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只剩三千骑兵,塞南紧急召集,不知道能召集多少,能抵挡楼烦铁骑的攻势吗?
她压下纷乱的思绪,冷静道:“我是。”
“请阏氏随我们走一趟。”楼烦王子语笑淡淡,挥臂示意下属抓人。
“不能带走阏氏。”洛桑喝道,手持佩刀挡在她身前。
杨娃娃暗自思忖,如此看来,楼烦王子突袭部落,目标是自己?为什么抓自己?以自己威胁禺疆吗?
她冷眸微眨,好整以暇地问:“王子请我去楼烦,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只要阏氏随我去一趟楼烦,您的部民就可以活过今晚,您的牛羊明日还可以奔跑,您的牧场仍然水草丰美。”楼烦王子的薄唇一张一合,语态轻狂而潇洒,“我们楼烦的骑兵已经控制整个挛鞮氏部落,您可以不随我走,只不过明日一早,这里将会成为一片废地。”
“是吗?”
“你不信?区区三千骑兵,如何抵挡我一万骑兵?”
她可以肯定,楼烦王子突袭部落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可是,为什么目标是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多想,她爽快道:“好,我随你去楼烦王庭,但你必须保证,你的骑兵不会屠杀、纵火,我的部民和牛羊不会有损伤。”
一骑兵不耐烦道:“我们王子所说的,当然算数。”
“你没有资格与我说话!”她瞪一眼那骑兵,冷峭的眸光逼向他,迫得他低下头;尔后,她转向楼烦王子,不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麻烦楼烦王子诚实以告。”
“阏氏请说。”楼烦王子持礼道,惊讶于她那迫人的目光。
楼烦骑兵潮水般涌来,围在四周,阵仗慑人。
杀气如飒飒秋风,翻腾不息,人惊马嘶的嘈杂声渐渐停歇,气氛紧张。
杨娃娃淡然一笑,“王子请我去楼烦王庭,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
楼烦王子一笑,俊秀的眼眸闪过一抹狡猾,“阏氏请放心,本王子会好好招待阏氏。”
“王子爽快,好,如果你立刻撤兵,我立即随你走。”她搜肠刮肚,想着对抗之策,希望塞南能有效地反攻,击退楼烦骑兵。
“阏氏,不可以!”洛桑阻止道,阏氏被楼烦王子劫走,不知单于会如何疯狂。
“洛桑,向单于禀报,就说我去楼烦王庭玩几天,楼烦王子会送我回来,让单于不必担心。”审时度势后,杨娃娃只能这么做,以自己换取最少的部落伤亡。
“王子,我发过誓,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阏氏于左右,不会离开半步。王子请阏氏去楼烦王庭,我必须随行,王子不会担心我中途救人吧。”洛桑揶揄道。
“能否救人,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楼烦王子笑得温文尔雅。
于是,杨娃娃随楼烦王子连夜赶回楼烦,次日黄昏时分抵达楼烦王庭。
塞南眼睁睁地看着阏氏被楼烦王子掳走,痛恨自己为何这般大意、这般失败,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胳膊。接着,他派人快马加鞭去禀报单于。
当禺疆听到阏氏被掳,震惊得全身僵直,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窒息……
全身的血液渐渐冰冷,指尖
冰冷,足尖冰冷……
最后,他的胸中燃起一把火,冷血翻涌,渐渐沸腾,灼烧着他的心。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乖乖地随楼烦王子走。
……
前往楼烦王庭的路上,楼烦王子命人严密看守,对杨娃娃却颇为客气。
她更加疑惑,猜不到楼烦王子的意图。
不过,她始终觉得,背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转头去找,却找不到可疑的人。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楼烦王庭距离挛鞮氏部落不远,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王庭甚是气派,十多顶宽敞的营帐矗立在王庭正北,循序排列,庄严肃穆。
绣着楼烦徽记的王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夕阳西下,红艳的霞光为王庭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彩,恢弘壮美。
杨娃娃被关押在一顶简陋的营帐,洛桑被关在另一个营帐。
她坐在一张脏乱的毡床上,思忖着楼烦王子掳自己来,究竟为了什么?
禺疆知悉此事,有何反应?作何安排?发兵攻伐?
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还是设法了解楼烦王庭的布局比较要紧。
夜幕降临,楼烦王摆了庆功宴宴请出征的将士,王公贵族、年轻将士都列席,好像三万骑兵战败而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战略,而掳来单于的阏氏才是最大、最辉煌的胜利。
王帐前,宴席喧闹,牛羊佳肴,美酒飘香,觥筹交错,胡乐悠扬,歌舞升平,人声鼎沸。
那嘈杂的声音传过来,杨娃娃觉得很吵。
帐外有重兵把守,如果今夜逃跑,能逃出王庭吗?
“王妃。”突然,帐外传来守卫恭敬的声音。
“我奉大王之命来瞧瞧,你们好好守着。”楼烦王妃的嗓音轻柔得很,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杨娃娃寻思着站起身,看见一个高贵的中年女子徐步走进营帐。
这楼烦王妃姿容清雅柔媚、端庄大方,眉目之间颇为慈和亲切;那双宁静而漆黑的杏眸美得惊人,妍媚勾人,让人不自觉地沦陷其中。
她愣愣地看着杨娃娃,杨娃娃静静地望着她,心中奇怪,为什么她这么看着自己?
楼烦王妃为什么来看自己?
杨娃娃没想到楼烦王妃这么美,眸光这般柔和宁静。
她那双媚色无边的眼睛,那张平静无澜的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楼烦王妃轻轻一笑,站在杨娃娃面前,温柔地问:“你是挛鞮氏部落单于的阏氏?”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杨娃娃仍然点头。
楼烦王妃的眼梢凝结着一抹清浅的笑,“我也是匈奴人,我想跟你打听一些情况。”
杨娃娃惊讶不已,楼烦王妃居然是匈奴人,那她想问什么?能否从她身上获取情报?
“王妃无需客气,王妃想问什么,尽管问。”
“我听说……”楼烦王妃欲言又止,有些犹豫,停了半晌才又开口,“我听说挛鞮氏部落的单于当上部落联盟的新单于,不知这位新单于叫什么?”
“新单于是立脱单于的弟弟,
禺疆,王妃认识他吗?”杨娃娃更加疑惑,这楼烦王妃为什么问起禺疆?她认识禺疆?
“禺疆?禺疆!”楼烦王妃自言自语,似乎有点激动,嗓音微抖,“他的阿爸阿妈是谁?”
直觉告诉杨娃娃,这个问题应该是最关键的。
她认识禺疆的阿爸阿妈?说不定她还认识禺疆的阿妈。
杨娃娃回道:“单于和立脱单于同父异母,单于的阿爸就是老单于。”
楼烦王妃好像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紧张地问:“单于的阿妈是不是冰溶?”
“王妃认识冰溶?”杨娃娃反问道,研究着她奇怪的表情。
“哦……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随便问问,谢谢你。”楼烦王妃柔婉的微笑,让人无端地痴迷,“你放心,我会说服大王,尽快送你回去。”
话落,她转身离去,风韵犹存,举止娴雅,堪称风华绝代。
问完了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杨娃娃突然问道:“王妃为什么帮我?您认识禺疆吗?”
楼烦王妃的步履顿了一下,肩背僵硬,须臾才转过身,尴尬地笑,“不认识,当然不认识。对了,你真的是禺疆的阏氏?”
杨娃娃再次点头。
楼烦王妃微微一笑,笑得和蔼,笑得欣慰。
接着,她转身出帐。
杨娃娃断定,楼烦王妃一定有秘密。
这个秘密,一定与禺疆有关系。楼烦王妃和禺疆有关系吗?
突然,她想起立脱提起过,冰溶有一个妹妹,叫做冰妍,冰妍很有可能是禺疆的阿妈。
冰妍从挛鞮氏部落回家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嫁人了吗?还是死了……
……
“将军请进。”帐外再次传来声音。
杨娃娃正沉思着,忽闻帐外的声音,不禁眉心微蹙。
将军?又是什么人物?怎么这么多人来“关怀”自己?
那将军步入营帐,高大伟岸的身躯挡住了帐外的火光,脸膛黝黑,神色激动。
“公主,真的是你。”将军走上前,惊喜地笑。
“阔天!”杨娃娃也很惊诧,“你怎么会在楼烦?”
当初,他一声不响地走了,撇下洛桑,不知去向。一年后,他突然变成楼烦的将军,当真奇怪。
阔天不自在地笑,歉疚道:“公主,当初不告而别,是阔天的不是。今日王子归来,阔天远远地看见公主,简直不敢相信。听说禺疆已经成为部落联盟的新单于,阔天为公主高兴。对了,公主,不知道洛桑……”
“洛桑在另一个营帐,你没看见他吗?”
“稍后阔天去看看洛桑。”
“你贵为楼烦将军,让人意外。”杨娃娃仍然想不通,他为什么变成楼烦的将军。
“公主一定很奇怪,阔天为何不告而别。当时,阔天觉得单于真心爱慕公主,待公主也好,公主留在寒漠部落也较为安全。然而,将渠大人托付给阔天的深雪公主下落不明,阔天担心深雪公主有难,便一人独走,找寻深雪公主。洛桑认定了公主,阔天不想告诉他实情,就不告而别。洛桑找不到我,应该会回寒漠部落找公主。”阔天恳切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