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那一日福仪公主的话,苏承欢反应过来了。看来这福仪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日陷害自己不成,如今又撺掇宰相千金过来给自己添堵。
都说女人的妒忌心最可怕,果然是没错的。这宰相千金想来平日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到了皇宫约莫也是瞅准了皇太子侧妃的位子来的。
可来到皇宫多日,竟是连太子的面也未见到几次。心中原本就有些不高兴,要不是身边的嬷嬷劝着,早都使起了小性子来。
后来见了福仪公主,自然知道那是太子正妃的人选,心中就算不服,也不得不低眉顺眼的逢迎着。
原本宰相千金拿准了太子身边除了福仪,自己便该是地位最高的那个女人了。却不料被福仪一番长吁短叹,才知道太子竟然还藏了个女人在这宫中。
如此一来,这位千金自然是按捺不住,想要会上一会这太子看重的女人了。
因此,找了个空档,打听到这位姑娘住在这边,便带了个嬷嬷,过来看看,顺便让这女人明白自己的身份。
苏承欢听到宰相千金来访,原本不想见的,可思量了一下又觉得不妥当。躲避终究不是办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反正宫中用的最多的手段无外乎下毒与嫁祸,她心中有准备。
再说,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福仪一般,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下杀手的吧。
如此想着,苏承欢便换了衣裳,朝外面的堂屋走去。
宰相千金正在里面等着,才一见她,竟是一愣。
苏承欢也愣了一愣,这姑娘,怎地看着这般眼熟?
穿越后这身体本尊的记忆她大半都接收了,但也有一部分模模糊糊的,总要通过一些人或事物的刺激才能想的起来。
而眼前这位姑娘,明目皓齿,肌肤瓷白,配上一张圆圆的脸蛋,倒是很可爱的样子。比那福仪多了几分明媚,少了几分算计。
印象中,似乎自己是认识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只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只有八九岁大小。而这位姑娘,看样子显然已经及笄,至少也有十六岁了。
“苏姐姐,怎么是你?不是说,太子他……”
宰相千金眼睛睁的圆圆的,倒是先开了口,她的口气极为熟稔,显然同自己是认识的。
苏承欢脑子里忽然闪了一下,那一段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明起来。
“小玉儿,你是小玉儿!你都长得这么大了,我快要认不出来你了呢。”
上前两步,苏承欢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眼里盛着喜悦。
原来竟是这个孩子。
多年前,这孩子曾经来过将军府做客。只是,笑欢她们并不喜欢她,甚至两人为了抢夺一个竹蜻蜓还大打出手。当时大人们忙着谈事情,没时间顾及孩子们的打闹。笑欢仗着在自己家中,将这姑娘领到了一处僻静的假山处,自己却先一步走了。
而苏承欢那时因为太过安静,家中待客,她每每都不出席,只是在自己的房中看书。那一日因为觉得屋子里闷的慌,想要出来随便走走,结果便遇到了假山后面哭的委委屈屈的小姑娘,而她的手上,还流着血,是跟笑欢争夺竹蜻蜓时弄伤的。
那一次,是苏承欢带着她回到自己的房中,为她细心的包扎好伤口,又洗了脸和手,还找了自己的一件赶紧衣服给她换上。虽说大了点,却总比她身上那件已经沾满了泥土树叶的衣服要干净整齐多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孩子叫玉儿,是家中的客人。
当日这孩子吓坏了,怎么也不肯出去,就那样呆在自己的房中,缠着自己同她说话。直到大人们发现不对劲,急的到处寻找,才从自己房中将玉儿带走。
犹记得当时玉儿哭的泪水连连,直说喜欢这个大姐姐,不想这么快离开。
而那一次,笑欢因为此事受罚,最后却将帐都记在了自己头上,直把自己的一件新衣服悄悄剪碎了才罢休。
而玉儿,后来又来过府中一两次,每次都是跟笑欢不合,却喜欢黏着自己。直到自己后来出嫁,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孩子。
如此看来,玉儿竟是故人呢,难怪她看到自己这么开心。
只是,不管是之前的苏承欢,还是现在的苏承欢,都不知道玉儿竟然是宰相府的千金。
wωω ¤tt kan ¤¢ ○
见苏承欢也认出了自己,玉儿高兴的上前抓住苏承欢的手不断摇晃。
“姐姐姐姐,竟然是你,玉儿好开心啊。姐姐自从嫁给七王爷,做了王妃后,玉儿便再也没有见过姐姐了。原本还想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却不想竟在这宫里遇见了。”
玉儿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倒一时间忘记了她原本来这里是要给人家一个下马威的。
苏承欢看她高兴,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自己如今这尴尬的身份,只好陪着她微笑。
“对了,姐姐,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同七王爷一起进宫的吗?我好像昨日看见他了,还是那么威风凛凛,高贵冷漠,让人不敢亲近啊。姐姐你性子那么柔弱,也不知道同他这几年相处如何?他待你可好?你们可有孩子?”
玉儿见了这个自己自小就喜欢的姐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跟连珠炮似的问出来,让苏承欢一时间直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我同他……”
哼哼哈哈了半天,苏承欢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自己跟七王爷间的事情,以及自己这山寨版苏承欢的身份,她要说的滴水不露,是需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的。
可这玉儿显然是个急性子,都没有等到苏承欢的回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在屋子里扫来扫去,像是很疑惑的样子。
“姐姐,你一个人住这个屋子吗?不是说还有个姑娘住在这里?”
显然,玉儿并未将苏承欢同那个福仪口中的太子偷偷藏在宫中女人划上等号。
也是,她认识的苏承欢苏姐姐,是早已经嫁人的,而且还是正牌王妃,怎么也不可能被太子偷偷藏起来的嘛。
苏承欢见话已经说到这里,不跟这姑娘说清楚是不行了。
苦笑了一下,拉着玉儿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才摒退了下人,开口道:“这屋子里,就只住着姐姐我一个人,没有旁的姑娘。”
话音才落,就看见玉儿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
“是福仪公主告诉你,让你来这里的吧。”
不等玉儿将话说完,苏承欢便已经开口。跟玉儿说了这一会儿话,加上她自己脑子里对这姑娘的记忆,她虽然也是个任性娇惯的,却不是那种城府有多深的女孩儿,更没有福仪的那般心狠手辣。
今日她来这里,想来多半也是福仪的撺掇。
果然,玉儿听她这么一说,扬起了小脸蛋,
“姐姐怎么知道?”
玉儿此时还是有些迷惑的,福仪跟她说的话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撒谎。可来到这里,见到的却是苏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呢?
苏承欢笑了笑,不答她的话,只是继续问她:“既是福仪公主让你来,那她可有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或者,带什么话给我?”
苏承欢猜想,以福仪的狠辣,想必不会那么轻易罢休。如今再看玉儿这孩子,性子急不说,又没什么心计,想必福仪不会放过利用她的机会。
果然,苏承欢话音才落,玉儿就已经一脸的惊讶。
“姐姐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当了几年的王妃,怎地变得这般神通,竟连这些都算的出来了。”
“姐姐你看,福仪公主还真让玉儿带了东西过来,说是就算要示威,也不能失了身份,是以带上这点心,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边说,玉儿一边让侯在外面的嬷嬷将那盒点心拿了进来。见苏承欢神色严峻,便又使了个眼色让那嬷嬷出去了。
苏承欢看了一眼那精致的点心盒子,想到那日福仪的把戏,心想这还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今日她撺掇玉儿来这里,可是一石二鸟的毒计啊。
若自己和玉儿吃下了这点心……
想到那样的后果,苏承欢一阵恶寒。
福仪这是要让她和玉儿死无对证,而她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啊。
只是,这话,要怎样对玉儿说才好呢?
玉儿虽是自己的故交,可终究并非知己挚友,如今更是太子侧妃的人选,若是话说的不合适,只怕……
苏承欢神色严峻,心中盘算着要怎么说才好。
“姐姐,你说福仪公主她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你得罪了她,是以她故意将你说成太子的女人,让我过来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一则她出了气,二则让大家误会我,认为我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这样她便可得到太子的专宠了?”
“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姐姐?”
玉儿自顾自地说着,认为自己猜对了,语气间多了几分气愤。
苏承欢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说才好,却未料到玉儿给了自己一个极好的借口。当下点了点头,低声道:“福仪公主与我,却是有些过节的。那日太后宴请众人,让大伙儿表演节目助兴,我的节目,恰好胜过福仪公主一筹,她当时便有些不高兴。只是,我没有想到,福仪公主这般心底狭隘,怎地竟利用你来……唉,这人也太可恶了!”
玉儿啊,原谅我不能跟你说实话吧,我实在也是有苦衷的。
苏承欢一边心中道歉,一边为自己急中生智想到的借口松了一口气。
当日她在太后大殿上的表演,确实很多人都看到,福仪那会儿闹着要拜师也是事实。因此,她这样说,也不算是骗玉儿了。刚好,也避过了她同七王爷以及云鹤三人关系的这个话题。在玉儿跟前,她真不想说,何况福仪那女人心怀不轨,她不能让玉儿同自己间起了间隙。
果然,玉儿眼睛一亮,竟是闪着愤怒的光。
“哼,这福仪公主,真真可恨。就算她是邻国公主,也未必见得事事都要抢在人先吧。怎地就这般输不起,竟要用这种方法来毁姐姐的名节。
姐姐可知道,她今日是要我来教训不知羞耻的狐狸精的。也幸亏我认出来是姐姐,否则,若真我听了她的,来姐姐这里闹上一番,只怕恼了大笑话不说,姐姐的名节被人怀疑,我也难逃众人的指点。”
“都怪我太笨了,怎地她说什么便信什么,竟然差点儿跑来将姐姐羞辱一番。不行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我得去找她问个清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