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宫主。”底下的众人应了一声,就纷纷起身,依旧垂眸,等待洛安发号施令。
洛安不着急,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道,语调悠悠然,“今日,召集你们过来,还需本宫叮嘱什么吗?”
“请宫主吩咐,吾等一定竭尽全力!”众人微汗,连忙恭敬应道。
她们宫主有一项规定,若在任务中没有竭尽全力的人会受到惩罚。
她们之前就想,有没有竭尽全力谁能看出来?!所以,宫主这规定压根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却不想,宫主竟变态地研究出一种药物,涂在人的肌肤上,本无色无味,但做完任务后,没有耗尽体力的人肌肤上那药物会变成绿色。
就这样,再无人敢道宫主说大话。
“明晚戌时,当朝吏部尚书大人郁秋波府上,见本宫信号,立刻潜入,诛杀全府。”洛安声音微沉,掷地有声,说出的话语明明血腥,但其说得颇为散漫。
简洁的字句间,那郁府上下的百条人命,似已成一夕灰烬,随风飘散。
“吾等谨遵宫主吩咐。”底下的一众人连忙应声,有人语气甚至有些兴奋,仿佛将此当成了一件趣事。
而洛安身后的娄瑞儿忍不住踉跄一下,面色微微发白,显然是被洛安话里的内容吓到了。
他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坐在前面位子上女子的后脑勺,恨不得立刻上前跟她问个清楚。
她为何要这样做?!
但一想到刚才洛安对他的叮嘱,他只好压下这股冲动。
感觉身边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连忙转眸望去,是六月。
六月一脸无奈地看着娄瑞儿,压低声音道:“瑞儿,你心里要是生出了退缩之意,我会送你回去。”
瑞儿此时惊惧的脸色若被主子看到,恐怕会惹主子失望。
为免影响主子的心情,她觉得瑞儿应该回避一下。
果然,良家男子成不了气候,他们只适合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而不适合出来历尽腥风血雨。
她不是针对瑞儿,只是确认了一个事实。
毕竟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很多事情,勉强不得。
娄瑞儿一慌,连忙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拒绝,“不用,我会适应的,为了安,我什么都能做。”
他知道,他此时的脸色一定很差,心里也由衷地害怕。
为此,他很懊恼,但无可奈何。
杀人,是他此生都没想过会付诸行动的事情。
哪怕之前,对那污了他清白的采花贼,他虽起了杀心,但真的从没想过亲手杀了她,因此,他一直庆幸那天安阻止了他失控的行为,免他陷入另一片充满血腥气息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可如今,他竟然听到安亲口说要诛杀人家全府,一时半会,实在难以完全接受。
但为了安,他相信,就算再大的困难,他也能够克服,只是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因为他知道,杀人,对安、对六月七月、以及眼前这一众身上带着血腥气息的黑衣人,是吃饭一般的常事。
以后,他既要融入这些人的圈子,就必须适应这种事。
“那就好,你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吧。”六月点点头,看向娄瑞儿的眸中流露出关切。
毕竟是她的同僚,同为主子效命,且,他还是主子的男人,所以,她早已将眼前这个男子当成自己人。
而对自己人,她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友善。
“谢谢你,六月。”娄瑞儿对六月点头致意,感激道。
这女子平时总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其认真起来,一点不含糊,很冷静,也很睿智,怪不得安平时如此重用她。
前方,洛安跟一众属下商讨起了后日的计划,谈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有渐停的趋势。
洛安端起手边属下早为她备好的茶盏,喝了几口茶水,突然站起身,将她身后的娄瑞儿拉到前面,正式将他介绍给众人,“本宫今日想跟你们介绍一个人。
他是本宫的男人,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名唤娄瑞儿,本宫希望大伙以后能对他多多关照。”
顿时,全场哗然,一众黑衣人均好奇地打量起娄瑞儿。
倒是个清秀佳人,极为温顺的模样,一点不像闯荡江湖之人,反倒像养在闺中的良家公子,这让她们心里既是惊讶又是纳闷。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们认知到宫主竟然真的放弃了楼主的事实。
她们知道,宫主跟楼主是一对青梅竹马,曾经有人可亲眼看到过两人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本以为这两人才是一对,最终会修成正果,却不想,自三年前,全变了。
两人似乎吵了一架,自那之后,宫主消沉了一段时日,楼主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宫主不再对楼主献殷勤,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还是挺好,但她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正已经大不如前。
这段时日,她们听说宫主即将迎娶右相府上的逸尘公子为夫,满心不敢置信,但后来想到宫主欲争皇位,为拉拢右相叶珍而娶她家公子,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可能只是权宜之计。
可如今,宫主竟然将另一个男子拉到她们面前,特地向她们介绍他的身份,说明宫主对这个男子极为重视。
因此,她们不得不相信宫主不再爱慕于楼主,而且还有了其他新欢的事实。
想到此,她们心底不禁对楼主生出了同情。
若洛安知道此时这些人的想法,定会将她们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吼一句,真正需要同情的是她好不好?!
而之所以纳闷,是因为她们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宫主说他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们表示很怀疑。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能做什么?!
宫主莫不犯糊涂了不成?
对她们而言,这种柔弱型男子就是用来暖床的,宫主将他带出来,实在不像话!
此时,娄瑞儿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被洛安突然拉出来示众时内心生出的慌乱无措,因着女子牵着他时手上传来的温度渐渐平息下来。
看向女子,见她也望了过来,对他微微点头致意,眸中尽是对他的信任和鼓励,透着柔和的笑意,让他心里一暖。
仿佛这一瞬,整个堂内只剩下他和她,底下的喧哗声,似从天外传来。
更神奇的是,刚才那一股压迫着他的气势瞬间消散于无形,他不再紧张,也不再害怕,因为身边有她。
就算天塌下来,身边有她顶着。
此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转眸看向底下的一众黑衣人,他突然感觉心里一下子坦然了许多。
她们以后是他的同僚,是为洛安效命的一众姐妹,他不该带着距离感看待她们,否则,他永远都别想完全融入她们的圈子。
这样的话,定会让安为难。
为了安,他必须豁出去一次!
然,娄瑞儿刚想启口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时,洛安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声音透着几分冷彻,“怎么?你们不服?”
显然,她听到了底下躁动中的抱怨声。
“宫主,娄公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让您如此重视于他?”有人站了出来,不服气地指着娄瑞儿,提出自己的异议。
“比起你们这些大老粗的女人,心细如尘的他于本宫,自然特别多了。”洛安也不在意,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解释,“而本宫之所以重视他,只有一个理由——”
笑意渐冷,一双凌厉的眸子在底下一众黑衣人身上流转了一圈,才启口,霸道得令人窒息,“本宫需要他!这个理由可够?”
刚才站出来的人连忙跪下认错,“宫主说的是,娄公子能被宫主看上,身上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小的眼拙了!”
“宫主,让娄公子跟我们说句话吧,他既然是宫主您的得力助手,以后定会再见面,不熟络一下怎行?”有人提出建议。
“瑞儿,你说吧,本宫信你。”洛安看向身侧男子,眸光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娄瑞儿已满心感动。
安对他的维护,他都看在眼里,这个女子此时虽是一个王者,但她的心,从没有变过!
他对女子点点头,转眸看向眼前底下的一众黑衣人,淡淡一笑,语气淡然平静,一点不显得惊慌,“你们好,我叫娄瑞儿。
你们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个普通的男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但我有心,我会学,让自己一点点进步。
我不敢说大话,说自己总有一日会让你们刮目相看,但我会让你们认可我这个人,认可我在宫主身边的地位,打从心底的认可。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听完娄瑞儿的话,底下一片叫好声,有人鼓起了掌,有人出声支持,甚至有人起哄,让他早点嫁给洛安,为洛安生个娃。
男子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入了众人的耳,不卑不亢的语调,让人听出这柔弱的身躯里应该住着一个坚韧的灵魂。
这个男子很实诚,将自己的缺点尽数公之于众,但一点不自卑,仿佛这只是一件芝麻般的小事。
那句“我有心”,彻底打破了很多人对他的成见。
试问,谁一出生就会这会那的?
很多事情,都是一路打拼,一路学的。
她们这帮女子都如此,又何必太苛求于一个男子?!
只要有心,还怕什么都学不会?!
而且,看其眼里,似乎只有宫主,这样,她们就更放心了。
因为一旦一个男子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女子,会完全以那个女子为天,绝不背叛。
而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这种情况。
想想也是,宫主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要貌有貌,要实力有实力,组织里几乎所有男子都将她当成了梦中情人,选择伴侣的时候,全以宫主为最佳标准。
这让她们颇郁闷,不过为了告别光棍的日子,有些方面,她们真得向宫主学学。
洛安始终牵着娄瑞儿的手,在他身侧压低声音,由衷地赞道:“瑞儿,你说得真好。”
娄瑞儿听到底下让他为洛安生娃的起哄声,忍不住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了洛安一眼,“安,你这些属下都挺有趣。”
“哪里有趣?”洛安酸得冒泡,突然有些后悔带娄瑞儿到这来。
“你不觉得她们说的话都很有趣吗?”娄瑞儿不以为然,显然没看出洛安在吃醋,更别说发觉她别扭在哪。
“不觉得,她们说的可都是正经事。”洛安如实答曰,一双眸子突然期待地瞥向娄瑞儿的侧脸,“瑞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安,你是女子,这个不是应该由你决定吗?”娄瑞儿一脸局促,心里却喜滋滋的。
“我尊重你,所以,才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洛安不依不挠。
娄瑞儿想了想,才道:“我想等逸辰嫁给你后,再考虑我们之间的婚事。”
洛安觉得有理,“好,我等。”
的确,这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小刺猬先跟了她,而且,婚约都已定下,她若在他之前娶瑞儿,指不定会在他心里留下疙瘩,影响她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其实,她也想过两个一块娶了,但这个实施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在外人眼中,毫无疑问,小刺猬的身份比瑞儿的尊贵,她这样做,无疑会让人觉得她看轻了小刺猬,相当于打了右相叶珍的脸。
而且,两个人一块娶的话,洞房也成了一件麻烦事。
无论跟谁,都会让另一人伤心。
与两个男子一起洞房,她做不到,总觉得她若这样做,是同时对两个男子不尊重。
虽然,她同时喜欢他们,但在房事上,她尊崇一对一。
“既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大伙都散了吧。”洛安想到接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办,连忙对底下一众人摆了摆手。
“是,宫主。”底下的人应了一声,就作鸟兽散,从周围各个洞口离开。
才一眨眼的功夫,百余人没了影。
洛安见人离开,就在身后的王座上寻到一处被雕刻成花饰的机关,轻轻一按,那玉石砌成的王座瞬间往一边移去,出现一块方形的阵图。
阵图上布满了棋子,洛安随手移动了几颗。
片刻,那阵图像活了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才一下,就归于黯淡,而阵图所在的那块石板突然从中裂开,往两边挪去,一条只够一人进去的狭窄密道出现在眼前。
洛安不多说就径自往下走去。
娄瑞儿仍有些惊讶,这已是地下,没想到地下还有地下。
顾不得多想,他连忙跟了上去。
六月小心翼翼地抱着洛安的琴,紧跟其上。
三人一下去,那布着阵图的石板就自动归位,玉石砌成的精致王座挪回,遮了阵图,一切恢复原样,归于平静。
密道很窄,但很长,不过这里面就奢侈多了,用来照明的是夜明珠。
夜明珠光线很亮,每隔五十米才镶嵌一颗。
依旧有岔口,不过洛安这次没有再抱娄瑞儿,只让娄瑞儿和六月服了一粒药丸,说这密道里指不定哪里有毒气,必须服了她提前备好的解药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走了半晌,几人终于在一处尽头停下,洛安上前在顶上的一块方砖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那块方砖就移开,出现仅够一人上去的洞口。
洛安上去后,就蹲在洞口,见娄瑞儿上来,赶紧拉了他一把。
娄瑞儿环顾四周,才发现是一处树林,不由地愈加疑惑,“安,我们到底要去哪?”
洛安拉着娄瑞儿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主子,等等我!我快累死了,你这把琴真沉!”后面传来六月的哀嚎声,其一双眸子哀怨地瞪着洛安的背影。
洛安懒得搭理身后已经累成狗的女子,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娄瑞儿,“瑞儿,可记住我刚才走过的那些路线?”
娄瑞儿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道:“都已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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