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放肆,谁让你……去杀白玉之?自作主张?!”
行宫,凋敝荒凉的宫宇中,惠云冷生生的呵斥。
李铭辅自北山坡回来,直奔惠云处,他不明白,夜灵和白玉之凭什么会以为惠云不会支持他的做法。
“怎么?你还是会心疼白玉之吧?”李铭辅转身厉声说,“你口口声声一切为了我……”
“我从未口口声声一切为了你……”惠云打断他,殿内昏黄的烛火令惠云的脸色明灭不定,“我口口声声为的……是你的江山!”
李铭辅一愣,惠云望着他,目光深处是多年潜藏的心机算计:“你最好不要再擅作主张,你可知道你这次惹下了多大的祸患?”
“哼,能怎样?大不了……把他们全都杀了!”李铭辅不以为意。
惠云面色一沉,走到李铭辅面前,“啪”的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脸上,她目光肃重,口吻异常严厉:“你杀的了他吗?告诉你,若白玉之想杀你……易如反掌!你这么做……若是打乱了我原有的计划,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有什么了不起?朕……是皇帝!”李铭辅目光发狂,抓住惠云的肩,惠云仰头冷笑看他,“若没有我……你早就死在瑾妃刀下了、早就在那个皇宫中被永远的抹去名字,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皇帝?不要忘记是谁苦心为你策划了这许多年!而你若认为现而今已经羽翼丰满,可以违抗我、可以擅自做主了,那么……你就尽管试试,到时候失去了江山,可不要来怨怪于我!”
惠云说着,用力挣脱开他,缓步走到窗边:“你可知道,白玉之与圣教的关系千丝万缕,这些年若不是我掌握着他的心思,令他为我做事,你以为……你会有这么充足的财力?会有这么强力的支持?你以为斗争只在宫内?只在朝堂之上?你记住了,有钱才能使鬼推磨,没有白家这么多年的财力支撑,你能有今天?”
“我不能……让白玉之活着!他活着对我就是威胁!”李铭辅笑意更冷,他盯着惠云的背影,“你不要巧言令色为白玉之开脱,你便就是舍不得这个儿子,不是吗?哼,有他存在……你就不会只是一心为我而已!”
“铭辅做人要知足!”惠云转头看他,眼里有几许痛惜,“这些年的日子,若让你与玉之交换,只恐怕你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一定要他死,你要留他,就不要怪我……”
“你要怎样?”惠云一步一步走近他,看着他的脸,“杀了我吗?哼,李铭辅,你杀了我,就永远再也没有了财力的支援!大粤皇宫国库有多少财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惠云拂袖道:“你又可知道,咱们可以谋划多年,旁人亦会,我叫你对云妃好一些,你偏偏不听,偏偏为了和白玉之争高下,去招惹慕容芜!还背着我与云妃将慕容芜软禁?这样拙劣的手法,若非我后来插手,你以为这么容易便过去了?若非我对白玉之屡屡攻心,你恐怕早就死的不知不觉了!”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李铭辅对眼前的女人似在忍耐的极限。
惠云心里明白。
她转头说:“你也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李铭辅与惠云目光相对,波云滚滚,他龙眸之内,波澜万千,惠云望望他紧握的手:“铭辅……不要恨我,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日后自会知道!我想,若你有对付白玉之的功夫,倒是不如想想如何应对郊外秦明的军队!据我所知,秦明欲在斗彩大会之时,揪兵造反!”
“哼,少吓唬我,他哪来那么多兵卫?我不信!”李铭辅转身便要出门。
“你最好还是信吧。”惠云望着他的背影,“你可以走,但是记住,请把精力放在云妃父女身上!你如今对她好亦是再无用了,倒是不如想想别的法子,而我……要去收拾你惹下的烂摊子!若是白玉之此次不能为我所用,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不要再威胁我!”李铭辅豁然转身,怒视着惠云,“他一个小小制香师,还能翻了天去……”
“他还就是能!”惠云静美目光深深,“圣教的亏,你是吃过了吧?”
李铭辅一怔,北山坡上,飞沙扬尘,鲜血与刀光剑影倏然在眼前闪过,宋桑柔艳美冷笑的脸亦在脑海中划过。
见他神情,惠云便懂得了:“既然吃过了亏,就不要再想在白玉之身上动脑筋,你这点微末的心胸,实在不适合家国天下!”
她说着,坐下身喝一口茶:“铭辅,你记着……”
她顿一顿,抬眸看他,眼里光泽分明:“我能将你扶上皇位,一步步登峰造极,我惠云……能成就你……就能成就别人……”
“你……”
“十九皇子已十三岁,向来与我亲厚,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更体贴些……”惠云一口茶喝尽,凌厉目光便隐悄然隐去。
李铭辅心头震动,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惠云,他知道,惠云不会告诉他白玉之与圣教的关系,因为,那也许是她拿捏白玉之的把柄?更也许……那便是她骄傲的资本。
他愤然转身而去!
窗外,枯叶纷飞,李铭辅望着云天之上,秋阳落寞,落尽宫阶整片凉薄,他心里忽然冷冷的,自己这个皇帝……究竟做的有何意思?!
垂帘听政的女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的背后,他看不透,却不再想被她予取予求!
母后!朕……要做真正的皇帝!不要再做傀儡!
李铭辅阔步而去。
行宫斜阳,如血一般烧透了天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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