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城外,海边的一个渔村。渔村的人们平时都已打渔为生,民风淳朴。
这一天,渔村里来了两个外地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听口音,这两个外地人是梁国的都城永昌城来的。两个外地人衣着华丽,举止颇有大人物的风度。对这种边远小村子来说,这两个人无疑就是了不得的人了。
村子的人纷纷猜测,这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到这个村子来?
这白发苍苍的人,就是太师府的老管家章福,如今的章福,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了。章福虽然很势利,但从小就是太师府养大的,深得主人器重,对主人也是忠心耿耿。而这个看起来精神不错的中年人,就是章太师章世良,他其实已经一百岁了。因为金林给他的灵丹的关系,章世良虽然一百岁,但身体还保持着四十多岁中年人的样子,反而章福看起来很苍老。
章太师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忘记上仙曾经跟他说过,百岁之后,去海外仙岛探寻他的儿子,如果有缘,可以见到。百岁之时,章太师终于想开了,他已经充分体验过了凡间的百态,此生已经再也没有追求。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子女在身边陪伴。他的大女儿章梦琴,也已经过世。他的二女儿章梦瑶,和小儿子章正聪,据说都去跟了仙人修仙。
所以,章太师决定辞去官职,去海外寻访。如今,他已经不是章太师,而是章世良。
其实章世良的心里也没底,当初金林只是跟他随口说了一句话,说得根本就不详细。所谓的海外仙山,也就是赤霞岛,到底在哪?相隔多少路?路上又会有什么危险?章世良现在这个行动,无疑成功的机会是很渺茫的。
但百岁老人,已经不在乎了,就算试一试,他也要去尝试。假如真的没能找到海外仙山,葬身茫茫大海,也没什么了。
所以他本意,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没有带任何下人。只是老管家章福,跟了他八十年,此时也已经是垂垂老者,生命所剩无多,章福说要陪伴主人到最后。章世良也就带着他一起出来了。
他们两个,到了这个海边渔村,打算寻找这里最有名的渔人,最有经验的海客,载着他们去海外,寻访传说中的仙山。
当听说了章世良的要求之后,渔村的人纷纷摇头。
“这位老爷,我看您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渔村中的一位老者如是劝说。
在多年前,神州大陆有一股寻仙热潮的时候,这个渔村,也曾经热闹过一阵子,后来那些寻仙者,不是半路返回,就是不知所踪,迷失在了茫茫大海。这老者,当时也是见识过这件事的,所以他好心劝章世良,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章世良却坚持己见:“老人家,多谢你的好意。这海外仙山,我是一定要去找的。不知道有哪个勇敢的船夫,愿意载着我们去往海外。我这里可以出黄金万两,作为船资。”
黄金万两!这笔钱可以买下一百个这种小渔村了。章世良还答应,先预付三成定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后,渔村里最棒的小伙子,也是最好的渔夫,挑出了十个人,表示愿意带着他们,去海外一探。渔村的人是淳朴的,他们没有想过,要贪掉章世良的黄金,也没想过谋财害命,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
为了这一次远航,渔村整个动员起来,还加上了附近村子,汇聚了他们最好的能工巧匠,用了半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艘巨大、坚实的大船。
在这艘大船打造完毕几天之后,他们又在船里装载了足够十二个人食用两年的干肉和米粮。
然后,十名勇敢的渔人——如今是十个水手,带着章世良和章福,开着这一艘大船,离开了渔村。他们在出海之前,已经留下了遗言。这十个人,可以说差不多抱了必死的决心了。他们完全不好看这一次的出海,但是万两黄金,将会让他们的村子,他们的亲人,几辈子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们决定豁出去了。
大船缓缓地离开了渔村的码头,乘风破浪,向着东方远去。
东海的海面,刚离开大陆不远,还算是风平浪静,碧波万顷。可是有经验的渔人却知道,大海里隐藏着无尽的凶险。
……
他们出来,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经历了无数的风浪、海兽的袭击,还加上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十名水手死了六个,剩下的四个也都得了疾病,身体无力。而章福这个老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但眼看也不行了。
“老爷,我不行了……”破损的木船上,章福喃喃低语,他已经连续发了几天高烧,这把老骨头,几乎撑不住了,看起来随时都会烟气。
“章福,你要撑住啊。”章世良虎目含泪。
“老爷,弟兄们也撑不住了。”一名水手强撑着爬到了他的身边,“怕是找不到那个仙岛了。”
昨天的一场暴风雨,几乎将他们的船摧毁掉。水手们奋起余力,勉强保住了船没有翻沉,但还是有两名水手牺牲。现在只剩下最后四个了,而这四个都已经完全没办法再操纵船,他们都只能勉强爬行而已了。
能站着的,也就只有章世良一个人而已。
“是我害了你们。”章世良长叹一声。他的心里,开始有点后悔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带着这十几个人出来,自己死不足惜,章福年纪老迈,也就算了,可是害了这十个淳朴的小伙子,他良心不安啊。
此时,他们旁边的海水翻滚了起来,一条条奇怪的东西,正在破浪而来,看起来十分骇人。
“鲨鱼群?”章世良的脸色也发白了,也许是受伤的水手的血液流到了水里,终于引来了成群的鲨鱼。
那水面上奇怪的东西,就是鲨鱼的背鳍!
“上仙!”章世良跪了下来,跪在了脚下还算完好的船板上,“上仙啊,弟子诚心前来,只为了见我儿子女儿一面,求上仙保佑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老爷……”章福和水手们,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