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席面情感质朴温馨,至少在陆琅微看来如此。她守了这个冰冷的后位二十多年,最欣慰的是终于迎来了新的期盼,过去盼儿子成才,如今盼孙儿健康。
夭夭因晚膳吃得太多了,这会儿积食反而辗转睡不好。陆琅微看在她肚腹的份上,对她好到刻意,不停给她布菜,叮嘱她多吃,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用了一个时辰的晚膳,她从开席吃到了收尾,连腮帮子的肌肉都嚼累了。
兜率寺的南苑十分清静,到了晚上一勾新月悬在树梢头,然后就是无尽呼啸的山风横扫过廊下空无依靠的风灯。
夭夭睡不着在床上烙锅贴似的翻转,蓦然听见隔壁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因着陆琅微的关照,为了就近照顾她,便让人把夭夭的寝居搬到了隔壁。
这响声是从皇后寝居中传来的,她心里升起了诧异。皇后夜宿山寺,桑榆在帐外上夜,门外廊下十步之内必有守卫,可这声响不似桑榆的脚步声。
她多长了个心眼,要不怎么说她的心眼跟莲蓬似的。她抚摸了下肚子,暗自道:“宝儿,你可悠着点,娘亲去探探情况。”
夭夭走到明间,只见有个黑影滑过眼前,她以为花了眼,赶紧揉了揉眼睛,蹑手蹑脚往皇后寝居靠近。隔扇门表面上看来合上了,可轻轻一推,里面并未插销,她心里惴惴不安,探进去半个身子,却见黑灯瞎火的地罩旁躺着个人。
不管躺着谁,估摸是南苑出了岔子,她刚想退出去喊人,冷不防背脊心被冰冷的硬物顶了顶。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锋利短刃。
背后是男人浑厚的声音,道:“我不想杀人,别逼我。”
夭夭起初是一惊,但听背后的男人说不想杀她,那他们之间就不必你死我活了。夭夭服软有一套,赶紧轻声道:“壮士,我就是路过。我眼神不好,没见过你,你放了我,我这就回房去睡觉。”
男人似乎还不想放过她,匕首藏在刀鞘中,但鞘尖又冷又刺。“你跟陆琅微什么关系,为什么跟她住在南苑中?”
夭夭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关系。”
钳制住她的男人自然是不信,以陆琅微的个性,不相干的人早就赶出八百里远了,还能让她住在隔壁么。“你这姑娘不诚实,我不准备放过你了。”
夭夭啐了声,道:“你这大爷也不地道,我说实话你怎么不信呢。你跟皇后娘娘有仇,你找她麻烦去,抓着我不放作甚。”
陆琅微适才被人打晕了,朦朦胧胧听到夭夭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两人说话的内容,可她担心夭夭的肚子,一鼓作气醒过来,蹒跚着跑出来,看到夭夭被人劫持并推进房中。连忙去护住夭夭,道:“你有什么仇怨冲我来,千万别弄伤了她。”
男人讥讽道:“难不成是你闺女?没听说皇后膝下有公主?”
陆琅微啐他道:“别胡言乱语,什么闺女不闺女的,本宫只有膝下只有太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