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玥抱着毯子醒来, 在软塌上睡了一夜着实不算舒适。书卷散在地上,边角有褶皱,显然昨夜落地后姿态随意地躺了一夜。
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襄玥捋着披散的长发起身, 余光掠过窗扇。襄玥走到梳妆镜前, 拿起木梳, 又看了眼窗扇。
昨晚, 她合上窗扇了吗……
襄玥低眉, 一下下梳着长发,在打结处很有耐心地梳通。然还是落了一簇的头发。
襄玥把木梳拍在桌案上,走出房门, 不出意外又瞧见了那绿生生存在感极强的花藤。
襄玥拿起,心烦意乱地想揉成一团, 但又何苦为难一株花藤。
气不顺, 襄玥抑制不住气声:“出来。”
小院内静悄悄的, 风吹过也带不起一根多余的头发丝,某处阴影若有似无地颤了颤。
半晌, 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襄玥眉梢微抬,走向前院,背影都能看出的躁。又顿住,耐着性子回去戴上帷帽。
掌柜又一次见着了一年来他总共没见过几次的养轩当家,心里想叫祖宗。
昨天没头没脑让布置许多老鼠夹, 今日突然出现又不知要折腾啥。
“后一月有几家宴席?”襄玥敲了敲掌柜面前的账本。
掌柜答得镇定, 将几户人家一一到来, 襄玥面无表情地听完, 突然笑了。
掌柜心一颤。
“不管用什么借口, 推了,别伤和气。”
掌柜脑门冒汗, 险些脱口,这不为难人吗。
襄玥似晓得掌柜心思,在帷幔下笑了,“不成的话,伤和气就伤和气罢。”
很是不在意。
掌柜心里有了底,试探问了:“当家的,是想歇歇吗?”
襄玥不置可否,帷帽下隐约可见姣好的面容,却透着狠。
本还有几分心虚,在两株花藤下是没了。故弄玄虚,天下又不是不能有长的相似的人。
襄玥这般想着走进小院,心内盘算。楚皇城往西一百里,据闻有座有来山,多药草,可去瞧瞧,带些回来扩充下院内的小药圃。
襄玥的目光落向院内东南角,步伐也不觉偏离了原本的路径,一步落下,襄玥后知后觉想起好像忽略了什么。
“咔——”令人头皮发麻的钢铁入骨肉的声音响起。
襄玥恍然,院内布置了许多捕鼠夹,她要落脚处好像,确实有一个夹子。
不过,现在踩住夹子的,不是她。
襄玥来不及反应,认命闭眼时忽被一个力道推开,又被搂着腰捞回来,帷帽撞上结实的胸膛偏向一侧。
透过白纱,丝丝渗出的血依然红的刺眼。
襄玥抬首看来人,他眉头蹙起,面上闪过隐忍的痛意。
周景安也在看她,些微无语和更多的无奈。
真狠,真钢实铁的捕鼠夹,更像是山里补首用的,这一夹怕是夹到了骨头。更主要的是,他不推她,便是她自己踩上自己布置的老鼠夹。
襄玥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那么迷糊。”周景安先道,声音擦着耳畔响起,沙沙的哑。
襄玥一怔,手向外撑,飞快退开。
周景安不妨,倒吸口气,只觉捕鼠夹划着皮肉咬了咬。
襄玥尴尬地顿住,在两步之外警惕又别扭地瞪着周景安。
她刚刚在想,她是装不认识,大喝一声“哪来的登徒子”或者呢喃声“贼人大白日就上工吗?”,还是娇羞点“这位公子,您没事吧,小女子多谢您相救……”。
只想想襄玥就起了鸡皮疙瘩,耳边又正擦过温热的气息,本能就推开人跳远了。
这下大眼瞪小眼,周景安看着她,目光认真饱含关切。许久,像是看清了襄玥的抵触,周景安狼狈垂下眸子,裤脚一片都被染红,血顺着脚踝流淌进泥土。
此时此景,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