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昊凑近秦暮楚耳语道:“小楚,我大哥来了。”
秦暮楚一惊,赶忙低声问道:“什么事?不会真的来给我捧场吧?”
“看样子不是,恐怕和宾馆的事情有关。”
秦暮楚脸色一变,赶忙和公冶子申道别,和郑天昊快步走出酒吧。
秦暮楚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就是他和郑天昊私自把“悦来宾馆”以低廉的价格包给康百年,用于接待音乐节演出乐队以及外地观众的事。
袁一依坐在酒吧外遮阳伞下的塑料椅上,手中拿着一杯可乐,不断地用吸管搅弄着里面的冰块。见秦暮楚和郑天昊出来了,袁一依放下手中的可乐,面色凝重地质问道:“郑天昊,是谁允许你把宾馆承包给别人的?!”
“袁大哥,是我的主意。我和这个酒吧的老板一起筹办了这次音乐节,需要大量的客房,我想反正宾馆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不如索性整体租给酒吧老板作为接待乐队使用。这样既能保证了宾馆的收入,又能使大多数人获益,何乐而不为呢?”
“混蛋!你以为宾馆是你开的!刚才我去宾馆看到人满为患,心说郑天昊这小子听能干的啊,结果看了宾馆的账本,才发现账上就他妈这么一点钱!你以为我们是慈善机构啊!说,这个主意是你们俩谁最先出来的?”
“袁大哥,是我想出来的,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和郑天昊没有任何关联,他只是受了我的愚弄而已。”秦暮楚抢着回答。
郑天昊赶忙解释道:“大哥,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小楚,要不是我私自作主张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处罚!”
秦暮楚争辩道:“天昊你这时候就别撒谎了,其实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不是吗?”
“别逗了,就凭你那智商能想到这个主意?”
袁一依在一旁听着,笑着:“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好兄弟,不过……我只想表扬你们其中一个,你们看这可怎么办?”
郑天昊抢先说道:“当然是我了……什么?表扬?表扬什么?”
“表扬你们不拘一格的商业头脑!就像刚才小楚说的,反正宾馆客房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既然让它空着,不如以一个低廉的价格去让人们使用。这样既给帮里带来了收益,又给客人带来的实惠,还给宾馆增添了人气,一举多得!这种做法非常好,所以我当然要提出表扬!”袁一依紧皱的眉毛松弛开来,面露微笑地看着他俩。
郑天昊松了一口气,赶忙摆手道:“其实这都是小楚一个人的主意,我只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
“你瞎说什么,看你这几天累的都瘦了一圈了,这功劳主要归功于你的辛苦劳动才是!”
袁一依笑着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二人就不要互相推辞了,你们都是好样的!都值得表扬!”
秦、郑二人齐声道:“谢谢袁大哥!”
袁一依看看表:“好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久留了,小楚,你这个音乐节办的很有意思,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对了,‘大个’明天你和我去帮里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郑天昊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袁一依神秘地说。
这时王紫潆看到秦暮楚,蹦蹦跳跳地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撒娇。秦暮楚挣脱了对方的手臂,说:“别闹了,我们谈正事呢!”
“哦……”王紫潆对袁一依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失望地走到一旁。
袁一依看着王紫潆的背影,羡慕地说:“小楚,这位想必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秦暮楚笑了笑。袁一依站起身,对不远处的正在车里休息的司机做了一个手势,那司机马上把车开到袁一依身边。
郑天昊毕恭毕敬地说道:“‘四虎哥’走好!”
袁一依上了车,不忘摇下车窗提醒道:“天昊,今晚你要好好休息,不许喝酒,明天一早我去宾馆接你,到时你要是起不来我就找人打你屁股,听清楚没有?”
郑天昊挺直了身板说:“知道了,我今天保证滴酒不沾!”
车子开动了,袁一依摇上车窗,面色凝重地对司机说:“老张,你刚才看没看到和小楚撒娇的那个姑娘,我看着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司机回答:“我看着也眼熟,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兴许就是那个人的女儿,但我不敢确认。”
“谁?”袁一依问道,但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得叹道:“原来如此……”
车子走远后,张景陶凑了过来对秦暮楚说:“小楚啊,刚才你们和谁谈话呢?”
“哦,一个朋友。”秦暮楚躲躲闪闪道。
张景陶没有追问下去,把目标转移到郑天昊的身上:“小楚,这位小兄弟也是你的朋友吗?”
秦暮楚说:“是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天昊,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绰号‘大个’;天昊,这位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在武汉结识的张景陶张大哥,张大哥不但琴技一流而且还是个出色的商人。”
双方握了握手,张景陶不由得感叹道:“你这个绰号真是名副其实啊!”
身高一米八八的郑天昊得意地笑了笑。
张景涛转过来对秦暮楚说:“我们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张哥的乐队,小楚自然要去捧场的。等我忙完手中的事情就过去,你们也赶紧到后面准备吧。”
张景陶点点头,背起吉他和乐队其他成员步入酒吧。
台上的乐队演完后,“鞑虏”乐队的成员立即上台调音。张景陶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调试着吉他的音色,谷戈也在后面调整着鼓和鼓之间的距离和高度。
费小曼破天荒地来到了酒吧里面——她平时几乎不看摇滚演出,但因为张景陶是自己老公的雇员,私下里大家也都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场她还是要捧的。
正当费小曼期待着着演出开始的时候,余冠南悄声无息地从费小曼身后把她抱住,吓得费小曼不禁尖叫了一声,也惹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也许费小曼觉得这个玩笑开的太大,有点让她下不来台,于是她恼羞成怒,回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周围的人见状笑得更欢了。
张景陶在台上看到了这一幕,调侃道:“余哥,叫你欺负我嫂子,这下老实了吧!”
费小曼在台下呼应着:“小九,老余老是欺负我,你年轻力壮,回头一定要替我教训教训他!”
张景陶故作轻浮地说:“我帮你这个忙,不过我的好处是什么?”
费小曼故作媚笑地回答:“只要你收拾了这家伙,今天晚上嫂子就跟你走!”
说完这句话,台下更加热闹起来,有人大声吹着口哨,有人发出怪异的叫声。余冠南知道他们二人在玩笑,不但没有介意,反而还佯装哭腔唱着一首流行歌曲:“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三个人如此一番互相调侃,让演出间歇的气氛活跃了许多,也为即将到来的演出预热了一把。
灯光聚集在一个头发很长的家伙的身上,只见他拿着麦克风对低声地嘶吼着:“朋友们,我们的演出开——始——啦——”
顷刻,旋律黑金属的声音响彻着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鼓手双脚踏的鼓点猛烈地侵袭、双吉他组成的音障肆虐的相互撕咬,再加上主唱那石破天惊的狼嚎,刚才还有说有笑、气氛活跃的观众们仿佛被施了恶毒的诅咒一般,不顾一切地甩头、整齐地敬上金属礼、歇斯底里地释放着自己的黑暗能量!瞬间,酒吧仿若成为了摇滚乐的地狱,回荡着生命轮回的交响,所有人仿佛化作最邪恶的地狱之神,从他们的骨子里,露出了最狂虐、最肮脏、最原始也是最彻底的躁动……
(注:所谓金属礼,是指在金属摇滚乐演出时,台下的观众作出的一种手势,具体为伸出手的食指和小拇指伸直向外撇,拇指、中指、无名指手指弯曲在一起,形成“﹨nn/”形,代表恶魔的犄角,并且弯曲的中指和无名指恰好形成一个“M”形,意为金属乐(Matel)。观众打出这样的手势,表示对乐队和金属乐的尊重;而我们在非金属乐现场、甚至流行音乐的现场常见的那种伸出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的手势“﹨nn∟”则来自哑语“Love”,表示对台上歌手和乐手的喜爱。两种手势虽然表达的意思相近,但本质有着天壤之别,不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