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好容易才登录上来的,抽得这叫一个销魂
流素被安置在乾清宫偏殿,虽等同□□,没有皇帝旨意却也无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梁九功与林宣守在门外,除了不得自由外,一应侍奉都是不缺。她并不担心自己,却有些忧心程官女子不会像有她这样的待遇,便悄悄叫了梁九功进去。
“敬主子有何吩咐?”
“能不能劳烦梁公公去看一下程官女子?本宫担心她会被人为难。”
“敬主子不必担心,这里是乾清宫。”
流素褪下一只赤金绞丝手环递给他:“公公只当帮个忙。”
梁九功退了一步却不接:“敬主子,能帮的忙奴才一定会帮。”他说话言简意赅,多一句就会死一样,流素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若梁九功私下去看了程官女子,万一乾清宫有皇后的耳目,即刻会指她与程官女子私下串通口供造假,对她极是不利。
她不禁叹口气:“也对,你是个聪明的,本宫欠思虑了。”
梁九功点点头。
“只要保证她的安全,不为难她便好。”
梁九功又点头。
Wшw ¤тt kán ¤℃o
流素苦笑,看来想从此人嘴里撬出点什么来真是比登天都难,亏得阳笑还关照过他照拂自己。
梁九功正要出去,流素忽又叫住他:“见着阳笑帮本宫说声,如果有可能,本宫想见见他。”
梁九功迟疑了一会。
“这也不行?”
“敬主子,他是个侍卫,不同于奴才等人,主子能不见则不见,否则会给他带来很大麻烦。”总算多说了点。
“本宫知道,你跟他说声,他会想办法的,本宫真的有些话想跟他说。”
梁九功皱眉点点头:“奴才觉得主子还是断了与阳侍卫的情才好,否则会害死他的。”
流素僵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敢情梁九功彻底误会了她和阳笑的关系。她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宫和阳笑……”
“奴才明白,奴才退下了。”
流素张了张口,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随即又苦笑着想,还解释什么,阳笑爱上容秀,跟爱上她没多大区别,都是此生无望的念想而已。
当日别说没见到阳笑,连玄烨都不曾见到。
翌晨叫了梁九功进来问话,才知道昨日皇后气喘发作,一直昏迷,到夜里终于没救过来,崩了。
流素略有些震惊,竟然这样巧合,皇后便在此刻崩了……怪不得玄烨没来看她。
既然治丧,她的事便该要押后再审,不知是否要被关押到审理完毕,她有些气闷地看着窗户,心里碎碎念,没有自由的日子真是难捱。正寻思是否要让梁九功去差人拿些洗换衣服给她,却听见魏珠尖细的声音:“奉皇上谕旨,柔嫔娘娘滑胎一事与敬嫔娘娘无关,当即解除禁令。”
流素一怔,梁九功已开了门迎她出去。
“魏珠,怎么这么快就审了?”难道皇后崩逝大赦天下?她觉得不大可能。
魏珠笑道:“可委屈敬主子了,罪嫔程官女子已招认,皇上查证此事确与敬主子无尤,只是此刻皇后驾崩,皇上有诸事处理,不便来见敬主子。”
流素面色大变:“程官女子认了?与她有什么关系?她……”
魏珠眼珠一转,朝她使了个眼色:“敬主子心慈,不知人心歹毒,哪里想到这些鬼蜮伎俩?”
梁九功声音低沉:“敬主子,皇上命备了轿辇在宫门外,您昨日受惊,回去好生养歇吧。”
还特意备个轿辇,是在昭示对她受了委屈的抚慰么?
“皇上呢?”
魏珠低笑:“敬主子,想见皇上也不能急于这时,您瞧瞧,大伙儿都除服戴孝呢,诸王公贝勒大臣都要齐集乾清门外举哀,主子快先回去持服吧。”
流素才发现人人都换了孝衣,不禁略为赧然,匆匆回了承乾宫。
大行皇后卤簿陈设于乾清门外,巳时将殓于坤宁宫。内务府早备下了各宫的缟服,嫔妃公主命妃等入坤宁宫举哀,流素匆忙更衣,出门见佟贵妃已经到了门外。
佟贵妃看她一眼道:“瞧你气色还不错,昨儿可没怎样吧?”
流素笑一下:“不过生了些许误会而已。”心里却有说不出的东西梗着,总想着程官女子不知会怎样,但如今她无法插手,连玄烨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问讯求情。
佟贵妃点点头:“好大的误会,居然令皇后都崩了。”她一向谨言慎行,不想突兀地冒出这句话来,流素不由微愣,省觉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便默然。
“听说柔嫔小产已拿到了元凶?”
流素蹙眉半晌:“嫔妾不清楚,嫔妾与她被分开监管,今早解禁时只听说皇后昨日崩了,她被定罪了……具体事由概不清楚。”
“皇后痼疾发作,经太医院诊定是为咳哮不止,痰气迷心……当真是有些突兀。虽长久以来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好,焉知不是因为受了柔嫔滑胎一事的刺激才致病发?”
佟贵妃好像在暗示什么,程官女子涉及的不仅是戗害龙裔案,还间接导致了皇后宾天,这样大的罪岂非没有转圜余地?
“娘娘昨儿说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流素敏锐地想到昨天佟贵妃称病未去道贺,她是否预先知道了些什么?可却没有知会自己,难道……可她一惯是维护自己的,虽然关键时刻她总是无所为,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皇后压力之下,她自己的处境也是为难,若她不是韬光养晦百事不理的模样,皇后早便容不下她。
佟贵妃其实就跟仁孝皇后在位时东妃的境遇差不多,只是那时候东妃佟妃并立,还有人分薄了仁孝皇后的注意力,如今大行皇后在位时,最大的忌惮莫过于佟贵妃,佟贵妃倘若稍有动作,免不了比流素遭遇的更不堪。
以佟贵妃的为人,昨日断不可能是突兀地称病,看目前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分明气色红润,一切皆正常。
“本宫很好,不过些许小恙而已。”
流素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心领神会,才知道昨天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秦百川命人去请佟贵妃,她当时应允,却在秦百川到了明德堂时特意命荣静去传话称病不去,实际上是在暗示流素,但流素却没有领会她的提醒,如今想来,只能苦笑了。
佟贵妃心里明镜一样,却不能明着提点她,只怪她自己没有往深层去想。
流素轻叹一声:“娘娘必定在心中怪嫔妾不懂识人察意了,枉费了娘娘一番好意。”
佟贵妃摇摇头:“算了,事过境迁,其实当时你是否领会都已不再重要,倒是本宫多虑,忘了这宫中作主的,其实还轮不到咱们。”
流素报以一笑。昨日的事佟贵妃能事先窥其端倪,当然玄烨更清楚,到底是成全了皇后一场还未谢幕便告终的戏,她只不过跑了个龙套,虚惊一场都谈不上。想到此处,她略自嘲地笑一下,原来自己也成了打酱油的。但程官女子又算什么?
言语间到了坤宁宫,气氛肃穆,宫嫔命妇俱都垂首,满眼皆是素白之色。
这情状流素早不陌生,依次列序站好,只待众人集齐举哀。
致哀毕,各自回宫,众嫔妃鱼贯而出,出了景和门便有胆大的低低道:“又是数日举哀,回去得好好歇息,否则累得人都要死。”
“听说太皇太后昨日悲伤不能自已,欲入宫哭临,却被皇上劝下了。”
“昨儿发生了那样大的事,难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悲伤……”
只几步到了坤宁宫,流素与佟贵妃自回宫中,不再听她们闲言碎语。
“今日怎么没见柔嫔。”
佟贵妃道:“她身子尚虚,皇后崩逝对她又是极大打击,哭晕了几次,卧病在床无法起身,皇上特准她在永寿宫举哀。”
流素默默走了几步,心中很有些不舒服,柔嫔连腹中龙裔都可以不顾,就只为对付她么?那么事情演变成这样,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流素疲倦地脱了素缟,换了身月白折枝覆盆子绫袄,和身卧在榻上。
冰瞳替她捶着腿笑道:“今日致哀可累了么,站那么久!”
“这算什么,还早着呢,每日早晚都要举哀,一个月后才送梓宫去巩华城,也才能除服——你们也累了吧,不必忙活了,也休息一下。”
冰瞳道:“奴才们不累,这时候还是身份低下的好些,不必齐集举哀,只要持服便行。”
“这宫里头啊,死个人都死不起,每回死个皇后都要把人累死。”
冰鉴竖起食指道:“嘘!”
冰瞳吐吐舌头:“这是在咱们自己屋子里,也怕么!”
流素笑:“冰鉴说得对,还是小心些好,本宫也要谨言,免得在屋里说惯了,在外头也不小心说溜了。”
冰鉴道:“奴才今日听人说,内班侍卫头领飞耀塞传旨大学士索额图,勒德洪,明珠等人,说出征的王爷、贝勒及各官将兵士平定地方效力期间,其穿孝、摘耳环、散发一应礼节俱免。”
流素一怔:“这算什么?”
冰鉴道:“说是平三藩期间局势正紧,为安定将士之心,勉励众将以示恩嘉,不忍诸王贝勒将士为此服丧……”
流素皱眉:“三藩之乱不是早就战局稳定了么,去年的时候吴三桂其部已趋败落,虽仍在战局,吴部却大势已去……”
“说三月初一吴三桂为挽危局,还举行称帝加冕典礼,称‘大周昭武皇帝’,定国号为‘周’,改元‘昭武’……”
“这些本宫都知道,说还建了宫殿95间呢,难道是局势又紧了么?”
“奴才不知道。”
“听着像是借口啊……”流素若有所思。皇帝对皇后真的是半分情谊也无了,仁孝皇后崩逝的时候,可是该怎样就怎样,哪样礼仪也不能缺了半分。她倒不信,皇帝对仁孝皇后从前种种所为全然不知。
只不过仁孝皇后更会讨皇帝喜欢罢了。
皇帝的喜好,岂非才是后宫立足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