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与卫天翊对视一眼,匆匆离开了宗门的刑法堂。
这几十年来,齐琛行事愈发沉稳有度,能叫他急急传讯的,恐怕是简阳那里又生了变故。
晓得其中的厉害,两人走的很急。刚出了邢法堂,陶紫直接拉着卫天翊上了自己的飞剑。
两人直奔齐琛的洞府。
此时的齐琛,已经贵为天瑜峰峰主,他原来的洞府还保留着,但大多数时候都居在天瑜峰执事分堂背后的对照殿中。
陶紫触动了对照殿的禁制,齐琛迎到殿门外。
禁制内,明明再无旁人,齐琛仍旧扣动了书房中的暗格,带着两人去了密室。
密室能阻隔神识探查,但用的不是阵法禁制,而是特殊的岩石,造价颇斐。
如此才能又叫人察觉不到阵法痕迹,又能阻挡神识探查。
这是峰主才有的待遇。
晟扬在化神以前,便居于此处。
密室里有些空旷,极小的声音都传的格外清楚:“师兄,是不是简阳老家伙作妖了?连潜和那个叫彭续的呢?”
齐琛摇摇头,似是不赞同卫天翊的称呼,亦或不赞同他的语气:“我让连潜暂居在偏殿了,至于彭续,暂时先关了起来。”
陶紫点点头,如此倒是得宜的很,可师兄为何急急喊自己和天翊回来?
“不过,我预备将他们两个都带过来。”齐琛又道,言语里有些惋惜。
陶紫不解:“为何?”
齐琛叹一口气:“师妹快去看看简阳师伯吧,他……”
陶紫一愣,对于“简阳师伯”的称呼实在是有些陌生。
之前自己最恨简阳,齐师兄也是同仇敌忾的,她都记不得多久没有听到过“简阳师伯”的称呼了。
齐师兄还是齐师兄,但对简阳的态度一下子翻转。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紫和卫天翊对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不同寻常。
这密室为历任峰主所用,自然不会太小。
其中不仅可以关人,还设有书房、静室、丹房、器室、杂室,和供人休憩的床榻。
陶紫二人跟人齐琛急急赶来,去的不是囚房,而是柔软舒适的起居室。
远远的,陶紫就看到简阳真君面色惨淡的躺在塌上。高床软枕,待遇极佳。
再走近些,便可轻而易举的发现简阳呼吸有些微弱,有些不稳。
然而,他是醒着的。
显而易见,陶紫的"miyao"并没有让他昏睡太久。
从简阳被擒住,到徐、王令则出现,到卫天翊求援,到渺风抓住王令则,再到宗门的刑法堂,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四个时辰不到。
可这般短暂的功夫,简阳真君竟然醒了过来。
原本,陶紫估计,按照之前的剂量,他怎么也要睡上一天一夜才是。
是自己的药还不行?
听到响动,简阳动动眼皮,睁开了眼。
还是那双浑浊的眸子,还是那张老迈的脸,只是,有些地方似乎不同了。
卫天翊见到被当做贵客接待的简阳,十分诧异,不禁又看向齐琛,可他也知道,齐琛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态度,便也没有多问。
倒是简阳自己坐了起来,有些复杂的看着陶紫。
“来了啊。”
问的是陶紫,可陶紫没回答,齐琛反而点点头,又对陶紫道:“我亲自去接连潜和彭继。”
叫连潜还算正常,叫彭继算是怎么回事?
卫天翊不解的看看陶紫,见陶紫没有反对,自己摸摸的后脑勺,还是没有多话。
见他模样,简阳笑笑:“很奇怪吧?你们师兄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将我奉为上宾。”
“是,很奇怪。”陶紫实话实说。
“你觉得现在的我,与四个时辰之前的我有何不同?”
陶紫一凛,卫天翊看看简阳,似乎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阴沉之气,少了……
“唉!”简阳摇摇头:“这些年,是我无能。”
陶紫与卫天翊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我无能到,被夺舍了!”
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地落入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竟是如此?
如果简阳所言属实,那有些事情倒是解释得通了,可是……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怪道齐师兄会改了态度,可师兄相信的事,自己不一定相信。
简阳有些无力:“你的药很好,我才能有机可乘,我的元神被他吞了大半,只余下极小的一缕,躲躲藏藏到今时今日。”
“呵,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相信?”陶紫冷哼一声,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杀越临。”
“我为何要杀越临?”
“哈哈哈!”简阳又哭又笑,老迈的脸上,甚至留下了两滴晶莹,他哭了。
“我为何要杀越临?骆行晏这个畜生!”简阳站了起来,还没发泄完心中怒气脸色就是一变:“能不能再给我一粒那种使人昏睡的药?”
陶紫将一个小瓷瓶抛给他,简阳打开瓶塞,就吞了一粒。
只见服药后的他有些昏昏欲睡,但不多时又恢复了清明。
陶紫眼睛一眯,倒是有些意思。
她这药,是奔着当年在秘境中,不闻老家伙的"miyao"的效果去做的,最后能成,多赖于当年在云定界得到的那一窝夜半蚁。
夜半蚁是夜半萤的伴生虫,其触角是难得的迷惑人心的东西。
陶紫这药,与其说是迷惑修士的身体感官,更重要的是,已经带上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能迷惑元神的东西了。
难不成简阳的话是真的?
药效迷惑了另外一个元神,这个元神才能醒来?
简阳又坐回踏上:“加上越临,我一共有七个徒弟,你们可知,我为何独独对他宠爱有加么?”
陶紫一脸冷硬:“不知。”
在最开始的印象中,简阳对越临真的是要风给风、有求必应的,当时陶紫还担心,简阳这样会害了越临。
“是我害了他。”
卫天翊没有见过越临,可看自己师姐一脸冷凝,愈发不敢说话。
陶紫等着简阳的下文,简阳又自顾自的道:“他确实因我而死。骆行晏和散修联盟沆瀣一气,我不知为何,他会找上我,还夺舍与我。可我坐有元后修为,身为丹峰峰主也不是什么人想夺舍便夺舍的。
可骆行晏是个邪修啊!”
“邪修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