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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稍一犹豫,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一一倒出了他与芙萝娅的关系。
如果没有这个女孩,舒畅不会成为一名吸血鬼。然而,走上这条路,舒畅至今不悔。
回想起来,钱颖曾经自称“除了忠诚别无其他”,而舒畅扪心自问,他的境遇也相差不多,除了诚信他一无所有……好吧,他承认自己懒惰、卑鄙、无耻、奸诈、邪恶、流氓、淫荡,可他依然认为,自己终究比党棍可爱一点,因为自己还拥有“信”。
正是这种“信”才使别人愿意与之交往,愿意把他当朋友,愿意跟他做交易……当然,这也是他能轻易获得资本,继续过懒惰、卑鄙、无耻、奸诈、邪恶、流氓、淫荡的幸福生活的保障。
所以,他可以舍弃一切,却惟独不愿违背信诺,因为失去了诚信他将一无所有,甚至无法再过这种慵懒的无耻生活。
所以,为了遵守许下的信诺,他义无反顾地承受了随之而来的后果,结果……结果还不错,虽然他因此而颠沛流离,虽然他因此而有家难回,虽然他因此而孤独,不得不远离人世……
可是,生命因此而精彩,所以他无怨无悔。
“就是这样,芙萝娅是个小女孩,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恨,她骤逢大变,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最终,她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人世间所有的孩子都这样,不是吗?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当我们小时,我们弱小的能力只能够到最亲近的人,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这点。事情便发生了,后果有大有小。这后果也只能由她地亲人承受。
芙萝娅错手之下,犯下了杀亲的罪行,如果她是普通人,法律会给她一个忏悔的机会,一个改正的机会,可她不是普通人。她再也无法成长,只能维持女童的形象,一日复一日,直到末世。
她的家人知道罪行的严重,不敢收留,她只好带着那付棺木四处流浪。我曾经承诺要看护她。所以,只能由我出手……这便是一切。”
随着舒畅地讲话。图拉姆神色变幻不定,可他最后的决定却毫不犹疑。
“瞧你,你这番话都把我惹哭了,我从没听过这么令人感动的话……嗯嗯,可怜的小女孩,可怜的罪罚”,图拉姆软弱地擦着眼泪。
“得了,眼泪等会流。我现在希望知道你的态度?”舒畅无耻地打断了图拉姆地哀伤。
“其实,你不应该问这问题,这很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已经说明了问题。你是船长,我们是船员。我们必须共同承担风暴,这毋庸置疑。我相信。你去问格伦、问迪伦,甚至问巴布,都会得到同样地答案!
别管我。我需要伤心,流浪,漂泊,我在寻找什么,迷失的灵魂?吸血鬼有灵魂吗?
不能生活在阳光之下——你是永远都不能体会我们的感受,因为你是怪物。哪怕在妖魔中,你也是个怪物。别理我,让我哭一会。”
其实,哀伤的何止图拉姆。
舒畅从恍惚中稍作镇定,他平静地走出舱外,那背影显得极为孤独。
房间里晦暗而空旷,晨曦覆盖着每一个昏暗的角落。寂静无声。从梦中醒来的舒畅,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于入眠。琳达一丝不挂地躺在他身边,在热带的空气中尽情展示着那玲珑浮凸的身体,那上面还留着浓重地**痕迹。
舒畅从床上起来,就这样赤裸地走去菊厅,懒懒地点燃一支烟,蓝灰色的烟雾缓缓上升,烟头的那一点暗红却是灼热的,像暗藏在心底微微涌动的思绪。
烟头划着一道红色地轨迹坠落,舒畅站起身来,匆匆的向底舱走去。
既然生活如此难以忍受,那就给生活加点佐料吧。让生活丰富起来是无聊人地责任。
黎明很寂静,大海尚未苏醒,海豹号也处在沉睡之中,引擎传来匀速的转动声,这种均匀的声音令人昏昏欲睡。此时大海平静无波,海豹号在镜子一样地大海上快速的滑动,轻盈的像一只飞翔的信天翁。
地下二层的底舱有四间工作室,一间是无菌手术室,一间为计算机中心,另外两间则是工坊。舒畅钻进那间最小的工坊。
房间里摆放着一堆淡褐色的粘土。这是舒畅在玛格丽特河谷的探险所获——上等陶土。
深深吸了口气,舒畅套上一件大褂,耐心的摆弄起了陶土。
在心情动荡的情况下,和和泥巴,捏弄几个小件,是一种心情放松。舒畅入神的揉搓着手里的陶土,全副精神都凝结在这团泥巴上。
他做的是一个充满宋代风格的莲花钵。这种南宋风格的瓷器薄如纸,扣之却发出金石之声,具有鲜明的特色,极其难以仿制。
可这等活儿,对于一个造假世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舒畅体内沸腾的托瑞多族血液,更令这件艺术品显得完美无瑕。传承自瑜伽大师的那双稳定的手,将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每一个弧度都显得精确而细致。
形状完美,并不等于结束,对于仿制瓷器来说,最重要的是挂,而想让这件瓷器造假如真,关键的诀窍是使用当时的颜料。
以前,舒畅家族中世传着部分明清时期的矿物质。这些矿物质调配出来的料,让频谱仪都难辨真伪。这些料才是舒氏家族糊口的根本,它用一点少一点,再难以补充。
不过,珍藏数百年的矿石对别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但对于一个古老传承的吸血鬼家族来说,这些都是陈年垃圾而已,是某位先辈在游玩时,随手捡的纪念品,因年代久远而变的毫无意义。
舒畅在唐宁那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一批矿石。这些矿石都被梵卓族一向细心地习惯。标注有发现年代、发现地点以及发现人。
中世纪时,在探险地点搜罗当地矿石、植物标本,被贵族们当作一种优雅的爱好,而当时的世界,也正是因为新矿种和新植物的发现,改变了世界格局。这些矿石的存在,正是源自当时的流行时尚。
时过境迁。他们不再具有那种高尚意味,只是被当作前人的纪念品,堆满了唐宁地酒窖。
爆炸过后,在一片混乱中,舒畅将这些收藏品席卷而西就是他在码头上装满几个冷藏车的“宝物”。
在这里面,舒畅甚至找到许多相当于中国宋代时期的矿石。将这些不同的矿石研磨成粉。按比例调配出来的料,简直可以说是宋代的原版釉料。这便使他有能力伪造完全乱真地宋瓷精品。
可惜。舒畅不想制造出与宋瓷一摸一样的产品。他所制造地几件瓷器,一看就带有明显的宋代官窑风格,却又稍稍不同于已有的陈例品。
这就是造假的巅峰手段,初见这些产品的人,首先肯定了它是宋代产品,却又对自己的这个肯定半信半疑,当他们通过年代鉴定,确定这确实是宋代瓷后。便会狂喜过望,觉得他们挖掘到了一个珍宝名录中从没收录过的罕世奇珍。
这种狂喜会驱使他们,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以考证它的渊源,反而忽视了对它真假地探究。
这是一件新古董。它是全新的,过去从未发现过的新产品——即使追究到舒畅这儿。舒畅也会坦然承认,毫无疑问,它是新古董。他坦然承认这点。
不过他说的“新”。却具有另一种意味。
造假世家自有一套传承数百年的操作笔记。舒畅严格按照宋代地流程,为这几件泥胚挂上了,而后将它送入电磁炉内,设定好温度,开始烧制。
用电磁炉烧制仿古瓷器,最尖端的技术在日本。日本人有一套计算机程序,可以让电磁炉模仿宋代木炭炉地升温过程,逐步对泥胚升温加热。这套程序是一种专利技术,但对于拥有的母机芯片的舒畅来说,窃取这个秘密却并不费事。
日本人仿制地中国古瓷器,从不说这是仿古,甚至不愿意冒充。他们的作品常常被当作“大师制造”,标注出制作者的名字。虽然是仿古瓷,但售价一点不比真品低多少。但舒畅套用这套程序,却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名声,他宁愿把它当作一件高度仿真的赝品。
舒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时间,也忘了身处何地,当他制作泥胚时,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仿佛回到了童年,正瞪着天真的大眼,看着父亲认真的完成每一样作品,边制作边为他讲解。
游走在这异乡的街头,看着人潮汹涌,此刻,心开始沸腾,仿佛看见海的那边眺望的目光,却山水阻隔。却只能在这遥远的异乡,把忧郁写满落寞的脸庞。
好久好久,离开某些东西已经很远很远,没有爱,没有恨。爱得乏味,恨得有气无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岁月一脚一痕的逝去,想去抓住些什么的冲动都没有——人说这叫“麻木”。
麻木了吗?也许生活在热带,终年如夏,没有丝毫四季交替的感觉。茫茫大海让他成年累月的看不见地平线。所以无所谓爱无所谓恨无所谓**,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混吃等死,在等待中一寸寸腐烂下去。
如此,生活唯一的目的只剩下等待……
人最无法忍受孤凄和寂寞。或许,惟有那肌肤相亲的感触才得以相互慰籍,这也是忍受那种无奈孤凄的唯一安慰。
因为是完全模拟宋代的烧窑过程,这炉火一旦燃起来,总要烧个十天半个月。百无聊赖的舒畅从回忆中醒来,他在屋里转着圈,听到对门有动劲儿,便推开房门,走过去。
图拉姆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却不是在打游戏,屏幕上变换着一个楼层画面,图像一层层解析着,分镜头的画面显示着楼道摄像头的内容。
“在做什么?”舒畅不解的问。
图拉姆怕热,房间的空调调的很低,舒畅只在外面批了件大褂,上面溅满泥点,里面空荡荡的,这温度让他有点不自在,但这种不自在却令他欣喜。
“嗯,似乎,阿萨迈人的力量正在觉醒”,他心里默默念叨:“这是他们力量的后遗症——怕冷喜热。”
“朋友请我帮点小忙——潜入一个计算机系统,放置一个逻辑炸弹……或许,应该把它的磁盘内容完全拷贝下来,再放炸弹。”
图拉姆在“养伤”期间,已经与国际计算机犯罪组织勾搭上了,凭借着游艇拥有的强大计算机设备,他开始在黑客组织中小有名气。最近已开始时不时的接点私活儿,譬如帮人窃取硬盘资料,修改安保程序,在公司资料库里替某人开个小后门,诸如此类的。
当然,秉承着黑客的一贯传统,图拉姆闯入别人计算机系统,都会将对方的资料全盘复制一番,以便自己有时间翻阅。这种偷窥的成就感令他乐此不疲,也令他收入不菲。
“要矜持”,舒畅语重心长的告诫说:“你知道供需矛盾吗?供给多了,物价就要下降,你以为我们的母机芯片,该卖个大白菜的价吗?……对了,顺便说一句,你使用了我的设备,我是不是应该分成?”
“两成……太黑心了吧?通常的佣金比例也就是两成……那么,分你三成……太贪婪了吧?挣这些钱不容易啊,我既要跟他们联络,又要防止被人抓住把柄,还要绞尽脑汁付出我的智力,你干拿三成还不满意?
四成,太无耻了吧?你啥事不干,就晒晒太阳,就要拿走我劳动成果的40%,这简直是‘史上最无耻’。这设备,我打游戏也是用,闲置在一边也毫无效益,怎么我用它劳作,还要分你四成……
好吧,你赢了,你是船长,我宣布,以后我的收费提40%。”
“这就对了”,舒畅诚恳地说:“我们吸血鬼的劳动可不能便宜卖了。”
舱室内的红灯闪烁起来,这表明自动导航设备的雷达发现了快速接近的物体。
图拉姆快速的切换了画面,雷达屏幕上出现两艘快速舰艇的身影,其中一艘有着巍峨庞大的舰体,令人望之而惊。
与此同时,格伦的声音在内部通话器中响了起来:“竟然是是驱逐舰——怎么回事?这里怎会有两艘军舰同时出现?”顿了顿,格伦补充说:“对方要求我们停船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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