赵大一把按在桌前,不自觉就伸手摸牌。
大拇指徐徐划过牌面。。。。。。“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牌重重往桌上一拍,随即把自己跟前的牌推倒桌面:“幺鸡,自摸!”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阿谀奉承之声响彻云霄。
“啧啧。。。自摸幺鸡呀,真是厉害!”
“到底是杨司令,一来就自摸了!看来那只幺鸡,就是为杨司令准备的!”
“扯蛋!什么为杨司令准备的,那个幺鸡,就是杨司令的!”
“不错,自摸的幺鸡,就是杨司令自己的!”
杨青山起初听着,还咪笑着连连点头,可听着听着,就感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什么叫我自己摸自己的幺鸡?一帮下流胚子,这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刚要发飙,边上三位已经呼啦呼啦开始洗牌。
雷仁嘴里叼着香烟,眼珠子瞪得溜圆:“怎么,刚胡了一把,就连牌都不洗了?”
“不是。。。小雷,你觉着,现在打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全分区局面一片大好,这样幸福的小日子不打牌,难道去打架?”周凯也是淡淡开口,一脸的平静。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春耕完了就北上啊。你这啥都没准备,天天打麻将,这。。。”
“你打不打?不打下去!赵大,你接着来。”
“我。。。好好好,我打,我打还不成么。不过,陪你打麻将可以,给我透点风。”无奈下,只得屈服于这魔头的淫威之下。
雷仁就笑了:“这就对了嘛。。。老杨,你就只管过你幸福的好日子。那边呢,我和小白脸一刻也没闲着,现在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在等一个出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