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台之下,人满为患,有人是来抢绣球的,有人是来光瞧热闹的,毕竟皇城里有八大媒婆,哪家少年想娶,哪家姑娘想嫁,只要出动八大媒婆就没有成不了的事。
压根就不需要费心的搭个台,抛一抛绣球。
司徒寿抱着清瞳在前头开路,暖朝和徐紫才能顺利的一直往前移。
“咦,小姐,那不是柳姑娘吗?”徐紫眼尖,瞧见花台上面有个姑娘颇为面熟。
暖朝细眼一瞧,还真是,那不是玉人阁的柳湘儿,这湘儿何时与练二小姐如此亲近,“倒是奇了,别人抛绣球,她倒是来凑个热闹,莫不是也想乘这个机会抛一抛,寻个如意郎君。”
“柳姑娘不是说这辈子也不嫁人吗?”
“她是说过。”但是,她的父兄,总有一日也会逼她出嫁的。
世人的眼中,女人终归是要出嫁的,嫁人之后,才有归处,柳父,柳兄现在的确是依靠湘儿过活,好歹他们也是大男人,最近已经开始物色适合湘儿的年轻人,一旦他们认为合适,只怕,湘儿也要烦上一阵。
“就在这儿吧,”挑了人好位置,司徒寿没有再往前走,站在最前头的,都是有意接下练二姑娘绣球之人,年老的有,年轻的有,瞧起来,参差不齐的很。
瞳儿就坐在司徒寿的肩上,高高在上的瞧得清清楚楚,她可开心的很。
“娘,娘,新娘子好漂亮。”
练二姑娘一身红嫁衣,只怕,今日不单单是抛绣球,更是打算,绣球抛完不管是谁接住的,就要直接完婚了。
“瞳儿别动来动去,小心摔了。”
“才不会,司徒叔叔会保护我。”清瞳一点也不担心。
“你呀,”真是个皮娃儿。
“司徒队长,”徐紫捅捅司徒寿的手臂,“我瞧这练二姑娘人挺美的,长得楚楚可怜,温柔可人的,还有才名在外,司徒大哥也不年轻了,你要不要也站在前头接接绣球,只要司徒大哥出手,别人全部往后靠,司徒大哥马上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小姐,你说是不是?”
话,倒是真实。
司徒寿睨了徐紫一眼,没有答话,暖朝只是轻笑,“要是司徒大哥有心,倒也是美事一桩,”说起来,司徒寿的年纪也不小了,换成别人,早就娶妻生子,这些年,他的心力一直放在徐家上面,她倒是忘了替他张罗这事。
“暖朝,”司徒寿小姐也不叫了,“别跟着瞎起哄,我自有分寸,娶妻生子不是玩闹,不是一时兴起就能做的。”他要的不仅仅是个可以替他暖*,替他生子做伴的女人,他希望能有更深一层的交流,否则,他宁愿不娶妻。
“是是是,”暖朝认错,“司徒大哥,暖朝错了好不好,今天先不谈这事。”
吉时到,练雪寻抱着绣球,站在台前,漠视着台上那拥挤的人群,入眼茫茫,她的人生,就要交给未知了。
“雪寻,”柳湘儿一劝再劝,“你真的打算抛吗?这一抛下去,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练雪寻苦笑,“湘儿,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怎么没有,扔下绣球,离开练家,这世道女人还是有活路的,你要是没有去处,我帮你安排,我的后台可硬着呢,堂堂七王妃,你家人也不敢随便动她的人。”
“不,”练雪寻摇头,她与湘儿是好友,湘儿是她这辈子仅有的好友,她当然知道湘儿为了命运拼搏至此,“我不能麻烦七王妃,女人终归是要嫁的,那就嫁吧。”
“那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你说嫁就嫁吗?要是接到绣球的是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呢,你也跟那种平庸的人过上一辈子吗?”柳湘儿压根就没有办法想像那是种什么样的日子。
人都能过疯了。
“湘儿,你一直跟我说七王妃的故事,她和七王爷不也是身不由己的婚姻吗?七王妃很好的把持那个度,她让自己过得很好,她不曾委屈过自己,我也想像她那样,对待自己的亲人,总是心酸了些,但是面对外人就不一样,你相信我,我不会自己凄惨无比的,好吗?”
能不好吗?
柳湘儿无言,“好吧,你既然已经做下决定,身为你最好的朋友当然要支持你,抛吧,要是那个男人敢对你不好,我找人弄死他。”
如此江湖气重的话,让练雪寻的脸色好了不少,失笑出声,“谢谢你,湘儿,我真的很高兴,这辈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抛吧,”
“嗯。”
那一刻,不再有犹疑,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心,这辈子,谁都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亲人也会在你背后砍你一刀,她现在要走的是另一条道。
由老天为她选,由她自己走——
绣球,离开了练雪寻的手,落入人群,人群之中立刻沸腾了起来,只见绣球飞来飞去——
好半晌,还有飞。
“啊,有人接住了,”
“谁,是谁,是哪家公子?”
“快啊,快去把未来姑爷给请过来。”
“这人瞧起来很眼熟啊。”
可不就是,暖朝也觉得那个人非常眼熟,“那是战云战将军。”司徒寿脸色一阵的古怪,“只怕战将军是故意的吧,”
“他可不能是故意,若是故意,就是欺君,”皇上已为战云与耿雅颂赐婚,不日便要完婚,他在这个时候接下别人的绣球,成了别人的丈夫,那可不成。
“战将军怕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是堂堂将军,自有自己的衡量,小姐不必为他担心。”只怕,战云也对耿雅颂的名声如雷惯耳吧,宁愿要一个抛绣球的姑娘也不想迎娶公主。
“不妥,”暖朝有股不祥的预感,“战将军若真的与练二姑娘成了亲,皇上的赐婚必定不了了之,雅公主三次赐婚被拒,这个打击不小,好歹,她是上良国的公主,此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维持两国更长更久的和平,以雅公主的脾性,在上良国那么得*,上良国的国主岂会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拒婚,恐生事端。”
“那是皇上该担心的。”
“……,”话虽如此。
“啊,糖糖,有糖果发呢。”
可不是,前头练家已经把战将军迎进府去,好事成了,这喜糖喜饼的早就备好了,练家能蒙上战将军这样的姑爷,还不喜出望外,大大方方的发喜糖给人人。
.............................................................
气氛很僵硬。
皇城里传开了,战将军昨日成婚,可惜,新娘不是耿雅颂。
今日一上朝,耿雅颂便上朝来质问。
满朝文武,无言以对,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战将军突然之间就跟另外的女人成了亲,莫不是被下了药,强逼了去的吧。
“皇上,本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上良国虽不如大容王朝是泱泱大国,却也是一个国度,皇上怎能容臣下如此辱没本公主,辱没我上良国。”
此等指责,容宴无言以对。
他的头很疼。
明明是一桩赐婚的喜事,到头来,都快变成丧事了,战云来请罪了,他能降罪,但是,降了罪又如何,仍是不能弥补什么。
“雅公主莫气,朕再替公主赐婚,这一次必定找个合适的人选。”
“不用了,”耿雅颂直接拒绝,“皇上,大容王朝的人,本公主怕是高攀不上,既然大容王朝无人想要迎娶我,咱们也不便再多做停留,择日便会返回上良国。”放下话,耿雅颂气匆匆的离开了。
挡也挡不住。
面对满朝文武,与跪在殿前的战云,容宴沉下脸,“朕以为,朕还有些威严,现在看来,众位爱卿是一个个都不怕朕放在眼里,视朕的圣旨为无物,可以一拒再拒,”
“臣该死,”战云认罪。
“你是该死,”死了又能济什么事,“战将军,上良国虽是小国,但是你别忘了,一旦上良国与周边国家联手,对我大容王朝也是一大威胁,若是上良国真有此意,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臣会力劝公主不要返回上良国,以避免发生任何对我大容王朝不利之事。”
“好,”容宴冷睨战云,“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休了你昨日迎娶的女人,择日迎娶雅公主,以平未来可能生之祸事。”
“皇上,”战云一咬牙,“臣才成亲,就休妻,只怕天理难容,臣愿付出一切弥补这个过错,请皇上切莫让臣休妻。”
“怎么?”容宴不满了,“昨天接个绣球才娶的妻子,你倒是深情重重,万般不舍了,连哪头轻,哪头重都分不出来,战云,朕对你太失望了。”
“臣罪该万死。”
“那就去死,”容宴大怒,“来人哪,将战云拿下,拖下去砍了。”
“皇上三思。”众大臣齐跪为战云求情,“战将军虽有错,却罪不至死啊,还请皇上给战将军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