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他垂眸看着红木圆桌围边上繁复的花纹,该说的都说了,只不过挽留的话说不出口。他当然是希望夭夭留下来,在王府上供着她,由着她称王称霸的,也好过入宫低眉顺眼仰人鼻息。
夭夭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短暂地晃过她的样子,倏然之间又落尽繁华陷入无穷的黯淡里。“王爷,您不必为难了,皇上召我入宫,那我便入宫。您好好办差事,皇上高兴了,您就有实权,底气足了,便能一展抱负。”
他笑了下,没有温度,唯有疏疏凉凉的倦意,恍如秋意渐渐迷蒙上人心。“难不成我政途顺畅与否,还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彼此心存芥蒂,话就难听了,好好一句话的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弯弯绕绕就有些曲解意思了。夭夭听了无趣,起身有送客的意思。“王爷您贵人事忙,要是没有别的事,夭夭就不伺候了。”
他甚觉无趣,头也不回地走了。九州雅苑地处偏僻,本就是避暑纳凉之处,可他自来到此处,心里就没有安生过,哪里是避暑来的,分明是来受煎熬的。
尉迟云璟册封太子,顾依依晋封婕妤,九州雅苑还真是地气旺,一行人住了不过十日,接连着两位受封高位。尉迟云臻救太子有功,皇帝给予了口头上的嘉许,他对于这些不以为然。
心忧烦乱,漫无目的地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天极殿门外,他偏过头问寿庆,“二哥还住在天极殿偏殿么?”
寿庆说是,道:“皇上特准太子爷在天极殿养伤,待伤势痊愈之后再回去。”
“二哥册封大喜,论理本王应该去道贺才是。”他这操劳的心多半也是因尉迟云璟而起,夭夭好心对他施以援手,没想到居然成就了他一直念想的太子之位。他敛了敛袍角,往天极殿偏殿走去。
尉迟云璟在御医们悉心照料下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在背阴的凉亭边散步,却见尉迟云臻从抄手游廊下走来。
尉迟云臻走过去,尉迟云璟推开身边搀扶的宫人,让他们都撤了。“老七来了,还真是稀客,不如去前面亭子里坐坐。”尉迟云臻应了声好,伸手要去给尉迟云璟搭把手,尉迟云璟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老七有心了,我尚且还能走两步。”
尉迟云臻脸上笑得和风霁月的,道:“我还没有恭喜二哥,如今应该称为太子了。”
“你我之间便不必客套了。”他回过头来,一臂前引,“要是没有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命丧九溪沟了。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你也可以去争一争了。”
两人说话素来是直白的,省得虚情假意打马虎眼。“二哥此言差矣,我从未肖想过太子之位。”
尉迟云璟搭了下尉迟云臻的肩膀,道:“你来看我,不知所为何事?”
他故作客气,道:“途经此处,便来贺一贺。”
尉迟云璟在石凳上坐定,问道:“九溪沟的刺客查出眉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