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糊 了
贺礼说小远要升初中了，心里着急。还有一个好消息，小高的孩子过三周岁生日。
我儿子呢，也面临中考。虽然假期，可是整天奔走在补课的路上。英语、数学、物理每门课一小时，一上午就排得满满的。
我老婆就早早地给他买了早点。有时干脆就拿几块钱，补完第一门课自己点买吃的，比平时都忙。
我儿子个头高，都一米七几了，每天出门即使是马上要迟到了，我老婆总是说：“骑车慢点儿，不急！”其实她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
过年回我父母家，为了让我儿子早点回家里复习，刚过初二，初三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是吃饭、洗澡、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入正轨，上午、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学习，雷打不动。我老婆就负责期间的一日三餐，当然还有零食、水果，一样都不能少。
可是我儿子不爱吃水果，自己从来不主动拿来吃，每天的午饭前、晚饭前我老婆都要边在厨房炒菜边大声说：“儿子，吃个橙子，那橙子可甜了，水份还大，吃了去火的！再吃个香蕉，润肠子的！”
要不就是“儿子，吃梨了吗？现在就吃，饭前吃水果对身体好，易吸收！”
我听着都有些纳闷儿——她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哪都不去，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养生之道？原来就是在是办公室里学到的，办公室的几个人都是女的，一有空就说今天吃什么菜，什么水果，要不就是谁穿哪件衣服好看，在哪家店里买的，哪件该淘汰了，哪件有淑女味儿，哪件儿有富贵相……偶尔老婆也让我做一顿饭。多半是在她想吃一顿“大餐”的情况下，比如说炖猪排、牛排什么的。她准备明天吃今天晚上就把猪排或牛排买回来，告诉我第二天上午九点就开始炖，一定要把肉炖到到入口即烂的程度。
有一天，她说好久没吃鱼了，想吃。我说想吃那就吃吧。于是在下午下班后她就直奔农贸市场，买了一条三斤多重的大草鱼。回来后沉沉的往桌上一放，说：“哎呀，这鱼就是大，提着它上楼还挺累的。这是草鱼，我专门买的草鱼，而且是野生的，绝对好吃。以前老是吃鲤鱼，没意思，换个口味。明天上午你早早地就炖在锅里，中午我一下班回来就吃！”
我说：“行，没问题。我现在就把鱼洗了，用调料腌一晚上，让它充分入味儿，明天再炖就更好吃了！”
第二天我八点起床。平时我没事儿时在家睡懒觉，睡到上午十点甚至十一点那是常有的事儿。可今天为了炖这条鱼我八点就起来了，一定要把这条鱼炖香了，让我老婆满意。她吃饭特别挑剔，如果合她的口味，就能吃好多，高兴地咧开嘴笑。否则就味同嚼蜡，大半天往嘴里放一根面条，只看见嘴动，碗里的东西基本没减少。然后嘴里喊着“我没吃饱，还得重吃！”
八点半开始，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肥猪肉备用，再剥蒜剥蒜，还有醋、白糖、番茄酱什么的都放到一边备用。一通忙乎之后，在九点零五分就将鱼炖到了锅里。然后调到慢火，看着鱼在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心想这就好了，大功告成，就等着老婆回来慢慢，慢慢享用吧。
于是我就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电视里中央五套没有足球赛，我就换到七套，看人家如何养猪养羊，对这一类的节目我不是很感兴趣，看着看着就有点困，打了几下盹儿。当然我知道锅里还炖着鱼呢，不能睡觉。就去厨房看了看锅里，又往锅里加了些水。然后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打盹儿。心想要不小睡一会儿也行，反正锅里的汤挺多的，糊不了。
这样我就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没想到，睡梦中问到一股浓浓的味儿。呀，不好，鱼！我睁开眼，冲进厨房，只见锅的上方已经是冒出了浓烟。打开锅盖，一条鱼死死的贴到锅底，我急忙用铲子铲，鱼的下面和锅沾了一层。用锅铲铲一下，黑乎乎的，看着来这鱼是吃不成了。
我只好立刻收拾残局，将还算完整的鱼小心翼翼地放到到盘子里，心想说不定还可以吃几口，然后开始洗锅。争取在我老婆回来之前把锅洗干净，别让她看到。
没想到快要洗完时，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回来了。一进门：“鱼炖糊了？这么大味儿！我一进楼道就闻到糊味了，原来真的是咱家的呀！”
事实在眼前，我只好默认。我老婆跑到厨房，看到我放在盘子里的鱼，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放到嘴里，随即就吐了出来，“呸，好苦！这就是你炖的鱼吗？我的大草鱼全让你给霍霍啦，你能不能给我干出一件漂亮的事情？”说着坐到沙发上哭了起来，伤心极了。
我自知理亏，几乎不敢看她。听到她哭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又觉得一句话不说也不妥，就说：“别哭了，明天再买条鱼，我重新给你炖还不行吗？”她根本就不理我，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哭了一会儿，可能是肚子太饿了，站起来跑到厨房去切土豆丝，噼里啪啦吵了，就着米饭，叫我儿子过来，娘俩坐在那儿吃。我虽然把鱼炖糊了，那我也得吃饭呀！可这顿饭吃的，我实在是问心有愧。于是我自己也盛了一碗饭，拌着土豆丝，默默地吃。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下午，我去菜市场买了条鱼，回来腌上。第二天上午又炖上，这次鱼炖在锅里还是看电视，但是说什么也不敢犯困了。
中午十二点半，老婆下班回来，一进门我就将鱼端上了桌，老婆尝了一口，忍不住说：“嗯，挺好吃的！今天不睡觉了？”
说完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我的一颗揪着的心才算是舒展了。为了这顿饭，我又是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满脑子都是鱼，就盼着天快点亮，我早早去炖鱼。
通过这件事儿，我深深地体会到我这老婆，虽然不怎么吱声，也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