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君伸手赶紧压住了秦致远的手,不让他去解她的扣子,这时,柳非君才意识到两人还躺在榻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柳非君深吸了口气,“我们坐起身说话!”
说着就要起身,秦致远却当先一步压住了她,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柳非君低到不能再低的头,“不说明你哪里也去不了!”
柳非君咬了咬唇,抬头看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招惹任何人,”说完一顿,认真的看了秦致远一眼,“包括你!”
秦致远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阴郁的说道,“不想招惹我?晚了!”
柳非君怎么会不知道?是晚了!
可是,她都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他们,她不过就是想要打理好船行,守住柳家,不过是简单的心愿,为什么会这么难?
秦致远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目光幽深,“记住,你已经招惹我了,别想脱身!”
柳非君使劲握了握手,眉头深深的蹙起,她似乎越来越乱了。
秦致远见柳非君兀自出神,眼神中有着迷蒙,不由得心一颤,低头就去寻找她的唇,另一只锢着她的腰的手,更加用力。
柳非君一惊,不管如何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我给你承诺,我绝不主动招惹任何人!”
秦致远被她一拦,停住了侵略的动作,终于满意的一笑,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乖!”
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的暧昧,在这一室的昏黄灯光下,迷醉的让人心颤。
秦致远低头想要继续这个吻,那张小脸,带着提防和怒意,可是却格外吸引他。
“你说过只要我承诺,你就不动我!”柳非君双手抵住他宽阔的胸膛,眼神中冒出一缕火光。
秦致远点点头,确实说过,“亲一亲不算动你吧?”
这个无耻的男人!
“你说话不算数,我也不算数!”柳非君最后威胁道
秦致远一愣,不算数?懊恼的从榻上坐了起来,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让他总是情不自禁。
伸手又把柳非君扯起来,严厉的说道,“不许招惹别人,乖乖听话!”
柳非君想了想,就武辰周那个人,她巴不得离的远远的,对着秦致远使劲点了点头。
秦致远终于满意了,目光扫向已经坏掉的门,一笑,“你的门坏了,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在这里陪你!”
啊?
与狼共眠?
柳非君觉得那更危险!
“我今晚不在这里!柳家内院有我的房间!”
秦致远不满的嘟囔,但是却也没有办法,“那我走了!”
柳非君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他走了,赶紧道,“好好!”
“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赶紧离开?”秦致远听出她声音中的欢愉,郁闷的问道。
柳非君脸色一变,尴尬的笑了笑,这还用说?和一个随时想要轻薄她的男人在一起,她当然巴不得他赶紧走。
秦致远见她不说话,摇了摇头,还真是够实诚的,不过也没在为难她,撩了袍子出了门。
柳非君在他迈出去的那一刹那,终于松了口气,一下瘫软到榻上,可是想到刚才两人在榻上的厮磨,不由得脸一红,像是被烫到一般,又赶紧起身,转移到了床上。
这一晚,柳非君根本就没有睡着,被踢坏的房门,不时晃动几下,让她总以为有人进来了,心惊胆颤。
静谧的夜里,她靠坐在床头,思绪混乱不堪,秦致远的霸道强势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却又有些怅然,她想,如果自己告诉他,她是个女人,他是不是就不会纠缠了?
毕竟,这个男人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
可是,就秦致远的性格,她又有些不确定,那样的强势,如果知道她骗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拗断她的脖子?
让她更加害怕的不是她会拗断她的脖子,而是他的生气会不会牵连到柳家。
此时,一细想,柳非君才发觉自己的掣肘太多,所以最终成了别人控制她的把柄。
深深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沅君才能长大?
那时,她便可以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再不用担心任何人的纠缠。
胡思乱想间,慢慢的进入梦乡,可是突兀的声音忽然想起,柳非君瞬间又睁开了眼睛。
“谁?”柳非君拥着被子坐起,因为秦致远和武辰周不时的闯进她的房间,她都已经习惯穿着衣服睡觉了。
好久,闷闷的声音响起,“是我!”
柳非君一惊,从床上下来,刚刚撩开内室的帘子,便看到武辰周勉强靠着墙坐着。
柳非君目光一缩,他走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这么狼狈?
武辰周的唇角还残留着血渍,身上的衣袍一惊杂乱不堪,衣带松松垮垮,脸色有些苍白。
“你受伤了?”
武辰周懒洋洋的目光投向柳非君,轻轻扯了扯嘴角,“很明显?”
柳非君不想这个时候和他斗嘴,“我让人帮你请大夫!”
武辰周冷冷一笑,“不用,不过是小伤!”
“你身边跟着的护卫呢?”柳非君很纳闷,他身边不是
有好几个身手高强之人护着,怎么还会被人伤成这样?
武辰周叹了口气,“哎!技不如人啊!”
柳非君真是无话可说,都已经伤成那样,竟然还有那个功夫感叹,“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在这里?
如果被秦致远看到,吃苦的总是她!
此时,她还不知道,武辰周的受伤,根本就是秦致远醋意大发所致,所以根本是两人一起吃苦。
“你扶我去床/上躺着?”武辰周弯了眼睛,笑着提议道
柳非君撇了撇嘴,想要去她的床/上?还是算了吧!
“侧室还有一个榻,你去那里!”柳非君当下决定,虽然她说过不主动招惹武辰周,可是他半死不活的跑到她家,总不是她招惹的。
武辰周舒展了一下长腿,上半身舒适的倚在墙上,看上去,不像是受伤,倒像是惬意的休息,“柳非君,你有没有尝过求死不能的滋味?”
柳非君眉头一皱,这个问话不太妙,“没有!我这辈子只想求生,不想死!”
说着,一边用力的将武辰周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一边使力将他拖起来,然后吃力的向侧室走去。
武辰周靠在她的身上,低头看着涨红了脸的柳非君,微微一笑,果然,不管他什么样,她总是会伸出手的。
好不容易,将武辰周安置好了,柳非君看了看他越来越苍白的脸,不放心的道,“真不用请大夫?”
“这么关心我?”武辰周闭着眼睛,侧室没有点灯,柳非君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调侃的话语,却让她嗤笑。
“我怕你死在这里,会有人来我家抄家灭族!”柳非君咬牙切齿的说道。
武辰周自嘲的一笑,“那如果我不是王爷呢?你还会救我?”
柳非君一愣,武辰周离开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劲,现在受了伤回来,说话也开始有些混乱,柳非君不放心的伸手在他身上摸索,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大的伤口或者血液什么的,但是嘴里还一直和他说话,“我巴不得你不是王爷!”
“嗯?”武辰周低低一笑,“你不想我是王爷?还是说就算我不是王爷,你也会如现在这般对我?”
“如果你不是王爷,我现在一定先揍你一通,出出气!”
武辰周愉悦的笑出声,“你之前已经打过我一回了,整个大周朝也没有几个人敢对我动手!”
柳非君脸一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样摸黑检查伤口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你等一下,我去点灯!”
武辰周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柳非君,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会送我一程吧!”
柳非君心一沉,难道真的伤的很严重,狠心道,“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
武辰周却不松开她的手,黑色的夜里,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还有绝望,“以前,我不止一次曾经想过死,可是我胆子小,怕死怕痛,等到我有了勇气,可是,我发现我竟然舍不得了,你有没有遇到过?”
柳非君心里慌了,他分明像是在说遗言,难道一个王爷真要死在她家里?
“武辰周,我没有遇到过,我不想死,你也一样,不能死!”柳非君赶紧说道,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却觉得他的手竟然十分凉,“武辰周,不要死,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武辰周轻轻一笑,“我死了也好,就干净了,柳非君,你嫌不嫌我脏?你知道我有多脏吗?好脏好脏!可是我怎么洗都不管用,洗不掉了!”
柳非君脸色简直要比武辰周还苍白,握着武辰周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你一点也不脏,我不嫌你脏!我几个月不洗澡,就和你一样脏了,就谁也不能嫌弃谁了!对不对?”
武辰周虚弱的一笑,她不懂,她不知,若是懂了,知了,一定会立刻甩开他的手,眼神异样的看他,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
柳非君抹掉自己不知道何时掉下来的眼泪,“你等着,我去找人!青阳城有好多大夫,我全都找来,让他们给你看伤!”
说完,推开武辰周的手,就要向外跑。
可是,帘子一撩开,就看到那个铁塔似得男人。
柳非君脸色一变,不由得怒由心生,“你是木头吗?你家主子受伤这么严重,你还在这里看着!”
如果不是她想要出去,还不知道,被武辰周称作阿默的人就站在外面,看着武辰周奄奄一息而无动于衷。
柳非君忽然想到,这个阿默似乎背后还有一个主子,他能不能救武辰周还两说呢,当下也不往外跑了,一转身回了武辰周身边,挡在他前面,看着阿默,说道,“虽然你的主子另有其人,可是你跟在武辰周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你怎么样自己心里清楚,你要这个时候对他不利?”
见那人没什么反应,柳非君继续道,“你跟在武辰周身边,你原来的主子就已经开始防着你了,就算是你忠心耿耿,可是你传回去的消息,你主子一定会找人再核实一遍,他已经不相信你会一直忠心于他,你何不直接跟了武辰周,他就算再怎么草包,也是个王爷!”
居于柳非君身后的武辰周嘴角
抽了抽,他草包?这个该死的女人!
对面的男人脸色微变,迈向武辰周的脚步微顿,但是也只是片刻,不细心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可是这却让柳非君和武辰周注意到了。
柳非君脸上一喜,继续道,“或者,我给你银两,你知道我柳家虽然不是豪门贵户,可是还是有些资财的,而且盛世船行行于海上多年,我还可以送你离开,保准让你主子找不到你!如何?”
武辰周皱了皱眉,“保准找不到?你能送他去哪里?”
这个时候添乱!
柳非君没好气的道,“送去东临国,你要去吗?可以把你们送做堆!”
武辰周一窒,这个丫头,说话噎死人!
阿默走到床边,不看脸色惊恐的柳非君,目光对上武辰周后,不由自主的一矮,然后恭敬说道,“爷,可以回去了么?”
柳非君一呆,转头看向武辰周,阿默没有想对他不利,都是她想多了?
武辰周低低一笑,“爷不想回去,就想呆在这里!”
阿默沉沉的吐了口气,“虽然爷身上的伤不重,可是时间长了,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柳非君愣愣的看向阿默,“你说他的伤不重?”
阿默点点头,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柳非君,自己看不出来?
柳非君又转头看向虚弱苍白的武辰周,“那你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武辰周弱弱一笑,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爷想看看,如果爷真死了,有没有人会掉眼泪!没有想到,还真有人为爷难过!”
柳非君顿时恼怒起来,这个混蛋,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我是怕你死在这里连累我,你以为我会为你掉眼泪?”
说完撩了帘子出了侧室。
武辰周脸色僵住,正没好气的瞪着阿默,忽然听到柳非君的声音传来,“赶紧自己走,不要让我赶人!”
阿默在武辰周能杀人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武辰周不悦的叹气,“你就这么看不得爷好?非要这个时候说什么我的伤不重?”
“爷,卑职是怕你玩儿太大了!”阿默中肯的说道。
“你觉得现在就小了?”武辰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想到刚才柳非君发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怯,可能真是玩儿大了。
阿默好久没出声,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爷,回去包扎伤口吧!”
“包什么包?死了更好!”武辰周赌气道,“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不得我好!”好不容易温香软玉享受一下生离死别,结果这个死人阿默出来捣乱。
阿默很是无奈,好半天才道,“爷,主子会担心你的!”
此话一出,阿默知道自己估计又要倒霉了。
可是,这次,武辰周却出奇的平静,淡淡的问道,“你是在提醒我?”
阿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赶紧走!要算账回你地盘算!”
武辰周撇了撇嘴,看向阿默,“都是你做的好事!走吧!”
阿默也不分辨,上前抱起武辰周稍显瘦弱的身体,出了侧室。
武辰周看到柳非君的房间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竟然觉得心里一暖,可是脸上却爬上邪恶的笑容,“母夜叉,本王打赌,你一准儿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不出三日也会被休回老家!”
说完,得意的冲阿默一笑,“走!”
阿默脸色冷硬的抱着武辰周出了柳家,但是心地却觉得,爷,你可真是够了,太幼稚了!
柳非君却再也睡不着,她上辈子是犯了错,做了孽,可是这辈子已经在很用心的还账了,为什么她还要遇到这样两个无耻之人?
折腾了一个晚上,外面的夜色已经慢慢隐退,朦朦胧胧已经可以看出远近的轮廓,东方天际已经显现出鱼肚白,这都在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可是,柳非君却没有好心情去迎接这一天。
因为,她不仅要找人来修理她那快要倒掉的破门,还要找人清理屋里的斑斑血渍。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她可以不对下人解释,可是这样的大事一准儿会传到老夫人耳中,她该准备什么说辞来应对祖母?
这几次去给老夫人请安,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因为祖母看她的目光让她有些局促,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宠溺或者包容,反而多了几抹深意。
她从心底知道祖母不会害她,可是却又害怕。
从离岛回来,她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可是又无从开口。
因为她女扮男装之事,她身边的人,祖母身边的人,就连庄子上有可能接触到她的人,甚至于这些人的家人亲戚,都被老夫人处理掉了,要么调到其他庄子上,要么给了封口费,要么直接卖的远远的,导致她现在都无人可询。
只能对老夫人旁敲侧击,不知道是不是她言语之间漏掉了什么,才导致了老夫人对她有了改变。
柳非君挥挥手,赶走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目前,她可以不管秦致远,也可以不理武辰周,最重要的是收拾楚信彦。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出手,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