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翻离七王府,沿途租了辆马车,快马加鞭往家里赶。手上的楠木鸣蝉提花纹食盒被她四平八稳地抱在怀里,她计划着等回了相府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菜翻热了给娘亲补补身子,之后再去找父亲和顾蓁蓁理论。
马车尚未停稳,她心急火燎地跃下车,娘亲不见她两天了,必定是牵挂不已,得赶紧回去报个平安。
府上的下人见到顾夭夭回来了,倒也习以为常,谁也不知道昨日出嫁的顾府长千金居然是顾夭夭。
夭夭一口气往偏院跑,她与娘亲住的陋室燃着发黄的油灯,好似随时要干枯的灯芯一跳一跳的。
屋里有人在说话,听着你来我往的声音,应该是娘亲跟何嫂。顾夭夭昨天被何嫂出卖之后,留了个心眼,没有当即走进屋里去,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何嫂内疚地叹着气,“绣云呐,是我对不住你跟夭夭。”
绣云的脸色在泛黄的灯火映衬下,晦涩不明。“何嫂,我眼神不好,但我昨天迷迷糊糊中瞧见了,芳菲打晕了夭夭,我要是没有猜错,顾蓁蓁不肯嫁给七王爷,让夭夭代她出嫁了吧。”
何嫂老泪欲滴,“大夫人威胁我,我跟老何一辈子在顾府上做活计,要是把我们赶走了,我们真的不知道往哪儿去才好。”
绣云拍了拍何嫂的手背,平和道:“罢了,这都是命。”
天色已晚,何嫂说了两句就回去了,绣云转头向门外,轻声说道:“夭夭,是你回来了么?”
夭夭心里一个诧异,马上走进里屋,合上了房门,扑的抱住绣云,道:“娘亲,您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给您带了很多好吃的,我这就给你去热热。”
绣云拉住夭夭的手,道:“别忙,娘同你好好说说话。”
夭夭看着娘亲苍白的脸,模糊的眼,眼泪当即就在眼眶里打转,语气中颇有些怨怼,“娘,您昨日看到芳菲打晕了我,猜到他们的计划,为何不向父亲说明?”
绣云慈爱地抚摸着夭夭的脸颊,道:“夭夭,你知道娘的身份,娘是相府上洗脚婢出身,你父亲荒唐之下生了你,他怕有辱贤相的斯文名声,故而一直不肯承认我的存在,也一直不肯见你教你。娘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可你是上天赐福的祥瑞之女,娘不能白白将你埋没。留在相府上,你才有出头之日。”
顾夭夭细声啜泣道:“娘亲,您一直为我筹谋,可我只要和娘一起便好。什么祥瑞之女,父亲当我是祸水,泼之不及。”
绣云苦心道:“夭夭,咱们唯有留在顾府上,你才能嫁给皇亲贵胄,哪怕是代嫁也好,如今你才是名正言顺的七王爷正妃。”
夭夭到了此时总算明白了娘亲经营多年的心意,她这辈子被父亲玷污了,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希望在女儿这一辈能够出人头地,那么嫁给七王爷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娘亲,您有所不知,那七王爷……”夭夭一言难尽,却又不忍心打击绣云的心思。
绣云多年以来都安身在相府的角落中,坊间的流言蜚语她无从得知,问道:“夭夭,七王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