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热辣辣地照着,白石路上蒸腾起一阵热浪,尚且不到初夏,便能热出一身汗来。夭夭选了个浓荫密布的大树下,泥土松软阴潮,趴在树根处拿起小铲子就挖上手了。
夭夭埋头挖了三四条蚯蚓切成小段,放进罐子里。正好月儿做好了一线多钩,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小钩子,夭夭往上面挂上蚯蚓身子段。“主子,您仔细钩子,小心刮了手。”
夭夭嗯了声,最近的确受伤颇多,尤其这双手受过重挫,差点就该烫熟了剁了。好不容易恢复成现在这般光洁如昔,得好好珍视爱惜。
月儿从旁给她打下手,采青给她打着伞,她坐在岸边,两只脚脱了鞋袜浸在凉飕飕的池水中。阳光普照之下,波光粼粼,水温适宜,微风徐来,坐在岸边钓虾很是惬意。
尉迟云臻下了朝,在清宁宫容妃处用了午膳回来,大老远经过湖边,却见夭夭坐在岸上,问寿庆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一手搭在眉毛上遮了遮阳光,寿庆踮起脚远眺,回话道:“王妃看着像是在钓虾。”
“钓虾?”尉迟云臻装作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她稀奇古怪的玩法可真多,前阵子摸螺蛳,今儿个钓虾,改明儿是不是该抓大闸蟹了。”
寿庆点点头,深以为然。“王爷英明啊,您一眼就识破了。清明前后螺蛳肥,最近河虾快要上市了,过阵子秋风起了,的确是吃大闸蟹的时候了,王妃真是因时而动啊。”
“她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除了吃,也没有别的想头了。”尉迟云臻口吻不善,可心里还是欢喜的。看到夭夭把静悄悄的日子地过得有烟火气,给他一种家的味道。
寿庆拿捏不准王爷的脾性,只好讷讷不说话。尉迟云臻站了会儿,看夭夭在岸边乐的开怀,估摸着收货颇丰。他曼声道:“这河鲜怎么吃好?”
寿庆哈腰道:“新鲜时令的,自然是白灼清蒸,最能保持食材的鲜甜原味。”尉迟云臻点点头,会心笑了笑。寿庆当即领悟过来,道:“王妃对您有孝心,晚上一准儿就往柏舟堂送。”
尉迟云臻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孤傲,内里却满心欢喜,上回酱爆螺蛳做得不错,这回再试试白灼河虾。临走他又提了句,道:“晚上让人往湖里扔点虾苗,你算着时节,过阵子扔点大闸蟹进去,让她钓着玩。”
寿庆点头弓身应着,心道王爷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王妃喜欢什么,他使劲儿地投其所好。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还非要做得不留痕迹。
夭夭摸了一大篓活蹦乱跳的河虾,蓦然回头,恰好看到尉迟云臻离开的背影。
月儿低声道:“主子,王爷走了。”
夭夭嗯了声,“由着他呗,咱们吃咱们的,这些够海吃一顿的。”
尉迟云臻处置完私务,抬眸看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寿庆躬身叩门入内问他要不要用膳。尉迟云臻恍惚地问道:“灼华馆没送河鲜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