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若轩的过去
夜是那么深,风是那么凉,海棠在风中摇曳生姿,可是金若轩却觉得异常的冷。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尾,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可是今日到底又是谁负了谁呢?金若轩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好像一团浆糊,乱作一团让他无法思考。
“少爷,您动心了。”是不是反问句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很肯定的陈述。
“兰叔”金若轩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能待在他身边说上这样贴心话的人只有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奶父(女尊国男人生孩子,男人喂奶)了。
这样落寞的少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不管是南诏楚思下令抄家灭门还是那时候少爷在青楼被人当众奸污。
抄家灭门时少爷尚是个俗世未知的10岁孩童,那时候的他面对母死父丧只有无助的哭泣;被拉进青楼,听说少爷是抵死不从,谁知他们竟然,竟然卑劣的给少爷喂了药,让那些女人当众奸污了少爷。
禽兽呀,那群人都不是人!他们怎么可以对一个年仅10岁的男子下手?都说名声在外也惹祸,当时的少爷虽然只有10岁可依稀已经能看出那倾城倾国的容颜,再加上少爷天资聪颖,6岁便有神童之称,8岁提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10岁便已经名扬南诏了。可是谁知少爷的命竟会是这样!
当时少爷被充为官妓时,自己就好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无能为力。本来以为少爷年纪还小,也许老鸨会再调教两年,这样自己就还有机会救少爷出这火坑。
自己当时就发誓,断然不能让少爷此生就毁在这上面,可是谁知等两年后自己找到少爷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花魁了。当时的少爷年仅12岁。
12岁,还不到出嫁的年龄,可是少爷却已经在女人堆里打起了滚。自己不知道少爷这两年是如何过来的,可是自己却知道他过的有多不容易。
一向清高自诩的少爷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尤物?一向最厌恶以色侍人的少爷竟然学会了怎么娇,怎么媚,怎样的手法最,怎样的动作最吸引人!
是夜自己潜进少爷的房间,那里面已经传来了男女交欢的声音。听似激烈的声音可是自己却明明看到了少爷脸上的泪花。那眼神中的恨意刻骨铭心!
那时候自己就知道少爷没变,他还是原来的他,那个清高自诩恃才傲物的少爷,那个钟灵毓秀,才思敏捷的少爷,只是今日的他身上多了生活的积淀,在伤痛中成长。
第二天一早当女人离开后少爷便开始呕吐不止,一整又呕又吐,吃不下东西。直到后来自己才知道那是少爷讨厌女人的表现,只要有人在他这里过夜,第二天他便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
那时候自己的心真的是痛了,所以自己带着他离开,利用自己的身份让人教他武功。
少爷练得很认真也很苦,可是那恨意却与日俱增,自己知道终有一天少爷是要找楚思报仇的。
没有阻拦,没有阻止,一切顺其自然。6年后江湖上便出现了移花宫,宫主便是赫赫有名的“妖月公子”。听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没有活着的;也有人说他武功奇高,可以在江湖上排位第二,与魅影楼的楼主比肩。也有人说……
关于公子的传闻太多了,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直到某一天公子说他要去凤月,他要去重操旧业,他要引诱凤月的九王爷凤随心,那一刻自己便清楚少爷的报复怕是要开始了。
其实自己根本不担心少爷会失败,因为这天下间能比得上少爷的容颜的人恐怕没有几人,再加上少爷曾在阁子里呆过几年,比一般男子都知道如何来抓住女子的心。可是没想到造化上苍再一次愚弄了少爷,让他在凤月丢了自己的心。
冷风中金若轩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不对,雕像都没有他此时的冰冷。
哀莫大于心死!却没有注意到那一瞬而逝的人影。
凤月九王府。
此时一个女子正抓着手上那几张薄薄的纸一言不发。
可是那紧攥的样子却让人替那几张纸担心,仿佛下一刻它们就要灰飞烟灭。没办法,谁让此时那个女子的脸色这样阴沉,甚至可是用狰狞和可怕来形容。
“好得很,好得很!”怡晴气急败坏,冷笑不止。
“南诏的双姝公子之一,兰大将军的大儿子,移花宫的宫主,高手榜排位第二,江湖上人称妖月公子的兰轩!”怡晴看着自己的魅影楼送来的有关金若轩的资料气的全身发抖,狠狠的攥着案几的一角才勉强站住。
“好得很,好得很!”怡晴嘴里就重复着这句话,那面色阴沉的骇人,让伺候的小厮和暗影们人人自危,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和王爷。
“怡,怡晴,你别这样。”贾子余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观察着怡晴的脸色。
“别这样,那我应该怎么样?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应该荣幸,应该引以为傲呢,我,凤随心,凤月的九王爷,居然收复了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的妖月公子!居然做了这样男人的入幕之宾,这样骄傲的男人居然在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口邀请,甚至不介意与自己过夜。是不是,是不是我就应该这样?!”怡晴阴沉着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意,似嘲讽,似疯狂,那样的怡晴是陌生的,是恐怖的,贾子余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凤随心。她明白怡晴的的情绪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是呀,谁曾想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居然就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甚至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这让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怡晴,其实都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这个样子。”贾子余承认是自己的失误。怡晴将一切交给了自己,让自己负责打点一切她名下的产业,包括暗香楼。可是自己却在没查清楚金若轩身份的时候就让他进驻了暗香楼,挂牌当起了花魁。
当初也是看中了他的姿色和才华,本来想着就这一回应该没什么,谁知竟是这样一回粗心大意便害了怡晴。贾子余也不禁懊恼。
“王爷”只一声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了怡晴和贾子余面前。
“王爷,您让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一切正如王爷所料,妖月公子的卧房果然有一间暗室。而且那舞鞋的痕迹也和案发现场吻合。”风如实的汇报着王爷让自己检查的一切。
“呵呵,看来我果然没错。”一瞬间怡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露凄凉,看的人一阵揪心。
“王爷!”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了怡晴身侧扶住了她。
看着怡晴面色凄凉风是止不住的心痛,为什么你的眼中能走进一个又一个男人,可是却始终看不见陪在你身边的我呢?
看着你为他们伤为他们痛我是多么的愤恨,同时又是怎样的羡慕。
此时此刻你一定恨透了兰轩,可是我还是羡慕他。如果注定不能在一切,那么能拥有你这样的恨意也许也是一种福气。相信金若轩此刻要是已经知道王爷知晓了他的身份也一定这么觉得。
“怡晴,你有没有怎么样?”贾子余见状也赶忙跑了上去。
可是怡晴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开口不说话甚至不发出半点声音。突然间怡晴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若轩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房而自己却不自知罢了。
“酒,我要喝酒。”突然怡晴想醉一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虽然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可是她实在太需要一场大醉了,一场让自己忘记一切,不看万物的大醉。
“王爷!”风还记得那天她在酒馆的大醉不禁脸上有几分热了,而贾子余却平静了下来。她是女人,明白女人。
“来人,去拿两坛好酒!”贾子余今天是要舍命陪君子。
“是。”很快酒就拿来了。
贾子余开盖,“好酒!上等的女儿红。”
怡晴凄凄一笑,“是呀,好酒,十八年的陈酿。”怡晴常年在国外,只对鸡尾酒熟悉,说起白酒还真是一窍不通。就着十八年陈酿也是竹雅告诉她的。
怡晴瞟了一眼周围,余光从风的身上一扫而过。
“风,来,坐!”怡晴豪气冲天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这~”风为难。
“这什么这,当我是好兄弟就坐下来陪我喝酒。”怡晴伸手将风按在了椅子上。
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贾子余酒醉的声响,怡晴却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她。
自己今日可是拼了命的灌酒可是为什么就是不醉呢?虽然自己在BAR混的时候号称千杯不醉,可是恐怕酒量也没有好到可以那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当水喝的地步吧?怡晴苦笑。
都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当时听了只是哂笑,谁想今日竟也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林怡晴呀林怡晴,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能干吗?你不是号称阅男无数吗?怎么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男人手上,还是一个古人手上?难道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这大概就是背着老公偷找情人的下场,这就是老天给你滥情的惩罚。
哈哈,哈哈……
徜徉天地间,九王府到处沉浸在怡晴的大笑声中。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