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青阳河上,波涛滚滚,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湿气与汹涌,远处是散落各处的小岛,布满了绿树红花,看上去十分漂亮。
正午时分,一边是柳家的商船,船头一人青衣飘然,面容温润疏离,仪态风流,身后是十几个身着短打,手拿棍棒的伙计,人人都一副大敌当前的颤颤惊惊。
一边是几艘破旧的水贼的船,桅杆上飘着破旧的旗子,船板上站着十几个袒胸露背的男人,因为常年居于水上,面容黝黑。
王大虎仔细思量柳非君的话,他身边都是些粗莽野汉,谁能说出这些文雅又好听的词儿,忽然听到人品风流的柳非君对他满是赞誉之词,已经昏昏然不知所谓,此时见到柳非君面露惋惜之情,不由得纳闷。
“虎哥身边此人,言语中多是污秽之词,看他身形,面黄枯瘦,必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样的人,说是虎哥的人,太败坏虎哥的名誉,只怕世人会因此误会虎哥的为人啊!”
柳非君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感情真挚。
在王大虎听来柳非君说的这些话有些艰涩难懂,可是却感觉上觉得很炫,而且虽然有些词语他听不太懂,‘酒色’二字还是明白的。
王大虎脸色不虞的看向那个出主意的人,果真觉得像柳非君说的那样,面黄肌瘦,然后一股邪火直窜脑门,一把扯过那人,“妈的,老虎滩上那几个女人都是老子的,你是不是偷偷和她们干过了?”
说完,一脚踢在那人的腿上,手里提着的大刀抡起,直直的砍向那人的头顶。
秦致远的身形隐在船舱的背光处,如鹰隼的目光盯着对面几艘船上的人,仔细打量,耳朵却也没有闲着,听到柳非君三言两语便让王大虎自斩手下,得意的弯了弯嘴角,好像那个人是他自己一般。
原来,舌战群儒,骂死王朗,都不是传说。
看看,柳非君发挥的多好,不费一兵一卒,舌头打了个圈儿,就已经将对自己心怀龌龊之人推上了断头台。
忽然,秦致远眼眸一眯。
‘铮’
一只羽箭,破空而来。
听声音,秦致远就能知道射箭之人未用全力,未拉满弓。
这个柳非君真是神了,连有人出后招都知道,怪不得使眼神让他躲在暗处。
秦致远冷冷看去,手里多了几粒花生豆,刚要挥出,但是看到羽箭的方向,又收了回来。
王大虎只觉得虎口一阵酥麻,手里的刀柄根本握不住,手一松,一尺宽的大刀直直落下,砍下了几率发丝,然后直直刺进木板之上,羽箭在击落大刀之后,斜入水中,却不见羽箭浮起。
被压着的人,心里一阵害怕,然后头顶一凉,心里一颤,身下一热,便见裤子竟然湿了。
周围的人开始还没有看到,等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哄堂大笑,王大虎一脚踹开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竟给老子丢人!”
王大虎找了高地四处张望,该死的,那个敢暗算老子?
还未等他找到人,便见一艘小船,绕过几艘大船直直的冲向柳家的船。
柳非君站在
船头,面容冷静,看着乘风而来如箭小船,淡淡一笑。
王春皱眉,“大少爷,我带人开船,可以避开小船!”说着就要走回船舱。
柳非君摆摆手,“王春,稍安勿躁!”
此人寻衅而来,她避无可避,还不如迎头而上。
船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两船相撞,到底会弄出多大的声响,可是让人惊讶的是,那艘行驶迅速的小船,在临近柳家大船的时候,竟然一下停稳。
船头站了个白衣男子,面白无须,面貌中等,三十上下年岁,眼中精光四射,看到柳非君,眼睛的惊艳一闪而逝,而后,双手抱拳一礼,“可是柳当家?”
“正是在下!”柳非君亦抱拳回礼,“不知兄台是为何人?”
白衣男子朗声笑道,“在下离岛吴勇!岛上行二,奉大哥之命前来迎接柳当家!”
“原来是谋略过人的吴二哥,久仰大名!”柳非君笑道,此人吴勇,身无半点功夫防身,做水贼,曾一度被人嘲笑,吴勇,也就是没有勇气,做贼匪,这样的人还不就是无用。
可是,后来,官兵因为水贼霸占青阳河,屡屡出兵镇压,都是此人出谋划策,将官兵压制的死死的,再不敢轻言剿匪。
此后,一跃成为离岛二把手,人人敬佩,无人敢动!
吴勇低头一笑,“柳当家惊才绝艳才是如雷贯耳,”说完又道,“大哥恭候多时,柳当家请!”
柳非君双手抱拳,“那就劳烦吴二哥带路!”说完,朗声道,“王春,开船!”
王大虎等人自是不敢再拦,几条船向后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宽阔的水面上,只剩下一条细窄的小船和柳家的商船。
秦致远见柳非君进了船舱,迎了过去,“此人可信?”
柳非君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致远知道柳非君还在为了之前在船头的那个吻生气,可是他也是一时控制不住,道歉吧,不是他的风格,只好当成没发生一般,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躲在暗处?”
“不是有人躲在暗处,”柳非君这才看向秦致远,反正救出秦致行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相见不相识,之前的那个吻就当被狗啃了,“王大虎有勇无谋,不过是被人支来,给我们个下马威而已,自然会有人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秦致远点点头,笑道,“还说你和水贼没有来往,看看你对他们多熟悉!”
确实,柳非君知道青阳河上的水贼,甚至于每个首领的喜好,可是这就代表她与水贼有交情么?
柳非君白他一眼,“大周的名将连雄镇守西北,对西北诸多部落的敌国将军也很熟悉,熟悉他们的喜好,熟悉他们的性格,难道连将军与他们也有交情?”
秦致远被问的一窒,这人?牙尖嘴利不足以形容,他好言好语跟她说话,她非要这样针锋相对?
柳非君却不想再多话,越过秦致远向船舱底部走去。
秦致远却手快脚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的一个趔趄,“柳非君,不要以为你能救本侯的四弟,本侯就要对你诸多忍让
!”
“草民请侯爷降罪!”柳非君勉强站住,看秦致远一副冷着脸的样子,不由得挑了下眉,双手抱拳一礼。
秦致远握了握拳,真想一下挥过去,揍她一顿,可是想到她是个女人,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微微垂首的柳非君,后颈露出白皙的一片,恶劣的一笑,“秦松,传消息给青阳城的人,马家一案仍有疑点,锦绣庄头牌刺绣娘子马双双,乃马家后人,择日带回上京,协助调查!”
柳非君一惊,抬起头,便看到秦致远噙着一抹邪恶的笑容看她,“你!”
“我怎么样?”
“你就只会这一招儿吗?不是拿柳家人威胁我,就是拿我看重的人威胁我!你这样,算什么侯爷?”柳非君愤愤的质问。
秦致远笑出声来,“我会的招数还很多,以后你会慢慢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这招儿最好用,不是么?”
说完,打量了一下柳非君气的涨的通红的小脸儿,忽然抬起袖子,遮住了她的脸,“你这个样子真像个女人!”
听到秦致远的低吟,柳非君一惊,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赌气的推开秦致远的袖子,“你想怎样?”
秦致远低头,认真的想了想,凑近柳非君,端详了半天,看的柳非君有些恼怒之时,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柳非君挺翘的小鼻子,“以后对本侯客气点儿!”
说完,一甩手,走进了后舱的休息室。
秦松苍白着一张脸,软手软脚的跟在后面,走到柳非君跟前时,撇了撇嘴,这样艳丽,难怪能迷惑他家主子,瞪了柳非君一眼,举了举手里的剑以示威胁,“以后离我家主子远点儿!”
柳非君看着那主仆走远,气的只想吐血,为什么世上还有这么恶劣无耻混蛋的主仆?
他姓秦名致远,名字命名温润有礼,为什么他名不副实?尽做些无耻又无赖的强盗之事?
他叫秦松,如松如竹,按说应有君子品格,为什么他颠倒黑白?他那只眼睛看到她粘着他家主子了?
柳非君闭上眼睛,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不能让这两个人气死她,也太不值了!
睁开眼,便看到离岛的轮廓,柳非君冷冷一哼,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下,直接进了船舱底部。
“王春,这是走得那条路?”
王春皱着眉道,“这两人带的路是波涛最急的地方,他们船身窄,行驶起来比我们更加方便一些,”说完看向柳非君,“大少爷,我会开慢一点,尽量不那么颠簸!”
柳非君摇头,透过船舷看向遥遥领先的那艘小船,“不用,加快速度,跟上那人!”
“可是,那样船会很颠簸”
柳非君轻轻弯了弯嘴角,有一丝得逞的笑容爬上脸颊,就是要颠簸,“赶路要紧!”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伙计来报,“大少爷,不好了,跟船的那两个人一直呕吐不止!”
“难道是有孕了?”柳非君一本正经的问道。
船舱顿时一默,众人无语的看着自家突然幽默的大少爷,男人怀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