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说的像模像样,似乎真有此事一般。但后来儿臣去天池派悄悄调查过,所谓丹药,根本没有她们说的那般神奇,若真有,那天池派长老今春因在山中与一猛兽搏斗,受了重伤,却为何未见那天池派将其救回。再者说了,天池派一向是以保护皇家命脉而存在,父皇的病,天池派掌门及众位长老皆是清楚,若真有此种神奇丹药,为何不见他们呈上给父皇?”
四王爷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皇上的神色,果然发现皇上似乎被他说动了。
“父皇。”他赶紧趁热打铁,“儿臣以为,天池派有灵药而故意不呈给父皇,此事可能性极小。而最有可能便是,七弟为了隐瞒真相,故意这样说的。想是那苏家长女救他,并不愿意为其他人知晓,毕竟,若按玄机子所讲,那苏家长女的血,可是比那神仙水还要珍贵的。再则,父皇想也知道,苏家虽然一直隐瞒苏家长女偷偷上了战场一事,但近几个月来将军府与太子两边皆派出人马悄悄监视七弟的动静,若非七弟将那苏家长女藏匿,怎会令得苏达这般稳重的人做出此等动作,父皇以为呢?”
皇上听四皇子一边分析,他的脸色便越是严肃。
“朕原本打算此次苏达凯旋归来,便赦免那苏家长女先前大殿无理冲撞之罪的,北冥国已败,那福仪公主之事,自是不必再查。只是,朕不曾料想,苏家长女竟有此能处!”
沉吟了一下,皇上忽然脸上表情一变。
“老四,若你所说属实,为何老七先前对这苏家长女刻意冷淡,还将其休弃,这却有些说不通了!”
皇上眼睛锐利的看向四王爷,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帝王多疑,自古便是,何况当今皇上如今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最怕的便是那夺嫡之事发生。他的这些个儿子们,心里头都在盘算着什么,只当他不知道么?
若是可能,他真希望自己能再多活几年,这样便能让云鹤羽翼再丰满些,以便顺利登基。
只是,经过这一次战争,他算是看出来了,老七也非池中物。而老四老五,亦各有各的打算。唯有老十最安分,从未主动争取过什么,但老十一向与老七走的最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谁又清楚呢?
想到这里,皇上觉得有些许烦躁,脸色也越发不好起来。
皇上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四王爷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之余,心想父皇果真是个老谋深算的,竟是一点儿也糊弄不过去。
原本对于此事,他便了解不是很清楚,不过想要借此挑唆一番,现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不将自己手里掌握的最后一点儿情况也抖露出来了。
迎上皇上的目光,四皇子纵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想到自己的谋划,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父皇,七弟先前为何休妻,儿臣确实不清楚其原因。但儿臣先前所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父皇的。儿臣只是觉得,父皇如今龙体不见大好,虽然儿臣广为父亲寻找医治妙法,却终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若是这苏家长女之血真有着妙用,与父皇,与我金壁王朝,可都是极大的好事一件。儿臣一心想着父皇的龙体,并未思及其他,冒然同父皇禀报此事,只是想让父皇龙体早日康复,方乃儿臣们之福,我金壁王朝之福啊。儿臣一片孝心,日月可见,还望父皇明鉴。另,还有一事,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到这里,四王爷看到皇上的表情已经明显缓和了不少,心知皇上是被他适才的话感动。哪个父亲不希望子女孝顺,何况皇上如今龙体着实欠安,日日忧思此事,四王爷以此为突破口,皇上纵然适才心中再怀疑,此刻也微微觉得安慰。
“何事?只管奏来!”皇上已经微微有些疲惫,但却也知道只怕这四王爷所奏之事,并不平常。
“父皇,此事事关太子!”
四王爷刻意压低了声音,果然看到皇上神色一紧。
四王爷上前几步,凑到皇上跟前,悄悄说了一番话。
皇上听他讲完,脸上神色虽未变化,却是半天没有开口。
好一个苏家长女,竟有这般本事,令得朕的两个儿子为你这般,倒是朕小瞧了你。若当真如此,无论如何,他也要想法子试探一番这苏承欢的能耐了。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如何处理,让我先想一想。”
皇上似乎累极,摆了摆手,示意四王爷退下,自己则靠在龙椅上,陷入了沉思。
云鹤那孩儿,竟是如今还没有断了取那苏家长女的念头么?这孩子,果真同他母亲一样的死心眼儿。看来,是该给云鹤好好安排一门亲事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先确定那苏家长女之血可活人性命之事。若此事当真属实,苏家长女或可一用。他可以给苏氏一门荣耀,只要能让他再多活几年,所谓一个帝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真不能就这般撒手人寰。便是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会放过。
眼前似乎闪过曾经大殿上那个身子略显瘦弱,眼神却是清亮坚毅的女子,皇上脸上闪过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苏承欢与爹爹谈过之后,心情有些沉重,但也知道爹爹的话并无夸大,自己并未有过朝堂为官的经历,对于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看的不够深远。虽然她跟云鹤的事情可能要经历些波折,但爹爹也说了,会尽力的帮她争取,让她以后能过的幸福些。想到这里,苏承欢又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一个这么疼她的爹爹,还有一大家子关心她的亲人。
先前的昏倒,让她觉得头依旧有些晕,像是贫血的征兆。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何会贫血,只是,却是不能说给家里人听的。这个秘密,她不能再让更多人知晓了。但愿七王爷能够保守秘密,遵守他的诺言。至于云鹤,她自然是不担心的,云鹤疼她胜过自己,能遇上这样的男子也是她这一世的造化呃。
一直到入睡前,承欢还在想云鹤先前答应她摘星星时脸上那宠溺的笑容,那笑,仿佛带着丝丝甜意,就那样一点点的渗进了心底,让她梦中都满是那人如沐春风的笑。
他的求婚礼物,当真令人期待呢。
回到家中,这是苏承欢这些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连夜里外面又是起风又是下雨都不曾吵醒她。
只是,未曾想到,不过三五日后,却在一大清早,却有下人来报,七王爷府托人送来了东西。
苏承欢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了如今还在山上吃斋的紫瑶。对于紫瑶,她如今莫名多了一份愧疚。虽然她不曾对七王爷有过任何表示,但七王爷对她,显然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一点,稍微留意一点儿便能看的出来。何况,这一次,她跟七王爷还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劫,又对七王爷活命之恩,纵然再想撇清关系,可也不是单她想撇清便可以的。
“走吧,出去看看!”
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来回禀的管事,苏承欢吩咐青儿帮她取了件素雅的披风,便出了门。
七王爷派来的人正在府中专门招呼客人的前厅候着,远远看见苏承欢过来,那人已经赶紧站了起来,冲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坐吧。”
苏承欢招呼那人坐下,视线便已经被桌上的东西吸引。很精致的几个盒子,王府的做派,自然是要的。只是,这里头装的也不知是什么。七王爷这人一向深不可测,前一天还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这隔了一日,便又着人送了东西,也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不知王爷派你来,所为何事?”
苏承欢接过丫鬟递的花茶,淡淡品了一口,并未将茶杯放下,只轻轻放在手中摩挲。
那人见她态度似并不热络,也不好自上前与她套近乎,只老老实实地按照王爷吩咐的回禀道:“回大小姐,王爷说您当日受伤皆因他未将您保护好,心中实在不安,如今大小姐既已经回了将军府,还需好好调养身子。这是王爷专门命我们送来的灵芝鹿茸及番外而来的秘药,望小姐身子早些安好,我们王爷也便放心了。”
那人被苏承欢盯着,只觉得如芒在背,很是不自在,如同背书一般将话说完,只觉得自己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是没见识的小厮,可这女眷们他也见得不少,为何单单这苏家长女的眼神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一般。
苏承欢刚一进来便感觉此人眼神有些闪烁,又想起七王爷那人做事一向缜密周全,怎会这般大咧咧的直接派人单独送这般珍贵的药材给她,似乎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不知为何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微微顿了一下,苏承欢莞尔一笑:“哦,既是这样,那想必你们给紫瑶的东西也带来了吧。我记得先前王爷提过,紫瑶为了他上山吃斋数日,他心中很是不忍。原本是要亲自去山上将紫瑶接回,只因为事物繁忙一时脱不开身。当日我蒙王爷相救,王爷曾说过要找些塞外的稀罕物件儿给紫瑶妹妹,还说妹妹最是喜欢舞枪弄剑,他托人寻到一把稀罕的宝剑,名曰紫瑶剑,说是得空儿便一起给紫瑶妹妹送来。我适才听闻七王爷府来人,一下子便想到了这茬,想必定是王爷给紫瑶妹妹送东西,顺便捎些药材给我,倒是王爷有心了。如此说来,那把紫瑶剑我也是想见的紧,不知道可否先欣赏一番,也让我这自幼便无习武天分的人过一过眼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