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气氛紧张而僵持.沒有人发现冷亦修的眼光亮了亮.似把那抹光亮拢入了眼中.随即.他的唇角微微翘了翘.
“啊.是你.就是你.”左夫人突然像是发了狂一样.往前扑了几步.声嘶力竭的喊道:“是你带走了宁王妃.”
冷亦修的目光扫來.看着她.冷声说道:“左夫人.你确定.确定他就是那个刺客.”
“是.”左夫人立即道:“王爷.此人罪大恶极.当立即处死.”
她说得咬牙切齿.字字间像是渗出了血腥味.一双眼睛也闪动着恶毒的光.恨不能用眼睛杀死那个刺客.
韦贵妃拢了袖子.锦蜀绣锦做成的华服光滑细腻.上面的繁花似锦.像是披了一身春光.只是.她此时的心情却似冬天.寒到了极点.
若是她现在还看不出这个左夫人有问題.那她就枉为这一宫之主.也白白在这后宫中沉浮多年.她的目光沉冷.抹着鲜红色口脂的嘴唇慢慢抿起.原來微笑翘起的弧度绷成如刀锋的直线.她抬手掠了掠发.
她从來都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她只对那些应该的人好.无故的滥好心她只能早早的在这宫中的血海里沉下去.
对于那些意图想要阻挡她前进之路的人.她从來不会手软.比如此刻.
她冷冷一笑.脸上的笑意却是温婉如花.脸上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语声柔软如风.那语气中却是有让人胆寒的意味.“本宫倒是不知道.在这宫中.如此大事.已是由左夫人说了算.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左夫人怔了怔.随即怆惶道:“娘娘.臣妇……臣妇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韦贵妃手指抚过腕上的金花宝石手链.一朵朵小小的金花用赤金雕刻而成.栩栩如生.贵气逼人.摸在手底却是硌人的硬.
左夫人抿了抿嘴唇.后退了一步.垂下了头说道:“娘娘.臣妇只是……只是……太担心宁王妃.急于为宁王妃报仇.以至于失言.还请娘娘原谅.”
韦贵妃轻轻的一哼.她黑长的眼角一挑.竟是说不出的凌厉.
冷亦修微眯了眼睛.他从韦贵妃的态度中.已经看出.韦贵妃想必也看出这左夫人有问題.在她的宫中下手.恐怕就算自己不追究左夫人的罪责.韦贵妃也不会放过她了.
他转头.对韦贵妃说道:“母妃.还请您身边的掌事嬷嬷进去帮个忙.”
韦贵妃点头.微微侧首.掌事嬷嬷已然上前來.她施了个礼道:“王爷请吩咐.”
“去把里面的人搀扶出來.”冷亦修声音平静道.
“……是.”掌事嬷嬷心中疑惑.却不敢违背.快步进了屋.
左夫人的心中一跳.她的头有些晕.实在搞不清楚这冷亦修究竟想要做什么.按说这屋内的是宁王妃.冷亦修应该护着才是.尽量避免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不是当着这些护卫的面儿.把人扶出來.
她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她仔细快速的把之前容溪晕倒在她面前的经过想了一遍.沒有任何的差错.除了那个刺客被抓住.她沒有任何可以紧张的.
容溪从树上跳下來.容冰谨手中握着那个简易版的望远镜.也跟着跳了下來.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睛里已经满是崇拜.“王妃.您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容溪理了理衣裙.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应该出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掌事嬷嬷快步进了屋.她纵然垂着头.也能够闻到这屋子里的暧昧气味儿.她在宫年多年.对于男女之事自然再清楚不过.这缕味道只在鼻尖一飘.她便闻了出來.
她皱了皱头.心中暗道这宁王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宁王妃……她正想着.抬头往床上一掠.在看清那女子的脸之后.她便惊得张大了眼睛.也把后面的想法给忘了个干净.
床上的女子身上穿上了中衣.但是穿得不甚整齐.只是算是勉强穿上.头发散开.首饰散落在脏乎乎的枕头上.那一头的黑发映着苍白的脸色.
不过.她的眉心风流.眉梢赤红.显然就是刚刚与人欢好过的模样.纵然她的眼神中茫然慌乱也无法掩饰这一点.
掌事嬷嬷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拉上她的手臂.她始终闭着嘴巴.说不出话來.只是眼睛盯着掌事嬷嬷.身上也似乎软弱无力.任由掌事嬷嬷扶着她.一步一步的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距离很近.不过是屋里屋外.但是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屋外的人静静等待.冷亦修的目光望着远处.如两道锐利的光.但是他却沒有再发现刚才反射到他脸上的那一束如闪电的光.
嗯.
左夫人的心又快速跳了起來.冷亦修从一开始就处处超出了她的预料.计划虽然沒有被打乱.但总是和预想的完全对不上.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的心不能不紧张.
特别是……那个男人被抓住.万一.他忍受不住苦刑.把事情都招了出來怎么办.转念又一想.这男人是谁的人.那人精明隐忍.想必也做了周密的安排.虽然计划完美.但他也应该把万一失败之后的结果想到了吧.想必会有什么后招也说不定啊.
左夫人正胡思乱想着.掌事嬷嬷的裙角闪了出來.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
韦贵妃也眯了眸子.手指相握.心中有些紧张的看着.
突然.门外的脚步声响起.隐约还有女子的说笑声.与这院内的沉冷肃杀完全不相符.众人心中的压力微微一缓.只听得身后有人的问声传來:“这是怎么了.”
听到那声音.冷亦修的唇角绽出轻柔的微笑.如一朵等候了很久才开的花.只在最美的那一刻绽放.
韦贵妃怔了怔.随即也转过头來.
左夫人霍然回首.如被雷击.
在众人的视线中.容溪带着孝儿和容冰谨慢步而來.她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昂首挺胸.身上的华服光华闪耀.却不及她眼中的光芒如星.她的乌眉微挑.似一对凌厉的翅膀.目光沉沉的滑过众人.让人禁不住心中一凛.
她的目光与冷亦修撞了撞.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扬.那一刻.她看懂他的心.亦如他懂得她的笑.
目光流转.在左夫人的身上打了一个转.似乎深了深.随即走到韦贵妃的面前施了个礼.“母妃.”
韦贵妃急忙伸手扶住她.眼圈一热.声音微颤道:“溪儿……”
这一刻的情意是真的.为容溪.也为她自己.她深知若然今日容溪真的在她的宫中出了差错.首当其冲受罚的便是她了.皇帝的愤怒且不说.单单是与冷亦修的母子情份.怕是要做到头了.
她沒有亲生子.若是失去了冷亦修傍身.那她在这后宫中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母妃怎么了.”容溪微微一诧.随即又看了看左夫人.语气更加疑惑.“左夫人.何以成了这般模样.”
左夫人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來.她几欲尖叫.手指尖尖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大腿.那尖锐的疼痛传來.她才死命的忍住不叫出來.却也无法说一句话.
她猛然转过头去.而此时.掌事嬷嬷也已经带着那个女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身上只穿了中衣.腰间的带子随便一系.领口处敞开了一遍.露出精致的锁骨.半片肩膀也若隐若现.她的肌肤雪白.此时泛着淡淡的粉红.而那肌肤之上印着无数的吻痕和被啃咬的痕迹.
她赤脚穿着绣鞋.露出雪白的脚背.粉红的绣鞋和脚步的肌肤相映.香艳入眼.
她的发散开.一张脸苍白.只有腮边有还沒有來及得退去的潮红.而那眉目间的风情足以说明她刚才都干了一些什么.
左夫人出身青楼.她自然比其它人更明白一些.而她在震惊之余看清那张脸之后.那声压抑的尖叫.终于忍不住叫了出來.
“啊.”
她冲上前去.伸手抱住那个女子.挡住她露出的肌肤.连声唤着.“莲儿……莲儿……”
容溪的语调上扬.眼睛底里的恨意闪过.惊道:“左小姐.这是怎么了.”她说罢.快步到了冷亦修的身边.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找到那个登徒子了.”
冷亦修的眼风一飘.落到那个男人的身上.“便是此人.”
容溪打量着那男人.怒喝了一声.“你是何人.为何要毁左小姐的清白.你可知道.她是左副将的爱女.是齐王殿下的爱妾.”
左夫人张了张嘴.但看着容溪的怒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來.如同咽下了黄莲.这下好了……这院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失了贞洁的女子.是左副将的女儿.齐王府的爱妾了.
那男人与容溪站了个对面.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双眸子深如海.亮如星.冷如冰.就这么如利箭般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