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让她呼吸困难,艾幼幼深深喘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还是该恨你的,但终究恨也恨不起来。因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都是你,从来都是你。
即便那是一场阴谋,但有你的日子,我是快乐的,是真的快乐。那份快乐真真实实存在过。
你亲手摧毁了我全部的爱,全部的希望,但也是你教会我爱。
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我也不会报仇。
相反,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父皇,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弥补。我没什么能力,只希望我和哥哥的死,能打开你的心结,让你不再这么痛了,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羽,我是真的爱你,正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请让我离开你。”她说完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早已泪流满面,“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呵呵,什么是幸福?
你若死了,我还有什么幸福?
你若死了,还有谁与我共赏春光。
可当凤靳羽终于使尽全身的力气将视线从模糊中集中起来,女人已经永远化为冰冷的石像,长明灯晕开一个小小的光圈,却照不亮她的脸,恢复不了她的体温。
天边那颗只剩一半的暗淡小星,终于坠落下去,在漫天的繁星中,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沉重地鼻息就像被封堵在这石像中一般,无论凤靳羽如何大口地呼吸,都吸不进一丝空气,连眼泪也渗不出来。
这种窒息的感觉,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惧,滚烫的热泪终于喷涌而出,像淬火的刀尖划过面颊。
很久,很久没有掉泪了吧。
想不到竟会如此灼痛。
这种痛,从心脏的地方起始,在周身沸腾地叫嚣着,别闷着,转了一圈,喷涌而出的时候,连全身的血液都受到影响,变慢,变慢。
到最后,凤靳羽的嗓子里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内涌出来,流过那苍白不带血色,却不受控制抽搐扭曲的面颊。
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他其实是爱她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她的呢?
或许是她从城楼上坠下的那一刻,
或许是从她陪着他跳下山崖,说死也要追到他,追到太阳上也不放弃,
或许是从她奋不顾身拦下马车,对他说以后要开个烤鸭店,孩子收钱,她写书,他给她天天送一首小诗,
或许是当她跪下给他磕了那六个头,祝他白头偕老,
或许是她坐在他肩头将一朵银线梅雪别在他的发间,说戴上她的花,就是她的人,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字,教她走路,说话……
或许更早,从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刻……
他真的记不起来了,太久了,他记不起来了。
可他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他早已爱上她,已那么那么爱她。
可这一刻,是不是太迟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开始,就来不及。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是爱她的,一直都爱她,可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他终究放不下仇恨,他才发现是真的很爱她,但他更爱他自己。
他终于报了仇,得了这天下,他赢了这世界,却输掉了一切,他亲手埋葬了他的爱情,是他一步步把她和自己都逼到绝境,逼到无路可走,逼到如此狼狈不堪,让她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爱着她。
凤靳羽直了直身子,摊开手心,一片银线梅雪的花瓣像蝴蝶一般轻盈舞动,如同第一次见她,那空灵绝美的背影。
那时候她一头银发,站在雪地里,和雪天共成一色,精致得像个琉璃娃娃,美好,却易碎。
明知道这样美好如果失去,便再也找补回来,可他还是她弄脏了,弄碎了。
凤靳羽笑了笑,将那花瓣小心翼翼别在她发间,与其从未这般温柔:“幼,戴上我的花,就是我的人。”
“幼,爹爹带你去看夕阳。”他缓缓地从腰间取下佩剑,在颈间一抹……
一个时辰后,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整座皇陵灰飞烟灭,除了飘散在空中的尘埃,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京城的穆晟将军领导的大军一举攻破雪翳国,当他把玉玺递到北辰耀手中,年幼的皇帝才知道,凤亦雪说的礼物,是整个雪翳国。
几个月之后,凤傲国大帝风烈邪率兵攻打凌天国,在一个雪夜,那位叱咤九州的帝王,身重数箭身亡。
没有人知道,当那个大雪夜,天地将一片苍茫寂静,无数的流箭飞来,风烈邪却从帐中冲出来,笑着扑向那一片箭雨。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那雪夜中无数的流箭,以为那是她笑着对他伸出双手,他以为那不是箭雨,而是她温暖的手,他扑过去,只是想抱一抱她。
死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
自此,凤傲国、雪翳国、凌天国三国一统,一个全新的帝国——凌凤国诞生了。
年轻的帝王在高高的城楼,俯瞰众生,大风吹乱了他的鬓角,江山如此多娇,却再也没有美人如画。
“丞相,这一切都是您和她计划好的吗?”
“呵呵,圣上何出此言?”
“你们骗得了凤靳羽,骗不了朕。小雪她回来找父皇之前,特意去了鹰宇国,朕看到你和她在商讨星象。那一场星辰异变绝非这么简单。她竟然能将凤靳羽的自尽都算得这么准,早早派穆晟攻城,为朕安排好一切,将这江山送与朕,为何不活下来,陪伴朕?”
“她太累了,活着不会再有幸福了,死了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可惜凤靳羽到死都不知被姐姐和父皇耍了。凤靳羽真傻,居然被小雪的一句话逼得自杀了。”
“微臣以为,她没有耍他,她是爱他的,凤靳羽精心布局设下陷阱,殊不知受到惩罚的还是他自己。他不是被小雪杀死的。他是被他自己的爱杀死。这世上的对错,谁能说得清?这世上的爱,又有谁可以说得清楚,看得真切?如果连相遇都是一场错误,那么爱情只是一条绝望的路,每个人都急急地寻找出路,殊不知从来就没有出路。他们只是都败给了自己,败给了宿命。”
“丞相,你说小雪究竟爱谁?”
…┉═∞═《GoodbyeMyLove》═∞═…┉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首尔的新家,三层楼的小别墅,客厅的一面墙都是弧形的大玻璃,俯首就能看到楼下盛开的繁花,全是玫瑰,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就像在花瓣上舞蹈。
窗外的雨不大,被风吹着抹过玻璃,偶尔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小线,听着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你,隔了这么久,隔了层层时空,我竟然又想起了你。
想起云舞大陆多年的苦雨凄风,恰如在地狱深渊里爬行,醒着痛,醉了痛,连梦里都在痛。
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噩梦,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两年。
两年有多少天,七百三十天,或许更久,十个人经历十个人都会精神错乱吧,所以,我做了很多精神错乱的事,我都一直以为我在做梦。
那天晚上又一次梦到十岁的时候,你第一次带我进皇宫,我骑在你肩头摘梅花。
梦里我几乎能嗅到你发间的香气,你却将我扔了下来,就像扔掉玩腻了的玩具,我的腿撞在树干上,咔嚓一声就断了。
雪很大,雪地里很凉,你走得那么快,我无论怎么爬都追不上你,我拼命喊着你的名字。
爹爹……
羽……
不论我喊你什么,不论我喊多大声,你就是不回头,我嗓子都喊破了,你还是不回头。
我喊着喊着就醒了,从前你总会握着我的手指说,别怕别怕,噩梦而已。
那时候我趴在你怀里只是哭,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敢告诉你,这样的梦其实我天天都做,一梦到开头,就能看到结局。
不是你将我扔下来,就是你踹断了我的肋骨,像你杀玄冥轩那样,或者像对待小环那样,一下就砍掉我的头……
后来,惊醒的时候,你每次就真的不在我身边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睡姿不好,或者梦里哭得太大声,吵到你了,于是我顾不上穿鞋就跑去找你,想给你说声对不起,只是为了对你说声对不起。
皇宫太大,我找了太久,终于找到你,你却抱着另一个女人……
呵呵,到底,你是厌烦我了。
我偷偷地躲在树后,听到你和烈的对话,你说你从没爱过我,一切只是个阴谋。
你的每一个字都像利箭,咻咻地刺入我心脏,痛得我连呼吸都不会了,如何躲闪,只能那么哀哀地受着,挺着,眼眶里涌出的泪,都和岩浆一样烧得我溃烂。
原来,一剑穿心不算痛,万箭穿心才是痛到极致。
我当时真想冲过去抓住你的衣襟放声大哭,捶你,打你,揪乱你的头发,对着你大吼:“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怕什么狼狈!反正我已经被你伤到狼狈不堪,我怕什么!
反正我刚喝了酒,耍酒疯就耍了,又怎样?我都被你伤成这样,痛都要痛死了,我还在乎什么形象!
可那有什么用!
我还是很没出息地跑回去,不敢让你发觉,不敢将事情推到绝境,因为我没勇气面对,也没能力承担后果,我害怕。
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静静地上榻,静静地拥住我。
你喝了酒,没有说话,我当时真想杀了你,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这么平静?
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是真?
呵,我真傻,那一刻居然还想着“多少”的问题,你都说的很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我还问有多少真,从来就没有真,不是吗?但我真的不愿相信。
我的手都拧在你脖子上了,可你却在梦里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就像我做噩梦会呼唤你一样。
你出了一身冷汗,被子都被濡湿,你的眼角,居然会有泪。
终究,我还是下不去手。
你醒了之后抱着我一直喃喃地说“幼,对不起,爹爹错了,爹爹爱你,爹爹是爱你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只爱我,只爱我好不好?”
那一刻,我差点就哭了。
都是你,都是你!
为什么把我们的今天弄到这一步,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居然还这么又残忍地欺骗我,居然还那样粗暴地要了我一整夜。
我说出了一身汗,要去洗澡。
“温泉有你喜欢的花瓣,你是自己去洗,还是我陪你一起?”
“你看你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我自己在浴桶洗就好了。”
你嗯了一声,没多久就睡着了,你不知道,那天我一个人坐在浴桶里,哭了很久,哭得脸都肿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总之最后浴桶里的水全冷了。
我想,我还是不会杀你,因为你若死在我手上,我会更加痛苦。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明明已经满身罪恶,但我仍想做个好人,仍想和你在一起。
我就是那么没出息,那么没骨气,那么没尊严,可我有什么办法?所以我选择自欺欺人的方式,像个傻子一样去骗自己,一直骗自己。
我就是个笨蛋,我一开始就猜到杀陌舞的人是你,即便陌舞当时在我手心写的是“染”字。
或许,更早,我看出来了,但我一直不愿承认,因为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是你让我看到爱情的样子,我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对着我说出誓言,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至死不渝真爱的人,会忍心骗我。
那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活着的信念,你给了我活着的信念。没了这些,我还有什么活着的勇气。
我很胆小,我怕死,我死了我会痛,哥哥会痛,你也会痛,我不愿看到这么多人痛。
可我一直都无能为力。
所以我选择欺骗自己。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玄冥轩说我没有魄力,狠下心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大家都痛,不如让一个人痛。
说得好听,长痛不如短痛,那根本就是句屁话,痛从来就不分长短,时间也没那么大能耐能淡化一切,忘不掉的终究忘不掉,想起来就会痛,痛一点也不会少。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今生今世,即便我后来确实对染染动心,确实也爱上了他,即便到最后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但我一直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唯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哪怕我爱他比爱你多,我终究,还是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好,其实你没染染长得好看,也没染染对我好,你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你还老骗我,你什么都比不上他!
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我就像一个从没吃过糖,也不知道什么是甜的小孩,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颗糖,第一次知道了甜是怎样的味道。即便后来再吃到比这更甜的糖,也永远不会忘了第一颗糖的滋味。
而你,就是第一个给我这颗糖的人。即便这颗糖有毒,你是为了害我,但它真的很甜。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执念吧。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原因。有一个位置,有一个人,深深地埋在心里,哪怕你深爱着另一个忍,那个人也永远代替不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不爱我。
你竟然不爱我!!
你原先对我那样好,给我承诺,给我希望,到最后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就那么绝情残忍地把我扔了。
你把我伤成这样,你为什么把我扔了,凭什么把我扔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爱你,我岂会任由你伤害我亲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爱你,我岂会奉上一颗真心,任由你伤害践踏。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爱你吗?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的父亲杀了你的全族,你就要把帐算在我头上?
我做错了什么?
你伤我毁我,我背负良心债也一直帮着你,明知道你利用我,我还帮着你,伤染染那么深。
他有多痛,我从来都知道,但我还是选择帮你,因为我觉得我欠了你的,毕竟你养了我,教会我爱,你是我第一个做出承诺的人,我答应你,就必须做到。
最后即便知道你是为了报仇,从没爱过我,我还是答应了去杀染染。
你答应我的,做到了几件?
而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
我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所以,我不欠你了。
所以,到最后,我会狠下心,对你残忍。
都说男人在做/爱的时候最脆弱,我本想撑这个时机杀了你,但让你死在我怀里,你不配!
我就是故意死在你面前,我就是让你痛。其人之术还至其人之身。我只不过是用你对付我的办法对付你罢了。
你不是说,死了太便宜我们了吗?永远活在内疚和伤痛里,才是生不如死。
我的一生都给了你,我不欠你的了,我们一家都不欠你的了。
我傻了一辈子,为别人活了一辈子,一辈子都在伤害那个最爱我的人,到底,我也该为他做一些事了。
其实,这辈子,我欠哥哥的,比欠你的多,欠了他的,我也会还。
我受的伤,我可以不讨,但你欠我哥哥的,我会替他讨回来。
别说我心狠卑鄙,放不下仇恨,你一个大男人二十多年都放不下仇恨,步下那么大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赫连家的人一个个往里跳,我一个小女人,凭什么就必须做到放下仇恨?凭什么我就不该报仇?
我和哥哥从来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这么多对我们?
就因为我爱你吗?
……
“老婆,亲爱的,宝贝,达令,爱妃,小甜甜……”浴室里传来他的声音。
“……”
“小雪,我要吃红豆刨冰!”他用撒娇的语气大喊,哼着小曲,还是韩国歌。
染染这家伙,学什么都很快,来首尔不到三个月就已精通韩语,比我说得都顺溜。
我真有点后悔,当初依照娘死前留下的星象图,利用星辰异变和他一起穿越过来,我很有自掘坟墓的感觉。
毕竟这里美女太多,翻开一本杂志就能看到比基尼美女,毕竟他以前就美得和妖孽似的,现在更了不得,勾魂夺魄的丹凤眸,永远噙着慵懒邪笑,开着迈巴赫,还特有古典气质,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洗你的澡,吃什么红豆刨冰!没有!”我没好气地答他一句,端着做好的红豆刨冰走到浴室门口。
“你少骗我,你就在门口,我都看到了。”他笑嘻嘻地说,最后清了清嗓子,“爱妃,速速给朕端进来。”
这混蛋男人,现在还和皇帝似的。
推开浴室的雕花玻璃门,没有满屋子的水蒸气,倒是被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我将红豆刨冰搁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浴缸里那个男人,正一条美腿搭在缸沿上,肤若凝脂不夸张,一手玩着泡泡,一只手还夹着雪茄,大秀性感,我蹙了下眉:“又在浴室里抽烟!”
他凤眸一挑,弹了弹烟灰:“你帮我扔。”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惯!
“那我就扔了哦,把浴室弄脏了你来擦。”他嘿嘿笑,闭着眼将烟举高,瞄不准方向地比划,“扔了哦,扔了哦,我真的扔了哦……”
“好了好了。”为什么我永远都栽到他手里?
我凑过去,手指刚捏住半截烟头,只觉得身子一腾空,就被他一把捞进浴缸,瞠圆的眸海中他妖孽般的俊脸一点点放大,压住我却不急着吻,而是用磨人的速度,手指隔着我被浸湿的睡袍胡作非为……
“你能不能将撕衣裳的臭毛病改一改?”
“朕是有钱人!嗯,按摩浴缸就是好。水柱喷过去配上朕的按摩,舒服吗?嗯?”
“你讨厌……啊嗯……等一等……把这个戴上……”
“不要!衣服都不穿了,还戴这个,好难看!”
“不戴你今晚睡沙发!”
“好好好……哎呀,不好意思,洗澡水灌进去了,用不了啦。”
“谁让你用这个装水!”
“水自己跑进去的,朕什么也没有做!”
“啊……嗯……你混蛋,每次都突然袭击!”
“你傻蛋,每次突然袭击你还反应迟钝,朕今日要好好惩罚你!”
“我求饶好不好?你看,我都哭了。”
“温暖面前,哭泣无效!朕喜欢看你一次次的求饶……”
……
他是“胡作非为”的高手,很容易就能折腾的人意乱情迷,当初我就是这么被他糊住的,以至于后来他凶性毕露,我已经难逃“禽兽”魔爪了。
半夜的时候,雨还在下,我依然睡不着,旁边的男人睡得很沉,整个脸埋在软软的枕头里。
他的头发染成琥珀色,剪了短发,毛茸茸地贴在枕头上,就像春日阳光里最柔软的蒲公英,让人不经意瞥见就想伸手去触摸,捧在手心。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根一根长长的,很清晰,和工笔勾勒在纯净的宣纸上似地。
他的脸很干净,还带着剃须水的清香,整张脸被雪白的枕单衬出莹亮的润泽,透明得像水晶。
我像是着了魔,心怦怦直跳,缓缓俯身,还未吻上,他忽然恶作剧地睁开眼,扑哧一笑:“你夜袭啊!”
“滚!”我伸手去拍他的脸,却被他握住手,都拽到怀里了他依然握着我的手。
十指相扣,不论彼此的手是冷是热,当生命线交错的那一刻,纠缠一生,本就是不需要谁来温暖谁的。
当他握着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很幸福。
我想,若这世上,有那么一个男人,愿意用包容、隐忍甚至是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两个人易碎的爱情,来保护一个女人,一保护就是一生一世。
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是幸福的。
而他的付出,我从来都知道,所以,我们的爱即便在那么痛苦的地狱中爬行,他也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那就是最绚烂的阳光。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因为我们的爱情,不需要那三个字,也能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我整个心像泡在温水里,红着脸推开他,腿一横去够拖鞋:“爸刚才来电话,让我去一趟。”
他有点不高兴:“他在凌天国做皇帝和当杀手似的,来了首尔又做杀手头头,拉着自己老婆做杀手就罢了,还要拉着我老婆做杀手,害我也得当跟班……”
我在他额头一吻:“我很快回来,宝贝,晚安。”
第一次喊他宝贝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当时也不曾料到,一个“宝贝”竟会成了伴随一生一世的亲昵。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倒像他的宝贝,我们很少吵架,从前也是我欺负他,他从不跟我吵,老拿我当小孩宠着,就算从前我伤他再多,他也不会和我生气,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其实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小孩,他那是根本不屑跟我吵。
从爸那里回来,我没有直接回家,看着酒吧的霓虹闪烁,忽然很想进去喝一杯。
点了酒,我从来不醉的,但今天,竟然醉了。
东倒西歪地在舞台上,双手抱着麦克风,对着大屏幕,猛唱《心动》: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那里
原来就住在我的心底。
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的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回头就看到你……”
一首歌都没唱完,我竟已泪流满面。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么疼。
我试着恨你,却每次都会想起你的笑容,直到唱起这首歌,我才发现,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恨你了。
毕竟是我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灯光闪烁,音乐迷离,我一杯一杯的喝,直到喝得胃疼,其实不是胃疼,那个位置不对,忽然很想哭,我已经很久没哭了。
为什么想起你,我还会想哭,我只能怔怔地咬着杯子,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积了长长的烟灰,也忘记要去弹。
“给我一支烟。”这种语气,像是对着一个老熟人,这个声音像是从冰海中游荡出来,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任何人都复制不了。
我缓缓侧首,一瞬间怔住……
——TheEnd——
【正文字数7561,后面还有2个番外,北辰染的《鬼迷心窍》凤靳羽的《不归路》。这篇文是本系列的第一本《阴谋篇》过久要发新文《追随篇》,希望大家不要忘记小疼,回来看看留言区给的新文链接,支持一下,还是虐心文,幼幼和染染儿子北辰溪、北辰耀的故事。算是另一世了,想给凤靳羽一个美好的结局。
简介:错误的相遇,错误的执念,如果三个人都蒙蒙然爱上那个不该爱的人,他们的爱在复仇的路上,何时是归期?
她是罪臣之女,他是九五之尊。他们青梅竹马,本以为嫁给倾尽一生所爱之人,却换来一场为了有名无实的婚姻,他灭了她的九族,她含冤而死。不想重生之后,成了亡国公主,回到故土,再次沦为他皇家的玩物,这次,她要让北辰家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注:南竹女主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