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卿语离开碧玉轩之后，慕月柔径直去了云裳阁。周遭花色的衣裳此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在她的眼中只有面前那身姿挺拔的男子。江瑞泽正在帮李沁雪买下她方才看好的那两匹绸缎，不曾回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慕月柔。
明明离得那样近，可为什么会觉得他离自己那样遥远？
“太子殿下……”
太子回头之时便看见慕月柔眼圈儿红红的站在身后，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但小脸儿上还努力挂着一丝笑容，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月柔？”太子看到慕月柔，心下虽是欣喜，却也清楚她大概是看到了方才自己和李沁雪在一起。
果然。
“太子殿下方才是在陪……李小姐看绸缎么？”
李沁雪说这话的之前是有过犹豫的，她在人前向来矜持内敛，可是此时她却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于理，自己是不该问的；可于情，自皇后寿宴那晚结束后，慕月柔就一直想要一个说法， 即便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提问，又想要……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侧妃的位置，对于一个庶女来说应该知足了不是么？
“沁雪说她花朝节的衣服还没置办，所以……”
太子的语气倒确实像是要去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有些无奈。
“是臣女唐突了。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下一瞬间，慕月柔的理智又占了上风。她在做什么！已经不想再于他面前自取其辱了，又要什 么解释呢？事实就是眼前看到的那样子。慕月柔忽然没有勇气再去说什么问什么了。
“柔儿！”慕月柔转身要走开的一瞬间，江瑞泽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急切，“柔 儿，我对你的心思你是清楚的。”
只是一句话，便让那一丝残存的理智灰飞烟灭了。
纵然慕月柔是背对着江瑞泽，她也再压抑不住情感，以那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掩面，压抑着低声地啜泣。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到难以自制。
“柔儿你听我说。”江瑞泽将慕月柔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手抓住她的双肩，眉宇之间的认真神色不似骗人，“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这是父皇和母妃的决定，我做不了主，你不要难过，相信我，入府之后我最疼爱的依然是你。”
听到这话，慕月柔想忍住，可心下难受却越发哭得厉害，竟是连想要说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臣女……臣女知道，是……是臣女的不是……不该……让太子殿下……费心的。”
“别哭了……”
慕月柔咬着嘴唇，拼命想要忍住。看在江瑞泽眼中是越发的心疼，情急之中竟是直接将慕月柔拥入了怀中。
下午，江瑞泽去了皇后那里。本来昨夜寿宴结束之后他便想去坤宁宫，却被宫女拦在门外，说是皇后身体不适暂不见人，殿下若是有事，明日下午再来。
“母后。”
江瑞泽进去时，皇后正坐神态悠闲地坐在贵妃榻上喝茶，气色红润全然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屋内焚着熏香，清淡的味道，并不刺鼻。
“这是宫里新进的青城雪芽，泽儿，你来尝尝，。”
江瑞泽在贵妃榻的另一侧坐下：“茶汤清澈，唇齿留香，是好茶。母后……”
“本宫给了你一晚上的时间，你还没想清楚。”
皇后品茶的动作一顿，将茶杯放下，动作依然优雅，却不怒自威。
“母后，儿臣想娶的只有慕家小姐一人，母后明知道这样又为何偏要儿臣立李沁雪为妃。”
皇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起，语气竟然也是极为平淡：“你是太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 沉不住气了？”
闻言，江清寒的气势弱了下来，却依旧不满：“儿臣不敢。”
“好，好，泽儿你真是长大了。我告诉你，为什么你非娶李家小姐为妃不可，就因为李沁雪她 是嫡出，李家有兵权！而慕月柔她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
皇后气急反笑，即便是发怒也依然是仪态端庄的样子，面对此刻的江瑞泽，她第一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可是母妃……”
“没有可是！让她做侧妃便已经是顾虑着你的感受抬举她了。”见江瑞泽还要争辩，皇后忽然就加重了语气，“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和母后顶撞，泽儿，你是不是也越发不知规矩了？还是和 那个庶女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早知道这样，我是不是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这 个人进你的太子府？”
江瑞泽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以是母子俩就这么僵持在那里，不再喝茶，也不再讲话。
最终是江瑞泽松了口：“是儿臣冲动了……”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见江瑞泽先低了头，皇后的火气自然也消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也不似方 才那般强硬。
“泽儿，你要知道，不是母后心狠。人这一辈子，谁不会遇到几个人喜欢的人，你若就是喜欢 她，娶回府之后宠着便是。但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是未来要成为帝王的人，你不能 被一个女人左右了心智，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皇后说得语重心长，一贯端庄精神的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疲态。江瑞泽终于是在说不出反驳 的话，心下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是有进退维谷之感。
“那母后又为何偏偏选的是李家的姑娘？这李家与李贵妃……”
皇后闻言一声冷笑：“李如海的兵权可是块肥肉，你与李牧的交情又好，这门婚事说起来也并 无不妥。至于李贵妃……哼，不过与李家是堂亲罢了。是嫡女，还是已故堂兄的女儿，就看李如海 怎么选了。”
皇后见他低头不语，也猜得出他的心思。
“罢了，我知道你的心性，回去好好想想吧。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儿臣告退。”
江瑞泽离开之后，皇后的手就一直在摩挲这茶杯的边缘没有换过姿势，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化春，我是不是……待他太苛责了。”
“娘娘所做的皆是为太子殿下着想，况且殿下身边有墨先生帮衬着，娘娘不必如此忧心。”
“但愿吧。”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化春却是不曾注意到。
“娘娘，茶凉了，奴婢帮您换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