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揽月楼,杀了我的夫婿,黄旭,字少昆。”
小小竹楼变的异常安静,楼外静水无波,风轻云淡,都和现在楼内三人的心态大相径庭。
直到白衣女子将手上的茶盏放回桌上,那一声轻响总算让方白清醒过来,她道“这也不难,只要有银子,没有我揽月楼接不了的活。”
莫良宵看了方白一眼,似在示意她什么,后者只当他眼睛里进沙子了,全然无视。
而那白衣女子并没有将方白的话听进耳中,只是面带忧虑的望着莫良宵“莫少主是在犹豫?”
莫良宵抠抠耳朵“揽月楼虽是有求必应,但也不是桩桩都接,任意予夺生杀,便可置国家律法江湖道义于不顾?”
“少主说的是。”女子起身弯腰屈膝“还敢请问少主,如何才能接我这笔生意?”
女子眸光湛亮看来势在必行,方白看着莫良宵用力干咳一声,似是在提醒他:这可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
清风吹进小筑,莫良宵笑着将手上的茶盏往方白面前推了推“你嗓子疼?来,喝点茶。”
方白接过他手上的茶盏道“今日的蟹,吃多了,嗓子难受。”
这是在提醒他:你可别忘了咱连酒楼里的餐费都付不出来了。
“原来二位是来京城品酒尝蟹的,都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如若不弃,在下洛紫荷就与二位交个朋友,你们在京中花销便由在下来出吧,以示小女诚意,如何?”
方白喝了口茶,眼睛转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有人为她付钱,求之不得,但若单单只是赚一笔餐费,那未免也太小瞧她方白了。
“万万不可,没帮到夫人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要是被我们楼主知道我们还无功受禄,指不定要怎么罚我们呢。”
说完冲着莫良宵又是一挑眉:我这楼主可是非常乐于助人的,你总不能连我这点乐趣都剥夺了吧。
二人眸光在空中交汇,后者败下阵来。
“也罢,这笔生意小爷接了。”
不出方白所料,女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并没有表现的
多么高兴,只是倾身向莫良宵道谢,又问起价格问题。
方白抢口答道“一万两!”
莫良宵扭头看了方白一眼,后者却以为自己开价低了,赶紧改口道“一万两要是少的话那就两万两吧。”
白衣女子面露难色,将腕上的一只翠玉镯子褪下来递给莫良宵“不瞒二位,在下身上所带银两不多,唯此玉镯价格不菲,不知能否抵押。”
莫良宵没有伸手去接,“揽月楼一向只收真金白银。”
女子贝齿轻咬,在唇瓣上留下一排白色的痕迹“杀了他,船王黄家的家主便是我,我愿付双倍酬金!”
方白起身接过那白衣女子手上的镯子掂了掂“玉是好玉,市价不足一千两,一万两白银,你只付一千两定金?船王黄家,也不过如此……”
“在下洛紫荷愿立书为凭,事成之后两万两白银。”
方白嘴角一弯“那就笔墨伺候吧。”
***
九月,北方的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一片浓云在天际翻滚,运河两岸的梧桐枝叶稀疏,在秋风中颤抖。
随波而下的是一艘不大的船,此时出了京城地界直取横梁,横梁城在京城正南,是往来商贾贸易的必经要道,城中繁华不逊京师,骄奢*逸更胜京师。
大船没有多做停留,顺着河道连夜出城。
月色被乌云所遮,细雨淅沥,让这条宽河之上好似蒙了一层青纱,再加上白日里肆虐的风业已停歇,这雾蒙蒙的河面之上平静无波却好似画中仙云沉沉浮浮。
大船的船头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他身着一件紫衣,剑眉斜入发鬓,眸亮却如辰星,他负手而立,飘落的雨丝落在他的衣上,让衣服的颜色又偏暗几分。
船舱的布帘被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女子还算耐看的容颜。
“喂,”方白冲船头站着的人叫道“你打算一晚上都站在那里?”
莫良宵步下船头,晃晃悠悠的走到方白面前,双手环胸回敬她道“小爷现在本该随追风回去,在楼中饱睡一觉了,要不是你……”
方白从船舱走了
出来,晃晃手上的白瓷酒壶“菊花酿。”
莫良宵一把将她手上的酒壶夺了过去,凑在鼻尖嗅了嗅“好酒,是要收买小爷?”
“去还是留,你自己的选择,说收买,未免小瞧于我。”
“哈哈哈哈!”莫良宵大笑两声,仰头将菊花酿咕嘟咕嘟灌进肚中,方白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微一错愕,走到船栏之处,凭栏眺望,因为细雨水雾的关系的看的并不远。
“冲着这壶酒,小爷还真就乐意陪你去潮州走一趟,”他大步走到方白身边,“哎,还有没有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就这般喜欢?”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菊花酿啊。”
方白眉眼微阖,也不看他“这是送魂酒,早在汉唐之初,就算人死之前喝不上一口菊酒,死后也要补上。”
莫良宵倒不以为意“江湖中人命不由己,忌讳这么多做什么。”
“你不是要陪我去潮州吗?”方白扭头看他,苍白的面容在夜色雾霭之中隐隐绰绰,红唇微启,似在有意吓唬他,她的声音轻如飘絮“陪我去潮州,这就是你的送魂酒。”
莫良宵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方白,飞扬的笑脸也也逐渐趋于严肃,突然,他身形急变快如闪电,左手将方白抄进怀中,右手拔下方白头上的一根铜簪,激射出去。
簪入河中,他抱着怀中之人一个燕子旋身就平地掠后数仗。
就在这时,水浪轰然掀起,连船身都晃了两晃,一群人以水花做掩护飞身而来,手中兵器直bi二人面门。
莫良宵一边飞身后退一边将手上的一柄软剑舞的密不透风“麻烦你们先将身上的水擦干净再打行不行!”
方白忍俊不禁,将翘起的嘴角迅速抚平“麻烦你先将我放下来行不行。”
莫良宵看她一眼,手上一个使力,剑气如虹将半空雨滴尽数弹了出去,那bi近的几人被他格挡开来,自己则稳稳落在船舱之上。
莫良宵一松开环住方白的手就浑身抖个不停“该死!小爷的新衣都湿透了!小爷倒要看看,这刺杀的勾当谁更擅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