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存灵憋了好半天,脸色微红,来不及等慕汐湮坐下来,便开口问道。一身粉嫩如花的衣衫,粉红色的头饰,长袖微微随着手风挥舞,暖热的手指一触及慕汐湮微微冰冷的手腕,便又缩了回来,却是抑制不住眼底的好奇和微微的兴奋。
——早上一起来,看着她老爹潘青墨的脸色,便知事已算是尘埃落定,所谓跑这一趟表面是关心,实则是再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让慕汐湮告诉自己如何才可以嫁给贤王爷罢了。
慕汐湮轻轻地点了点头,除了精致清灵的小脸还有些苍白和倦怠,便再看不出其它。那一双深如星水的眸子微微地低垂,乌发柔顺的脑袋却是微扬,身形不曾失了一点高贵。让潘存灵探究了好久,也找不出所以然来。
“呃。湮儿妹妹,那个,你,你会不会怪我?!”
潘存灵试探性地问,圆润的脸憋地微红。
慕汐湮在小小地圆桌边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轻轻地喝了一口,抿了抿淡粉如珠的嘴唇,才淡淡地开口道:
“存灵姐姐。这是我的命。不关你的事。你要做的,是把握自己的幸福。莫要再如此任性,爹爹毕竟年纪大了,朝堂事多,存阳哥哥又在边关,你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潘存灵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也在慕汐湮的旁边坐了下来,眼珠子咕噜一转,似是悲伤地道:
“湮儿妹妹——我也是没想到的,会有今日之事。本来昨天以为你可以想出办法,我可以不嫁清王,也不会牵扯上你的——唉,没想到太后忽然就下了秘旨——唉。”
语气。似乎真的有些无奈和“悲伤”。
慕汐湮微微一笑,苍白的小脸微微地掩饰了悲伤,梨涡浅浅。却只是抬手又喝了一口手里精致的茶杯里的水,平静地道: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命。存灵姐姐。我这一嫁,虽是可以解了你一时的困,但却没有办法再帮你了。”
潘存灵一愣,笑容有些僵硬,不解地看着慕汐湮,挪了挪圆凳上柔美的身躯,缓了笑容道:
“湮,湮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汐湮平静地看了一眼潘存灵,心底掠过一丝冰凉。虽然刚才一听到潘存灵和香荷说话的声音,便知道潘存灵来的主要目的是打听昨天她未说出口的话,但此时看到潘存灵如此的表情,还是让她心底微微地难过。
就算自己嫁了可以解了潘存灵的困,可是,难道潘存灵身为姐姐都不会为她嫁了一完全不爱的人而有一丝丝的难过吗?!
鼻尖微微的酸涩。有点想流泪的感觉。但慕汐湮还是忍了下去,微微地低了头,又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握在手里,才看着潘存灵平静地道:
“存灵姐姐。虽说让父亲以权势逼贤王答应娶你不是难事。可是,你只能以妾之名出嫁,恐怕会令父亲难过,也会令父亲在朝堂之上成为别人的笑柄。还有,你如此辛苦争取来的姻缘,却还要与那么多的女人同侍一个男人,你觉得你的执著,值得吗?”
慕汐湮平静淡然的声音,让潘存灵呆呆地发愣。眼底的欢喜一点一点地褪了下去,潘存灵似是冷漠地道: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能守着他,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慕汐湮看着潘存灵执著冷漠的眼神,表情微微地怔了下,却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答应过要帮潘存灵嫁给贤王。她会做的。可是,她不能帮她得到慕汐湮所理解的幸福——
慕汐湮真的不能理解潘存灵如此执著的爱情。可是。她看得到潘存灵在为自己而努力争取,心底不禁微微地挣扎。
十多年来,在莫愁山庄靳沐盈一直给她一个自由自主也快乐的成长环境,她似乎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任何人执著过。此时,自己如此认命的要嫁一个素未谋面,名声又极是狼籍的人,就这样将一生随波浮沉,也许,自己还不如潘存灵懂得幸福吧?!
婚期急速的逼近,还有两日的光景,潘府处处都是猩红色的喜物,让慕汐湮总是看得触目惊心,心底泛起冰冷的寒意。
不知怎的,她也不想再出去走动。每日只是躺在房里窗户边的软榻上恹恹地歪着,透过窗户看着院外精致的红灯笼,红绸带发呆。软榻边的风信子不知怎的,开的愈加嫣烈了,一串串的花朵,朵朵娇嫩芬芳,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清香。
慕汐湮知道潘青墨没有告知潘存阳自己的婚期,是怕再生什么意外。她对此似乎也只有淡淡的无奈。相反的,心底那个白衣飘然的靳之阔,一直在心海里徘徊,那一言一行,尤其那夜醉的朦胧中,温热的怀抱,暖暖的气息,都似是刚刚发生过,总让慕汐湮心底一阵阵地疼痛。
也许,——慕汐湮一直不敢出门,就是怕再次遇到靳之阔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