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宫主挟持着慕容姑娘是什么意思。她是本王的客人,本王现在要把她带走。”
“客人,是吗?可本宫主听说,相思是在你西平王府出的事,难道王爷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吗?甚至,连人家的父亲也招待丢了?”
西平王,这个有着蓝眸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西平王?
他叫她相思,西平王叫她慕容姑娘,组合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她的名字了,慕容相思,慕容相思!
“楚郁,你到底想怎么样?”西平王面色微沉,隐隐有薄怒之意。
玄机宫宫主,妖娆的红衣美人,楚郁,慢慢放开杨依宁的同时偏头看她,面上含春带笑,眼中却闪着坚定无疑的光忙:“她跟你回去,可以。但是,需有本宫主的陪同。”
“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他回去?”马车里,感觉失去了自我选择权的杨依宁有些气闷。怎么回事,一向都是她说了算的,怎么到了这里世界就颠倒了。
楚郁肆意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双眼微眯神情慵懒。这个男人,就连睡觉都搞得这么香艳,真是气活死人。
但杨依宁知道,他没有睡着。
果然,楚郁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因为你想跟他回去。”
一句话,把杨依宁堵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人有读心术吗,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不错,她原本是无所谓的,对西平王这个人物也不甚了解。可,他有蓝眸,和夏子辰一样有如海水一般的蓝色眼睛。这,是不是也是那神秘黑衣人的安排?
“对了,你说,我叫相思,慕容相思?”杨依宁又踢了踢某人。可怜楚郁一身上好的云烟华锦织就的红色衣袍,被杨依宁踢来踢去,皱皱巴巴的。
楚郁终于睁开了微眯的眼眸,一瞬间晶亮的目光在杨依宁身上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他那如春水般荡漾的轻笑。“是,你是相思,慕容相思。南郡,金陵城,落霞山,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慕容枭的掌上明珠,慕容相思。”
不是回答,而是郑重地告知。好像是要让她知道,并且深深地记住,明确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无论之前你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但从此刻起,你,就是慕容相思。不要怀疑,不要犹豫。你,清楚了吗?”
杨依宁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楚郁要这般郑重其事的,来指定她是谁。而奇怪的是,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操纵,凡是喜欢自作主张筹谋一切的她,竟然那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于是,属于二十一世纪香港西九龙重案组督查,享誉警界的霸王花ROSE的一切,自此刻起,消失了。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南郡,金陵城,落霞山,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慕容枭的掌上明珠,慕容相思,在这个不知过去和未来的异世,诞生了。
马车终于到了富丽堂皇的西平王府门口。楚郁一掀车帘先下了车,然后回身想要去扶后面的相思。相思像是没看见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头一瞥,裙摆一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跳了下来。
抬头,面对上那满是探究的蓝色眸子。相思摸摸鼻子,粲然一笑:“王爷好啊,你家到啦?”
“王爷,突厥王又来了,正在大厅等着呢!”
相思的目光一下子便定在了突然出现在西平王身边,那一身雪白窈窕纤细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很美,美得让人窒息。却也很冷,冷得像是腊月的寒冰。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她不喜欢。
那女子原本一直看着风神俊秀的西平王,却在似是感受到相思目光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虽然看似平淡,却让相思心底陡然一惊,一股澈凉瞬间贯穿四肢百骸。那眼神,她的眼神,她确定,她见过!
“怎么了?”楚郁很快便发现了相思的不对劲。
相思还没来得及回话,对面西平王就已经走了过来:“本王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封天会代本王为两位安排一切的。”
封天?是的,封天。
西平王转身离去的同时,那个黑漆漆的封天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他刀子一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抱着他那柄同样黑漆漆的剑,潇洒转身。“跟我来吧。”
相思翻了翻白眼,楚郁不置可否地笑笑,顺便挥散了想要发作的四婢。
王府的一切对相思来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明明是第一次走进来,可潜意识里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来过,她来过。
“人都说西北苦寒之地,除了风沙以外别无他物,偶尔见几处青山绿水已经是很难得了。可这西平王府的花园,却是美轮美奂,堪比山明水秀的南郡。明朗的四月天,也正是百花怒放的好时节。难为西平王好功夫,将只有在东临国才盛开的极品杜鹃也搬到了自己府中。”身旁的妖孽男子,懒散肆意,带着几分温吞的轻吐,似笑非笑。
相思偏头看着楚郁,细长的眉目,似是用黛笔勾勒出的顶级妆容,挺翘的鼻梁,剔透地像是一颗水晶马奶葡萄。薄薄的红唇,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散漫随性的笑意。胸前微微敞开的衣袍,可见那分外精致的锁骨。明明身后是一片片如烟似锦的杜鹃花,却因为他的伫立而完全失了颜色,沦为了他的陪衬。
“你这样看着本宫主,会让本宫主以为你有非分之想。啊,在这花海中相交旖旎一番,兴许也是不错的享受。”楚郁张开宽大的袍袖,等着女子投怀送抱。
女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施施然走开。
相思笑着转身,眼角一瞥看到千曲回廊处,一女子大大咧咧地走来,边走边嚷嚷不听,声音洪亮,偌大的花园里听得真真切切。“那个女人不是说花园里有好东西吗,我怎么除了花什么都没看到,骗人精!”
那女子一身白色的骑士猎装打扮,胸襟前以红色璎珞装饰,腰间别着一把纤巧精致的弓弩。她一头麻花小辫,头上一顶七彩编织小帽,还缀了跟黄色翎毛。整个人干净利落,英气逼人。
相思回头冲楚郁一笑,伸手指了指那女子:“看,一个大大大美人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勾搭?”
楚郁不看那大大大美人,只盯着相思瞧,神情哀怨:“本宫主等着你来投怀送抱,你却要把我推给一个心中只有西平王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在对本宫主,这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凤凰见了垂下头孔雀见了掉翎毛的绝世无双绝代翩翩佳公子的侮辱!赤裸裸地侮辱!”
相思的嘴角使劲抽了抽,差点脱臼,赶紧拿手给它搬回去。为了这个自恋狂出糗,不值。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一个心中只有西平王的女人。难道那个劲装女子,就是那日在扎朗镇看到的突厥国公主红霞?
正想着,那潇洒的人儿已经看到了相思,一个箭步奔了过来,将相思上下打量了一下,一瞬间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敌意:“你就是那个让王爷抛下国事,抛下本公主,亲自去接回来的那个女人?”
抛下国事,抛下公主?上帝啊,这个罪名可大了,她可没傻到要去承担。
傻笑,让道,毫不客气毫无羞愧之色地指着身后那人道:“公主,您说的是这位,跟小女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只是个跟班的而已!”
红霞狐疑的眼神瞟上楚郁,后者很不给面子的转过身去,对着一片花海兴叹:“哎,遇人不淑啊!”
红霞再将狐疑地眼神转回到相思身上,最后得出结论:“不对!他是个男的,刚才有人告诉本公主,王爷去接的,是个女的。而你就是女的,所以一定是你。就这样,没错了!”
什么?就这样,没错了?你以为你是在断案啊!
相思咳了咳嗓子:“好吧,既然公主的慧眼将男女分辨的那么清楚,那我就承认吧。就这样,拜拜!”
说完,相思拍拍屁股打算跑路。
只可惜,她跑得快,练过功夫的人比她跑得更快。尤其是还练过半空里翻跟头的人,那就更更快了。所以相思刚刚跑出三步远的距离便停了下来,看着对面怒气冲冲的人,她更加怒气冲冲。
“我说公主,我已经承认了,你干嘛还要拦人家的路。”
“我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难而退,不可以跟我抢王爷!”红霞嗖的一下拔出腰间的小弓弩,上面排着三支小短箭。“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放心吧,这个箭头是圆的,顶多在你身上打你个包出来,不会要你命的!”
红霞英姿飒爽地立于一片杜鹃花丛中,手里拿着精致妖艳的劲弩,口中说着无关痛痒的狠话。手指岸上小弩机关:“叭”地一声,机关开动。
“嗖!”
三支小短箭同时向相思射去。
早在红霞亮出小弩手指拔上机关的那一刹那,警觉性极高的相思就发觉了不妙,这丫头是来真的,赶紧调转方向往楚郁身边跑。
比起横尸当场,偶尔投怀送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她相思本着现代人的灵魂思想,可以接受。
在跑进了那个等待许久的怀抱里的同时,相思抱着楚郁一个优雅的芭蕾转身,露出了楚郁后背的空门,对上那急速而来的短箭。身后是一股轻飘飘地香风一扫,相思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某人的痛呼,却等来了头顶的一声轻笑。
“你这个女人着实恶毒,找人救你上岸还不忘一脚把恩人踹下水!”
相思一个激灵,赶紧从楚郁怀中跳了出来,讪讪地笑。转眼看到红霞面脸通红地站在那儿,衣服上插着她那三支短箭。
“咦,你是刺猬吗,怎么身上长出三根刺?”相思凑到红霞身前,发现她竟然不能动。狐疑地看向楚郁。
楚郁闲闲地抖抖袖子,像是要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点了她的穴。”
哦,原来如此,点穴啊!
“你们在干什么?”
不大不小的喝问,让宁静和谐的花园突然参进一股不和谐的冷肃之气。花园尽出的石子小道,一队人在向这边走来。为首的,就是那西平王。他旁边还有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是在扎朗镇见过的突厥王,阿史那努尔。
红霞在见到西平王的那一刻,怒气突然变成了委屈,泪眼朦胧,因为生气而气红的脸越发红了。阿史那见女儿哭了,一阵风儿似的奔过来将红霞抱住:“怎么了,怎么了女儿?是谁欺负你了吗?”
楚郁再次抖了抖袖子。在阿史那抱住红霞的那一刻,红霞顺势倒进了阿史那的怀中。“父王,我没事,只是吹了点花粉!”
嘎?
相思愣愣地看着阿史那怀中明显说谎的红霞,正在奇怪她为什么不说实情好进而惩治她的时候,就见后者从父亲的肩膀上抬起头,梨花带雨,目含期盼地望着从远处走过来的西平王。
相思了然,回身一眼望进那波澜不惊的蓝眸里,晦涩如海,深沉无底,刹那失神。
眼前红影一闪,一人已经闪到她跟前,拉着她就走:“王爷,你们有国事大事要谈,我们就不打扰了。”
相思窝在软榻上,抱着虎皮做的垫子,凝眉沉思。半晌,瞪着楚郁问:“我家,就是慕容家,是不是很厉害?”
楚郁点点头。
“那慕容枭,就是我那父亲,是不是也很厉害,会武功的?”
“万柳飘风名动天下,罕逢敌手。”
“那为什么我不会武功呢?”这个问题,才是此时相思苦恼的所有问题中的根本问题。既然慕容家族这么厉害,老爹又这么厉害,那她呢,她为什么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纤纤女子,而不是一个武功盖世绝伦,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雄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