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才不是国色天香

当我们返回况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正打算绕过大厅,去自己的听荷居休息片刻,浓眉小眼的管家正在门口等我,他永远满脸推笑的样子。“小姐,今日有客来访。老爷让你去大堂。”有什么客人来,还需要我去迎接的。我不情愿地跟着去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况叔叔爽朗的笑声:“皇甫兄真是客气,还叫贤侄送这么多东西,这叫我如何是好!”

只见屋里摆放着很多个高档的木盒子,光看这木质,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里面的东西了吧。果然,一个打开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尊作工精湛,金光闪闪的佛像,可不是一般俗物。怪不得况叔叔这么高兴。

我低眉顺目地走过去,行礼,并未称呼。“烟儿,快点过来,这是皇甫公子。”况叔叔为我引见。

“皇甫公子好。”我行了个礼,懒得抬头看。心想,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再让我做无谓的事,还真把自己当我父亲了。

“听闻况小姐国色天香,无人能及,这个西域进贡的翡翠步摇,一定希望小姐成为它的主人。”那个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我曾在梦里听过几回。那个只有一句,却让我沉溺其中的声音。我惊讶地抬头,果然,嘴角浅笑,目光温暖,是我想见的那个人!

他一见是我,也很惊讶,但马上淡定了。“况小姐,我们真是有缘。”他微笑,苍白的脸上就显出红晕,非常好看。

“贤侄,烟儿,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况叔叔看出我们的异样。

“认识”,“不认识”,我们同时出口,却是不一样的答案。

“皇甫公子怎么会认识烟儿呢,恐怕他是认错人了。烟儿没有国色天香,更不需要这么尊贵的翡翠步摇。”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昨天如是已经去况府的的丫鬟口中打探消息了。

况世俊还有一个由其死去的正室所生的女儿。据说长得沉鱼落雁,绝色倾城,并且饱读诗书,还擅长剑术,是都城男人梦寐以求的佳偶。我可不想占了别人如此大的便宜,更何况,我根本不姓况!

“贤侄别见外,小女心直口快,绝无不敬之意。都怪我没说清楚,你说要见见小女,只是我有两个女儿,你要见的可能是我的大女儿晴晴,这是小女儿,烟莫。”况叔叔也领会过来了,皇甫公子想得细致,特地准备了礼物来送给况家小姐。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原来如此,况叔叔真是好福气,这个从未听闻的小女儿,也是聪慧过人,玲珑剔透啊!”他赶紧弥补,掩盖他的尴尬。

“贤侄刚才说,你们认识?”况叔叔自动忽略我的回答,期待地问道。

“我是说似曾相识,是有缘人啊!”他自圆其说。我用眼神警告他,要是敢把我狼狈落水的事情透露半分,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有缘就好啊!这样,贤侄舟车劳顿,我让下人安排你们先去休息吧,晚上还有朋友前来拜访,到时再一起畅谈啊!”况叔叔似乎看出点端倪,赶快结束这样的尴尬局面。

“烟莫告辞!”我转身,冷眸扫了一眼刚才捧着礼盒的随从,从始至终,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不必说,又是熟人。只是他今日竟然穿着下人的衣服,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收敛起昨晚的痞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心存疑惑,但也不敢逗留,快步走出了大堂。

听荷居里如是和玉儿正在屋里等我。“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吗?”如是看我眉头紧锁,关心地问。

“无碍,许是逛得累了。玉儿,今日有何收获?”我转身问一旁的玉儿。

“小姐,奴婢今日去几家大的店铺看了下,这里销售的铁器并不多,且普通的工具,但价格偏贵。更令人稀奇的事,这里缺少的不仅仅是铁,其它常用金属也不多。都要从外地运过来。我听闻,从两年前开始,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朝廷就不会管吗?”如是问道。

“铁器不像柴米油盐日日要买,百姓或许也不会有太大反应,朝廷当然更加不想管了!”我答道。

“小姐,恕玉儿多嘴,为何叫玉儿打听这些消息呢?”

“玉儿,你想不想成为都城第一的兵器设计师?”我不答反问。

“小姐,这个奴婢可不敢想……虽然我和哥哥一样喜欢兵器,但毕竟是女儿家……”

“女儿家怎么了?我们缺胳膊少腿了吗?明天我会要求母亲为我请一个专门教授设计兵器的老师。”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母亲说的,金钱和权利,我要自己想办法去争取。

晚宴前,况叔叔叫人送来了精美的头钗首饰,以及几套用上等丝绸精心裁剪的裙衫。可见今天的宴会很重要。我挑选了一条带着精美苏绣的粉紫色裙子,艳丽中不失文雅,低调中带着奢华,这宰相府的衣料如此昂贵,随便一件裙衫都是上等佳作。“小姐,好漂亮啊,真是……国色什么香!”如是看着我,笑着说。

“国色天香的人,可不是我!”想起下午的的对话,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如是被我说的住了嘴,委屈地低着头。

“好了,你们快去打扮,一起过去。”

“我们也可参加?”一向沉稳的玉儿也瞪大了眼睛。

“你并未看见下人送来的东西中也有你们的衣物吗?”果然,也有几套衣料上等,样式比较朴素的裙衫放在那里。

“刚才下人告知,今日来客人都会带家眷,你们也算我的家眷啊,我叫人给你们准备的,快点穿上!”

“小姐,你真是太好了!”如是大叫着,赶快和玉儿一起穿戴起来。

“小姐,我下午在那看见有人打扫西厢的‘青竹居’和‘牡丹阁’。”如是用手指着远处长廊外的岔口处。这是西厢的另外两座小楼,“听荷居”挨着“青竹居”,绕过“青竹居”就是“牡丹阁”。

“‘牡丹阁’是宰相千金的住处,听说她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如是打探消息可不是一般的灵通。

边说我们就到了“青竹居”前,突然从里面出来两个女人。只听一个说:“小姐,恐怕皇甫公子已经去大堂了。”

“嗯,那我们也赶快去大堂吧,到时再谢,不迟。”这位回答的姑娘穿着一条翠绿色的丝质裙衫,彩色玉带裹着纤细的腰枝,衬托出她丰满的上围,白皙的脖子,犹如玉石雕刻般光滑细腻,就算不看她头上的翡翠步摇,光见她倾城倾国的容颜,我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碎步盈盈走到我们身边,也停下来打量着我们。“这位应是烟儿妹妹吧?”她微笑着,晶润的双唇挑起恰当好处的弧度。

“烟莫见过况小姐。”我屈身行礼,礼貌地回答。

“怎么如此见外,叫姐姐就行,从此都是一家人。”她的笑容依旧,双眸掠过一丝不协调的憎恶,和她身旁的丫鬟对视了一眼,言语中带着一丝嘲弄。

“只是妹妹的命比我好,一来就成了正室的女儿。可怜我那死去的母亲……”她眼角湿润,用手轻轻擦拭,楚楚可人。

“姐姐说得对,我的命是比你好,莫名其妙都会有人来认亲!”我将计就计,回击道。她的笑容有点松动,但依然努力保持一副高贵大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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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认的,和亲的,其实还是不一样。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她故意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只是妹妹千万别多想,我会把你当作亲的!”说完,她还微笑地拉了一下我的手,随后得意地朝前走去。

“小姐,你要小心这个况晴晴。”玉儿心思缜密,低声对我说。

“任谁的母亲被人取代,都不会高兴吧!”我表示理解。“别担心,走吧!”

今日的宴会听说是引进西洋的“自由餐”,大堂两旁摆放着长方形的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个大餐盘,里面盛着各样美味的食物,盘子旁边都有夹子和小餐盘,客人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食物放到自己的小餐盘里。长桌的两端都摆放着各种酒水。客人可以畅饮。

我们到的时候,宾客多数还未到席。只见况晴晴正娇笑着站在皇甫身边。母亲一身盛装,风韵犹存,但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她的怒容,她正冷冷地看着皇甫,而况叔叔正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母亲,父亲。”我走过去行礼。

“烟儿,你叫我什么?”况叔叔高兴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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