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在家门外来回走动着,像是在等人。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来是三婶!看她焦急不安的模样,想必在门前一定徘徊了很久。不觉间,康锦钰的心里有些温暖浮出。自从爹娘不在以后,这个家就不再有人盼她回家了。要不是,三叔三婶,指不准,她现在会变成什么了样子?
见到她平安回来,三婶脸上的表情一下轻松了许多。三婶几步跨过来,拉着她,上下仔细看了又看。
“锦钰,你这丫头,这两天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突然不见了,把我跟你三叔担心死了!”朴实的话语里,竟带起了哭腔。
锦钰有些愧疚起来,要是那天听三婶的话,提高警惕,就不会被人坏人抓走!哎!
“对不起!三婶,锦钰让你担心了!”锦钰没敢告诉她,自己被人拐走的事,怕她为自己担心。
“真的没事?”三婶又将她打量了一番,似乎这才放心。“我真得去催催刘媒婆,叫她赶快跟你找户好人家,省得我们为你操心。”
“一切随缘吧!这种事催又催不来的。”她浅笑如风。心里却想起,那个臭狐狸说的话来——你就是跟我拜过堂的女人。拜堂?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些不爽。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居然遇上那么一个可恶的家伙。
从诸葛府回来后,锦钰又重复着以前的生活。被人掳走,进了诸葛府的事,也被她当成一个梦,在平淡无奇的日子中渐渐淡忘。
每天,她依旧上山砍柴,回来之后就在屋后的池塘里,捕鱼挑到街上去卖。那个池塘是她爹生病后,怕她一个人生活艰苦,特地请人挖的。这几年,她也全仗着这个鱼塘吃饭。毕竟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不像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可以靠自己的气力养活自己。
那天卖完鱼,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锦钰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越走心里越发慌,眼前总是浮现出上次被人打晕掳走的情景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
一直进了村口,她才放下心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脚步放缓了些。
可是没多久,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又是人贩子吗?她不敢回头,害怕惊动身后的人!只是脚步加快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后面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止不住心里的好奇,她回了一下头,却差点叫出声来——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可恶!居然又来一招博同情的蹩脚手段。我才不上当呢!上次就是心软被人骗了,这次,还想让我上当?做梦去吧!”锦钰没有理会,脚底抹油一般,一口气跑回了自个儿的家。
进屋之后,赶紧插好门栓,她才捂着噗噗跳着不停的心口说:“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能救他!再说了,好人没好报!我要做坏人,见死不救,应该是坏人吧?”
歇了一会,眼前总是不停的浮现出,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的情景。她有些动摇了,万一他真遇上了什么困难,需要人帮助呢?可他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哎呀!这到底该怎么办?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转得她的双腿有些发软的时候,咬咬牙,还是开门出去了。管他呢?先出去看看!若是他真是坏人,这会儿,一定不会趴在原地。若他还在那里,说明他真有难处,再帮他,也不迟!
让她心安的是,那个人还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边淌了很多血,已经晕了过去。看样子,他伤得不轻!
自小吃苦、劳动惯了的康锦钰,不似城里的那些千金大小姐般柔弱。虽然男子高过她一头,不过她还是勉强把他拖回了家,将他扶上了她爹留下的那张破床。
解开他的衣服,看到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刀伤,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血水。康锦钰忍住犯呕的冲动,为他脱下衣服,找来一块干净的布,给他裹着伤口。又打来些热水给他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
忙完这些,她才发现,自己救回来的这个人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只是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看起来竟有几分让人觉得心疼的感觉。
“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要不就太对不起这张脸了!”
半夜的时候,天空又下起雨来。康锦钰躺在床上说道:“要是我不救他,这会儿应该被雨水灌死了吧?”伸出脑袋,朝男子躺的地方看了看,男子安静而沉稳的躺在那里,鼾声均匀的在这小得可怜的屋里响起。
“应该死不了啦!”她心里如是说道,也像是对自己说。
黎明的时候,雨终于住了。
起床后,她特地去看了看,昨天救回来的男子。
他依旧一副熟睡的样子。
撩开被子看了一下,包扎的布条,跟昨晚一个样,看来他的伤口没有再流血。他的眉头也不再像刚见着他的时候,那般紧锁。看来他还真死不了啦!锦钰放宽了心。
吃过早饭,照例拿上柴刀,上山砍柴。虽说,才下了雨,路上不好走,不过,那并没有难倒,她这种穷苦人家的女儿。
“锦钰!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砍柴!”邻居春儿朝她飞奔过来。
春儿的爹是村里的大夫,村里人了生病,都是他看好的。他的医术,在锦钰眼里堪称神奇,虽然,他没能治好她的爹娘,不过那也不能否定他的医术不行。春儿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她爹一身本事。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叫她小神医。
“你今天不跟你爹去帮别人看病了?”康锦钰问道。平时这个时候,春儿都随着他爹去了兖州城里,替人看病。只是今天她怎么有空上山砍柴呢?
“我跟他说,我今天不舒服,所以我就不用去了!”春儿狡猾的说道,拉着她的手一块朝山上走着。春儿是锦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时候,她经常来和锦钰一起,跟她爹学习读书写字。她们之间的感情已胜出许多的亲姐妹。
“你不是喜欢行医吗?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你要超过你爹,当个大名鼎鼎的女神医呢!”
春儿却叹起了气,皱起了眉头,美丽的脸上浮起了乌云。“以前是有这种想法。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也不敢再想了!因为,想了也是白想!”
“为什么?那不是你的理想吗?难道这几天,出了什么事了吗?”康锦钰不明白春儿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初衷?
“还不是我爹那个老糊涂,给我找了门亲事,要我嫁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爹?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不就是每顿,比他多吃了半碗饭吗?他至于那么恨我,巴不得立即把我嫁出去吗?”春儿瘪起了嘴,很是委屈的说道。
锦钰被她的话,逗乐了,捂着嘴笑了起来。有些羡慕春儿还有一个为她着想的爹,在他们貌似不和的伪装下,却充满了家的温馨。而她,就像空中的孤雁那般,孤零零的独存于世间。曾经温暖,幸福的家,在她的娘亲咽下最后那口气的时候,已经不复存在了,在四年前,她慈爱的爹爹,丢下她的那一刻,彻底瓦解。。。。。。
“你要成亲了?那不是好事吗?”
春儿却哭丧着一张脸。“好什么呀?那个男的是个病秧子!他们家就是看上我会瞧病,才来提亲的。以后那个病秧子生病了,就省得花钱请大夫。哎!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遇上这么一个两条腿埋进土里了的人?一定是我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不就是我那早死的娘造的孽!”
康锦钰有些无语笑了起来。“没你说得那么差吧?一定是你夸大其词了。”如果真是春儿说的那样,成老爹会同意吗?哪有亲爹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应该也差不了很多吧?”
“说了半天,原来是你自己,添盐加醋,把别人说的那么不济。瞧你这张嘴,尽瞎说!对了,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做布匹生意的。那个病秧子是他们家独子,天生体弱多病!”春儿一脸的不屑,“我都不知道我爹被他们家下了什么药?非要我嫁给他。”
“你见过没有?”康锦钰好奇地问道。说起成亲,她想起了诸葛宇轩,居然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拜了堂。呵呵呵,真是有趣!
春儿无精打采的回答道:“见过一次。那次和我爹去给他瞧病,回来就有人上门提亲。我一定不是我爹亲生的!不然他怎么狠心把我嫁给那个病秧子?”说话间,她又扯上了她的身世。若是成老爹听了她这句话,一定会很伤心!
“人家只是生病了,病好了,不就没事了。人活世上,哪有不生病的?你是小神医,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拜托你别胡思乱想了!安心的等着出嫁吧!”
春儿翻了翻眼睛,努努嘴说:“我倒希望他早点死!那样我就不用嫁到他家去了。”
康锦钰愣在了那里。这丫头说话真吓人!哪有还没过门,就盼着自己的夫婿死的?她暗付道:看来爹这个先生,当初做得很不称职!他不但没把他的女儿我,教成像娘那般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还把成老爹的女儿教成了一个毫无口德,整天胡说八道的野丫头。哎。。。。。
砍完柴,康锦钰和春儿背着柴,一起下山。她故意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春儿,你说,受了伤该什么办好呢?”
春儿单纯,没有细想。“你算问对人了,如果是小伤,包扎一下就好。如果伤的比较重,光是包扎还不行,还要抓消炎止痛的药,还要注意饮食的调理。”
“那该怎么调理?”
春儿侧头,仔细的看了看她,似乎起了疑心。“你问这些干嘛?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没有!你不是要出嫁了吗?我问这些以作不时之需。”康锦钰急忙摇头。她没敢告诉春儿,家里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上次,失踪两天,春儿跑来她家五六次,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她这几年,锻炼出来的坚强性格,只怕早就对她坦白从宽了。
春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好的不问,问这些倒霉事儿。你吃饱了撑的?”
康锦钰讪讪的陪着笑:“那你就给我说说吧!”
“就是多吃什么鸡汤,鱼汤之类的东西。加强营养,身体就会恢复的快一些,还有要吃的清淡一些。”春儿煞有其事地说着。
康锦钰将春儿说的,认真的一字不漏,都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