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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许弘文的暗示,许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沈君昊对丈夫说的那些话,只要对外露出半句,哪怕是他喝醉了,不小心说起,都可能毁了她的女儿。听到许弘文只是婉转地提了提沈君昊在城内的荒唐行径,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许弘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氏的表情。他从大门一路走来,明显感觉到府里的气氛十分诡异,不禁害怕自己原本的计划出了什么岔子。
当下,她虽暗暗着急,但面上并无任何表露,只是微笑着安慰许氏,称自己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许氏早就从丈夫口中听闻了沈君昊的所做所为,因此铁了心要与沈家解除婚约。如今只要沈君昊不对外人提起他见过云居雁的事,她才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弘文见许氏的表情淡淡的,浑不在意他的话,猜想这桩婚事应该成不了,遂起身告辞,一再保证自己一定尽快把信送至启昌侯府。
之后的几天,云居雁一直被许氏关在自己的院子内。期间她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曾试图探访她,全被许氏安排的人挡了回去。
云居雁知道许氏了解自己在院中的一举一动。为了重获母亲的信任,她白天在屋里抄写《女戒》,晚上偶尔在院子里吹吹箫。虽然她的心情依旧忐忑纷乱,但日子过得安静而有规律。
在云辅生日宴的前三天晚上,云凌菲突然跑来告诉她,他们所有孙子辈的子女,除了云梦双,都将随着陆氏去庙里为祖父祈寿祝愿。说完还朝她笑了笑。
因为有许氏的人在一旁盯着,云居雁也不敢多问,只能吩咐玉瑶、玉锁准备出门的事物。
第二天一早,陆氏亲自去芷槐院见了许氏,然后带着云居雁去了二门。马车与随侍的婆子、家丁早已在二门外侯着了。陆氏与云居雁、云凌菲坐了一辆马车,云雨桐、云惜柔与二房的庶女云映雪坐了另一辆车,因云骆、云堇、云磊都不过十二三岁,遂坐了第三辆马车,只有陆航一人骑马在前面领路。
一行人分别上车之后,车队浩浩荡荡出了永州城,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便到达了玳瑁山下的寿安寺。
寿安寺虽比不上名寺古刹,但在永州附近也算香火鼎盛。因云家是永州的望族,住持得知云家的三夫人带着公子、姑娘们前来上香,早已清理了寺内的闲杂人等。远远看到马车驶近,亲自上前相迎。
陆氏领着众人下了车,刚与住持交代了两句,就听他对自己说,寺庙的其中一个院落住着贵客,言下之意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住持虽是方外之人,但也精于察颜观色,急忙解释道:“施主见谅,因本寺前任住持与宣武伯爷素有往来。此番世子爷前来永州,因他一向喜欢安静,便暂居本寺。”
“原来是明轩兄来了。”陆航插嘴,目光看向陆氏。
陆氏知陆航与蒋明轩相识多年,也算志趣相投,便点头同意他先去会友。
另一边,云凌菲见母亲正与主持说话,拉着云居雁落后了几步,低声问:“大姐,这几日可好?”
“我?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云居雁嘴上这么说,但因心中藏着事,笑得有些勉强。
云凌菲看看她,又看看站在母亲身旁的表哥,用更低的声音问:“那大姐可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来上香?”
云居雁摇摇头,“我正想问你此事呢。往年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云凌菲又看了陆航一眼,抿嘴轻笑,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大姐前几日不是偶尔在院子里吹箫吗?二表哥每次都会驻足倾听……”
“我只是一时感触,忘了家里有客人。”云居雁急忙解释,暗自懊恼。
云凌菲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其实是二表哥劝母亲带大家出来散散心的。”
“这……”云居雁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本来见陆航跟着一起来,她已经觉得奇怪了,如今得知居然是他建议陆氏,而陆氏也答应了,就更加不解了。再怎么说陆航都只是云家的客人而已。回忆前世,她和陆航并没什么往来。她不由自主地往他站立的方向看去,就见陆航随着小沙弥往寺庙的后院而去。
此刻,陆氏刚与主持说完话,正想回头招呼众人,却见云居雁望着陆航的背影。她假装没看到,领着大家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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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众人只知道云居雁因顶撞了许氏,挨了重罚,却不知云雨桐也受了父亲的训斥与惩处。因此,今日她的情绪也不高,只是怏怏地跟着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云惜柔说着闲话。
云惜柔的注意力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云居雁与云凌菲身上。见两人几次朝陆航看去,轻声问:“三姐,你说陆家表哥为什么跟着我们一起来上香?”
“谁知道呢,或许他只是闲得无聊。”云雨桐心不在焉地回答。落梅阁的事虽然没人敢提起,但因为这事,不止是云梦双,连带她的父母都受了祖父的重罚。这事让她心有余悸,再加上父亲的那番话,现在别说陆航是陆家二房的嫡长子,就算是许弘文这种落魄旁支,她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一旁,云映雪听着两人的对话,同样朝陆航看去。云惜柔看到她的动作,脚步一顿,站到了她身旁,问道:“五姐,怎么不见二姐?你看,大姐都跟着一起来了。”
云映雪勉强笑了笑,答道:“多谢六妹关心,二姐早起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母亲就让她留下了。”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云居雁身上。
云惜柔点点头,说了几句关切的话,续而看着渐渐远去的陆航,状似天真烂漫地说:“听说陆家表哥和大姐一样,都会吹箫,不知道是他吹得好听,还是大姐吹得更好。”
“都好听吧!”云映雪敷衍地回答。她看到云居雁与云凌菲一左一右扶着陆氏,正与一旁的云磊高兴地说着话。
在云家,永远是嫡庶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