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瑾瑜再度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近午时,由于早膳没用,一醒来他就觉得饿极,肚子里配合地发出“咕咕”声响。
“你醒了。”洛安及时过来将他搀扶起身,给他身后置了一个靠枕,让他坐得舒服些,听见被子里传出的声音,她忍俊不禁,“终于知道饿了。”
男子羞恼,随口问出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你醒得真是时候,正好赶上饭点。”洛安笑道。说着,她就朝着外面击了击掌,不多时,床上便添了一张矮桌,上面摆满了菜肴,洛安将碗筷递到男子手里,笑眯眯道:“快吃吧。”
男子有些感动,见女子两手空空,他诧异,“你不吃吗?”
“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药膳,当然只能你一人用,我自己有另外一份膳食,待会用。”洛安摇摇头。
男子嘴角抽了抽,身为男人的自尊再次受到打击,咬牙切齿道:“我很好,不需要补!”
“别逞强了,让你吃你就乖乖地吃,难道我会害你不成?”洛安哄道,话语间却多了几分强硬。
女子都把话说破了,男子再逞强也是小丑做戏,面上流露出尴尬,甚至委屈,“沐麟,你别看不起我,我也不知自己的身体为何会这么弱,但我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过两天就会好的。”洛安信任地看着男子,温柔地宽慰着,“况且,我怎会看不起你?就算缺胳膊少腿的,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真的?一点都没有么?”男子之所以这么惶恐,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女子在他之前已经拥有过不少男人,难免会有比较,所以他真的怕自己在女子心里的排位会落后于他人。
“真的没有,快用膳吧。”洛安一脸真诚,心里不免无奈,想这男尊国的男子自尊心果然强。
见男子用完膳,洛安就命人端来一碗药并叮嘱男子一滴不剩全部喝下。男子闻着中药的苦味,当即蹙了眉,一脸抗拒,“为何我要喝这个?可以不喝么?”
“必须喝,喝了你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些,说不定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能精神焕发的。”洛安眼角有些抽搐,没想到这个硬朗型的男人竟然也逃不出恐惧喝药的惯例,见他一个劲往床榻里面缩去,她有种自己是大灰狼而男子是小白兔的错觉。强忍住笑意,她故意板着脸,对男子招了招手,“快过来喝了这碗药,不然接下来你别想消停!”
“我休息休息就行了,真的不需要。”男子快郁闷死了,总感觉自己跟女子之间的位置完全颠倒了,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过来!”洛安索性眉毛一竖,丝毫不退让半分。
男子屈服于女子的淫威之下,只好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才靠近女子一尺的距离,他就见女子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猛然弯腰噙住他的嘴,将那苦涩的药汁渡了过来。
这一瞬,他愣住了,嘴角有药汁滑出,听得女子一声怒喝“快闭嘴!”他才堪堪将唇闭合,下意识地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咽下。
接着,女子就以这种方式将药全喂进了他肚里,他忘了苦涩,只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于是,他咂咂嘴,希冀地看向女子,问道:“沐麟,以后每日都这样喂我可好?”
洛安被男子问得一愣,伸出手探了探男子的额头,“敢情你喝上瘾了?”
“非也,是对你的温柔上瘾了。”男子一把捉住女子的素手在其手背上亲了一口,眸中流露出眷恋。
“又开始肉麻了。”洛安抖落一层鸡皮疙瘩,收回手,重新将男子按回床上,给他掖被子,一边叮嘱道:“继续睡吧。”
“的确还有些累。”男子点点头,眉眼间隐隐浮现倦意,不一会,他就闭目入了梦乡。
就这样,帝王罢朝了两日才恢复,众臣只以为他身体不适才会如此,却不知晓他身体不适背后更深层次的内幕,若了解,恐怕都会争先恐后地将壮阳补肾的补药送进宫来。
自从身体恢复后,沧澜瑾瑜就开始得意了,几乎夜夜春宵,以向女子证明自己屹立不倒的雄风。
这期间,洛安深刻体会到了男子在这方面幼稚的好强心理,却选择了包容,任男子胡为,反正她也不吃亏。
新年来临之际,宫中举办了一次祭奠大会,为新的一年里沧澜的国运祈福。
直至祭奠大会开始,洛安才知大会的主角是沧澜的国师。于是,当那一抹浅白身影出现在场中的时候,她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即使那人此时用面纱遮了大半张脸,正专注地吟诵着祈福的经文,她也能感受到他偶尔投来的热切目光,心里由衷的骄傲,因为恐怕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一袭清冷禁欲的道服下包裹着怎样一只骚包的妖孽,而这只妖孽仅属于她。
忽然,她感觉自己手上一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的男子掐了自己一下,随即耳畔传来他夹带着浓浓醋意的声音,“国师有那么好看吗?”
“怎么?你吃醋了?”洛安淡定回击,双眸依旧紧紧锁着那场中的浅白身影。
“我发现自那国师上场,你的视线就由始至终都停留在他身上,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男子并不直接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径自问出第二个问题,然而这第二个问题却与第一个大同小异。
“那国师虽蒙着面纱,但我能确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人皆有爱美之心,所以我纯粹是在欣赏。况且,我就算真想对他怎么样,不是还有你横在中间,怕什么?”洛安理所当然道,有了借口,她“欣赏”得愈加肆无忌惮。
“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男子无奈扶额,感叹道。
为安抚男子,洛安在桌底下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轻佻,“放心,你这美色也对本宫胃口,本宫永远都不会厌弃的。”
“那你能不能看我一眼?”男子一直在观察女子的视线所落之处,发现从未改变,心里不禁一阵抑郁,甚至对那国师生出了敌意。
“看了。”看向沧澜瑾瑜也不过是转头间的事情,洛安暂时不想惹毛他,便当即转头看向他完美的侧脸,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不过还是个醋桶。”
“你这个女人——”男子气结,手上惩罚性地捏了捏女子的手,“自己花心,竟还嫌我吃醋!”
“哪有嫌?”洛安一脸得意,“我很开心!你吃醋说明我魅力不减,还很抢手!”
男子真败给女子了,无论怎样生气,他都感觉自己打在一团棉花上,不痛不痒的,于是,他索性软下语气请求道:“沐麟,你既然选择跟了我,就别再对其他男子上心了,算我求你,好么?”
不好!洛安心里如是答,面上不动声色,笑眯眯的,含糊其辞,“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只要你别做出挑战我底线的事情,我会宠你一辈子。”
听得她的话,男子的心情好了不少,却又觉得古怪,什么叫她会宠他一辈子?这主次明显颠倒了,明明应该是他宠她一辈子!这女人果然将在女尊国养成的强势性格都带过来了,以后他得好好纠正!
“我听闻你这阵子一直给国师送亲手做的点心过去,是否属实?”沉默了片刻,男子再次出声询问,几分忐忑,就怕一着不慎反让女子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心。
“属实,怎么了?你又醋了不成?”洛安答应得随口,仿佛无关紧要。她转眸戏谑地睨向那张紧绷的侧脸,自问自答,“若你连这也吃醋实属小肚鸡肠了,也不想想,你这阵子每日的膳食,午后的点心,晚时的宵夜,都有谁的心思在里面。”
“瑾瑜,你若真成了我极为厌恶的那种小气而且没有良心的男子,你我之间还是划清界线的好?”她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警告,便是明示男子切勿再论有关国师的事情,因为她也会厌烦!纵使在她心里男人是用来宠的,但也由不得他这般步步紧逼。
最后那一句女子说得极为轻巧,却似砸在男子心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内疚,却又难受得紧,不明白女子为何能将这种话说得仿佛在说“用过膳了么”一般简单。
咬了咬牙,他才回了一句,无比苦涩,“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这般牵扯?”得知她每隔五日都会准时给国师送去点心消息的时候,他的确嫉妒得发狂!即使女子对他已经够好,他还是无法忍受她在对他好的同时也对别人好,因为他从来都想独占!哪怕对国师而言,女子这份感激的心意承之有礼,但他就是不喜!可他也怕自己太过逼急会将女子推离自己身边……
“瑾瑜,你真的不必这样,此时我在你身边,我们的手指能紧紧想扣,这样不是很好么?”洛安看出男子退让下的无奈,便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柔软了语调。
“也是,我不该如此。”听着女子的话,男子莫名地心安,回握住她的手,心道也许自己真的多想了。
祭奠大会高氵朝阶段,国师开始为沧澜新年的国运占卜。
那纤长的手指一掐一算,双眸往天际悠远地一瞟,他才幽幽吐出四字,“恐有微变。”
此声落,在场所有人猛地倒吸一口气,目光或殷切求解或忧心忡忡。身为一国之君的沧澜瑾瑜更是倏地站起身子,瞪着那个男子,愤怒而又紧张,“国师有何凭据?”
“凭着沧澜的帝王之星已经异位并且仍在一路东行的星象便可判断不久的将来,这天下将会变成另一番格局,沧澜难以独善其身。”夙君华面纱后的嘴角似笑非笑,站在祭奠高台上的他衣袂翩飞,仿若即将羽化而登仙。
沧澜瑾瑜蹙眉,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一脸淡然的女子,再次看向夙君华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许复杂,沉声问出,“请问国师可有逆转的良策?”
“天意如此,为何逆转?”夙君华不以为意。
“什么意思?”沧澜瑾瑜眉间褶皱愈深,眸中迸射出凌厉。
场上的其他人忍不住一阵唏嘘,面露惶恐,有人亦想出声质疑,但眼前一个是神秘的国师大人,一个是尊贵的帝王,这两人间的对话谁敢擅自插嘴,那不是径自找死么?于是,无人敢吱声,只能被震慑于两人无形的气场下安静地观着好戏,一边在心中各自评点。
回到两个男子这边,听得沧澜瑾瑜的质问,夙君华并不着急,笑着答了一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接着,他将指间夹着的一片道符往案桌上的鼎中一撇,见其被火星点子染上,渐渐烧成灰烬,他才再度抬眸郑重地看向那濒临暴怒的男子,语气很平静,“陛下,一切都是天意,而渺小的我们只能顺应它,而非反抗,否则必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沧澜将来固有微变,但不至于覆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所以您大可不必为此焦虑不安,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国师的意思是孤这个帝王当不了多久了而孤还不能有所行动以保住自己的皇位?”沧澜瑾瑜脸上怒意尽显,冷沉的嗓音响彻整个祭奠大会,以绝对强大的气场威慑着在场每一个人。
“难道陛下很在意这个皇位?”夙君华问出了一句废话,但他自有用意。
“这沧澜的天下是沧澜皇室的先辈浴血奋战打下来并一代一代传承过来的,孤为何不在意?”纵使夙君华是受百姓爱戴自己也应敬上三分的国师大人,但他的话无疑挑战了沧澜瑾瑜的权威,再加上他刚才引了洛安不少注意,沧澜瑾瑜心生醋意,所以,此时的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夙君华撕个米分碎,但只能隐忍,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那若哪天形势逼得陛下不得不在皇位和您心中此生最重要的物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请问陛下会如何做?”夙君华并不畏惧帝王的威严,双眸坦然地迎视着他,甚至带着洞悉的睿智光彩。
沧澜瑾瑜被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无端地,他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似一个黑洞,无尽的惶恐填补。
“陛下应该明白我问的是什么。”夙君华意味不明道。他这句令场中本就一头雾水的众人愈加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能将迷惘的视线投向沧澜瑾瑜,静待他的下文。而场中看上去最淡定的非一直垂着眸的洛安莫属,但这只是表面,因为她袖下倏然紧握的手俨然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若说,孤两样都要,该当如何?”沧澜瑾瑜渐渐冷静下来,淡定回道,不可置否的霸道。
“这个假设不成立!”夙君华轻笑出声,亦不退让。
霎时,似默契,似相看两相厌已久,两个男子对峙了起来,一个隐怒,一个含笑,这氛围虽无声无息,却异常压迫,周围看戏的众人手心后背都冒出了冷汗,着实郁闷这两个男子究竟在闹哪一出。
然,众人不敢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皇后娘娘却敢。不到半晌,她就看不下去,连忙站起身,绕过玉桌跪至帝王面前,低眉垂目,甚是乖巧,“陛下,臣妾有话想说。”
沧澜瑾瑜一愣神,目光复杂地望向女子,并未立刻有怜惜之举,仅应道,不失尊敬,“皇后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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