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闲诗无话可说的短暂沉默间,繁星盗忽地起身朝她快步走来,闲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每次朝着自己走来,自己好端端地心跳便会加速,好像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似的。
而这一次,她的预感没错,繁星盗朝着她探出一只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点了穴位,一动不动。
被点住的刹那,闲诗恼怒地瞪着他,同时心里在想,她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他没有直接像昨晚那般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繁星盗盯着她像是痛苦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闲诗轻轻地尖叫一声,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男人不是不喜欢触碰女人么?怎么今晚……第二次舍己为人?
而他的舍己为人,难道是为了她不再受夜风狂吹?
这是闲诗脑袋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她便有些自欺欺人地否决了。
不知是置身屋顶被打横抱着的缘故,还是抱着自己的男人不一样,在他怀里的闲诗觉得头晕乎乎的,那感觉好像置身于飘渺的云端,上下起伏不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他这般抱着,比之被披风盖着,要温暖得多。
他的胸膛并没有火热,他抱着她的姿态也没有非常紧致,但她偏偏觉得他的胸膛似乎宽大到可以阻挡一切狂风骤雨,让她的心在纷乱不已的同时,却偏偏滋生出一种激越的安分。
待闲诗从短暂的怔愣中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虽然一动不能动,但嘴巴却是可以说话的。
大概是太过于寒冷的缘故,虽然这个男人的怀抱让她莫名地贪恋,但闲诗还是赶紧说道,“喂,你放我下来。”
即便花流云明日便会将她休弃,但至少今晚,她还是他的妻子,是以她不能与别的男人举止暧:昧。
繁星盗抛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冷眼,冷声道,“我有多讨厌女人你应该体会不到,为了我那兄弟,今晚我牺牲了那么多,麻烦你体谅一下。”
什么?牺牲?
为了他的兄弟而跟她男女授受不亲?
若她真是他那兄弟未来的妻,他那兄弟能容忍他抱她?
闲诗鄙夷地撇了撇嘴,有些阴阳怪气地讥讽起来,“让你碰女人,大概如同让我去喝一口酒艰难,总之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繁星盗抱着她一边在屋顶上行走,一边回答,“简单,将你当成一个孩子,或者是男人。”
闲诗真准备赞叹一下他超强的幻想能力,繁星盗已经抱着她朝着屋顶下飞去。
虽然她也能运用轻功飞下屋顶,但那感觉与被别人抱着飞下去的感觉,差距实在是太大。
也许是被人托抱着的缘故,那种置身云端的感觉更加强烈,脑袋虽然仍旧晕乎乎的,却显然是一种快乐的享受。
闲诗享受的同时,心里又闪过一阵失落,若是她与花流云好端端地,且这般抱着自己的是他……
在她的分神间,繁星盗已经双脚落地,快步朝着她以前的寝房走去。
门被他一脚踹开,又被他一脚踹上,发出两声间隔极短的巨响。
奇怪的是,他的动作明明又快速又猛烈,但闲诗偏偏感觉不到他动作的粗狂,反而觉得他的动作天生的优雅,就连踹门时发出的噪声也显得与众不同。
繁星盗抱着闲诗走到床铺,当看见床铺空荡荡的时候,着实也愣了一下。
继而,他将闲诗放在了床边的一张躺椅上,又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披风,随手扔到了她的腹部,恰好将她大半个身子盖住。
虽然他的动作显得不经意,但闲诗感觉得出来,他只是动作快狠准罢了,绝对是以无意的动作表达有意的目的——不想她受凉。
闲诗以为这男人既然已经将自己送到夜风吹不到的地方,应该会功成身退地离开了。
可是,她想错了。
这男人在寝房里走了一圈,最后脚步停留在几个箱子前。
从左到右,男人将箱子一个又一个地打开,偶尔在里头乱翻一阵。
闲诗诧异地望着他时而起身时而俯身的背影,忍不住调侃道,“你别翻了,这屋子里没值钱的东西。”
闻言,繁星盗回头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傻瓜。
等繁星盗终于从一个大箱子中抱出两床被褥,闲诗才隐约明白他翻找箱子的目的。
一时间,闲诗心跳加快的同时,看着繁星盗的眼神不自觉地幽深了许多。
这个男人的眼神惯常是冷的,但他的心其实是热的,内外差距悬殊。
繁星盗将脸凑近被褥,微微地嗅了嗅,继而果断地抱着被褥朝着床褥走去。
在他嗅被褥的时候,闲诗没法看到他面部的表情,其实是有些嫌弃的。
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闲诗的眼珠子骨溜溜地从这头转到那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竟然像个女人似的,俯身在给一个女人铺着床铺,一时间都忘记要他解掉自己的穴道。
他铺床铺的动作明明是生疏的,显然是第一次铺,但那认真专注的程度,却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中,一辈子都没能忘记。
用了大概比丫鬟多了几倍的时间,繁星盗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床铺颇为齐整地铺好了。
继而,繁星盗转身,欲将闲诗从躺椅上抱到床上,闲诗望着他那双强健的手臂,虽有些可耻得贪恋,但还是马上道,“点开我的穴道,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免得又要你牺牲一次。”
繁星盗探至半空的手臂顿了顿,最后却并没有收回,还是固执己见地将闲诗从躺椅抱到床上。
替她盖上被子的刹那,繁星盗才启口道,“若是解掉你的穴道,恐怕我一离开,你又跑到了屋顶,本着对兄弟负责到底的态度,再牺牲一次又何妨?等你睡熟了,穴道自会解掉。”
这男人的脸皮,厚起来的时候真的丝毫不比花流云薄。
微微蹙着眉,闲诗佯装正经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肥肉?”
“什么意思?”
闲诗好像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笔画一下,可惜一动不能动,只能用嘴巴描述道,“你的脸皮增厚了许多。”
繁星盗沉思少许,道,“天气转凉,不厚一些如何御寒?”
这回答,哪儿跟哪儿呀?
“走了。”
“哦。”闲诗躺在柔软又舒服的床褥上,望着男人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一动,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谢谢你。”
繁星盗步子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抬起,闲诗又狡黠地叫上一句,“很贤惠。”
虽然男人没有为此转过身,但闲诗觉得,他黑巾后的面色,一定很精彩,只可惜,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