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嫁入七王府之时,夭夭没有什么期待,匆忙之间就被人赶鸭子上架了,如今要离开之际,却百般不舍涌上眼眶。
宫里的大监在王府阀阅前等候,随身的行礼都装载上了安车,其实宫里什么都齐全,只不过用惯的物件有感情了,还是带着心安些。
月儿和采青去送她,夭夭千叮咛万嘱咐照看好她的地盘。失去娘亲以后,她一度迷失了方向,以为自己孤苦无依没有停靠的港湾,是尉迟云臻告诉她,王府是她的家。如今景物依旧,人面全非,可她还是把灼华馆当作了她的家。她牵着月儿的手,道:“过两月那颗木瓜树就该养大果子了,养熟了好吃。”
主子惦记她载重的树,等了一整年了,好不容易要赶上收成了,人却一别两地。“主子,等木瓜熟了,月儿找人给您捎进宫去。”
夭夭闻言笑了笑,道:“你还有这个路子,入宫不容易,不必了。等熟透了你们就分了吃,不必等我了。”
月儿摇头说不好,夭夭走了,她活着好像缺个主心骨似的。满脑子就想着等主子回来,好好报效她。“您放心吧,我跟采青会把灼华馆打理得井井有条,等您回来一切如昔。至于您惦记着那木瓜,我给您做成水果干,等您回来吃,保准您吃得津津有味。”
夭夭忍着别离的不舍,脸上荡着笑色,道:“那感情好。”
再多的赘言都嫌少,索性就此别过,也省得太多挂念。她回头望了望王府门口,除了守门的侍从,并无其他人驻足,尉迟云臻没有送她,的确连最后的念想都不必留存了。
宫里的安车捻动了车轮,月儿看着车轮下扬起的灰尘,心里空落落。她一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她跟采青从王府正门口迈进去,却见尉迟云臻从里面出来,表情凝重森然冷意,她屈膝纳福,道了声“王爷千岁”。
尉迟云臻没有理会,好似周遭都是空气。人都散了,人都走了,他没有送她,那是因为实在过不去心里的坎。他虽然没有见夭夭的面,可夭夭临别时候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在他耳中,他站在屋檐上俯瞰她,王府屋顶上的檐角兽是最好的证明。
他想知道夭夭会不会记挂他,分毫的依恋都没有施舍给他,最后关心的是她的木瓜树,月儿提议给她晒成木瓜干,她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这么一想,他还不如一颗木瓜让她上心。
夭夭初入长生殿,比她想象中气派恢宏。不亏是尉迟佑玄的宠妃待遇,铺足金镶翡翠玛瑙,装修风格是奢华糜费,顾依依的宠妃地位简直就是刻在脑门子上了。
顾依依位列婕妤,夭夭是王妃,在位分上尚且不足以压制她,夭夭见了她不必跪拜纳福,她是以顾氏姊妹的身份入住长生殿陪伴安胎的。顾依依见了她倒是颐指气使,列在上座上垂视夭夭,冷笑道:“你终于来了。”
夭夭说是,“我不敢抗旨,自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