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整整三天,颜夕幽幽转醒,睁开眼睛便是刺目光线,紧接着心中一颤,手覆在腹部,泪几乎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
瑜儿。
这时,耳边传来兴奋的声音:“云姐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颜夕闻声,慢慢地转过头看他,夏霖一怔,看着那双空洞且悲哀的眼神,让他呼吸一窒,急忙说道:“云姐姐,瑜儿还在,瑜儿还在,你放心,瑜儿没事。”
颜夕的身子几不可微地颤抖了一下,覆在腹部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盖在身上锦被,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这是一种在恐惧中的释然,亦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没有失去他,她的瑜儿还在,她还在。
夏霖亦是难过,他走过去,说道:“若不是苏大跟让我在候在宫门口,恐怕我也不能及时给云姐姐疗伤。”
颜夕的心微窒,是阿瑾?他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吗?还是说未雨绸缪?但是不论如何,是阿瑾救了她,救了他们的孩子。
唇,渐渐溢出压抑地低泣声,让人听了心酸。
云贤站在车外,听着里面的声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色微沉,身侧的双手紧握,良久,他轻身一跃,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他的眸光紧锁在塌上的人儿,然后走过去,伸手拨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温声道:“醒了?”
仅仅两个字,却让他几日来沉重的心放松下来,醒了就好。
颜夕轻轻地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她不想看到他,这个男人的心是冷的,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入了冰窟寒窖。
可是,若不是他同意霖儿给她治疗,恐怕瑜儿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知道他痛恨肚子的孩子,当时如果他将霖儿拒之门外,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她实在不知掉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云贤眸色瞬间凝重下来,漂亮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住她的下颌,转过她的头,强行面对他,声音微冷:“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们也好尽快赶路回古纥国。”
尽管已经知道苏瑾目前的绝境根本无暇估计他们,也不可能派追兵过来,但是他仍然不能放松警惕,必须尽快回到古纥国才能让他安心。
他要将她关进他为她打造的金碧辉煌的‘笼子’里,让任何都再无有机可乘。
颜夕的面色还是很憔悴,在转过头的一刹那,她闭上了双眼,听到云贤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冷声说道:“我累了,要休息。”
云贤要带她回古纥国,而此时的她什么都阻止不了,好在保住了腹中的孩子,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苏瑾,不知道他怎样了,她依然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苏瑾望着她的眼神,焦急,心疼,痛苦,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冰冷锋利的长剑,他的手用力的伸向她……她的心亦是刺痛到无以复加。
阿瑾,等我。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古纥国边境—汴宁,汴宁的太守、县令以及镇守边关的余江军携着将士和百姓早已经守在城门口望眼欲穿。
十月晴空万里,天气清爽,可是在场的官员均是满头大汗,面色焦急紧张,等了一个多时辰,依然不见要等的人。
“哎呀,是不是弄错日子了?难不成皇上是明天到吗?”左等右等都不见来人,冯太守有些不确定了。
“再等等吧,应该快到了。”余将军声音粗犷,大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远远看到一行队伍若隐若现朝着这边走来,冯太守面色一喜,喊道:“来了来了。”
余将军亦是有些紧张的下了马,静静地站在冯太守的身旁等候着,一直等到走在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墨蓝色华丽锦服的男人走近,与冯太守以及随行的人这才跪在地上,大声喊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贤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马下众人,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金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众人均被这样的气势所震慑,从内心深处恭敬臣服于他的脚下。
“平身。”云贤沉着声音说道。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东陵国安远候世子,他是古纥国最尊贵无上的帝王—夏贤,而身后便是要与他比肩一同享受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皇上。”众人领旨谢恩。
冯太守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对着云贤说道:“皇上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到微臣舍下先行休息,晚些时候再为皇上接风洗尘。”
夏贤一听,点了点头,然后勒住缰绳朝着城门走去,后面浩浩荡荡地跟随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和百名侍卫。
当马车行过之时,冯太守和余将军不禁面面相觑,互探其中深意,然后紧随着马车进了城门。
到了太守府,夏贤下了马,冯太守刚要上前恭迎皇上入府,夏贤直接无视他走到马车旁边,轻声道:“夕儿,下车了。”
车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夏贤静静地等待着,冯太守和余将军再次相视而对,谁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无视皇上,还让皇上等候?不想活了?
一双素手掀开车帘,一位绝色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女子一袭水蓝色的锦衣罗纱,腰间并未束腰,略显宽松,却依然遮掩不住女子曼妙的身体。
夏贤将手伸出来,刚想要将她抱下来,只见她冷冷地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颜夕推开的他的手,踩着矮凳自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看着眼前的府邸,没有多做考虑便走了进去,完全不顾夏贤和其他人。
这时,夏霖和柳儿走过来紧随在她的身后,这似乎已经是成了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