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章 大结局下

190章 大结局 下

190章大结局(下)

“宸之——”夜色中传来杜雅汐的声音。

“雅汐——”姚宸之和老夫人大惊失色,冲着夜色中越来越小的黑影喊道。

冯大人和苏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回过神来,冯大人立刻下令,“追——给我把姚少夫人追回来。”

真是可恶!

他还担心着夜长梦多,想要连夜启程,想不到这才刚出姚府大门,要犯就被人掳走了。

苏大人看着冯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轻声安抚,“冯大人,要不先到我家等等消息?”说完,他就看了一眼老夫人和姚宸之。

冯大人扭头看着苏大人,语气不悦的道:“苏大人,你应该知道,圣上派人来请老夫人一干人等,而不是让你送他们上京,这里面圣上是什么意思,相信你我都很清楚。既是如此,我们又何必再做让圣上不放心的事情呢?”

“这?”苏大人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就朝他摇摇头,苏大人轻叹了一口气,问冯大人,“如此,那冯大人的意思是?”

冯大人看了老夫人和姚宸之一眼,“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如果找不到人,那么,我就先和老夫人、姚少爷上京,姚少夫人就烦请苏大人帮忙寻找,苏大人找到姚少夫人后,立刻派人送她上京。圣上那边,我再解释便是。”

“大人说得有道理。”

苏大人嘴上赞同,暗中却是腹诽不已。

冯然,京城这个大染缸到底是把你给染了,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当初清高的你,也不能幸免啊。

什么圣上不放心?

你以为,我会相信?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姚家的事情,可姚家后面还在阁老府,还有钟家门生,这么一牵扯下来,事情就不仅仅只是姚家的事了。

昭明帝不是庸君,他不会识破不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他看来,这次事件,搞不好就是因朝堂上的纷争引起。

苏家和钟家是几代世交,圣上不让他送人上京,不一定就是放心不下他,也有可能圣上另有安排。

苏骏相信,昭明帝绝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庸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去追的人才两手空空的返了回来。

“大人,人追丢了。”

冯大人扭头看了一眼姚府的门匾,挥挥手,道:“启程回京。”

“是,大人。”

姚宸之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

冯大人就对苏大人,道:“姚少夫人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尽快把人找到,并且安全的送到京城。”

“是,大人,下官明白。”苏大人拱手,“下官恭送大人,大人一路顺风。”

冯大人挥挥手,上了马车,他撂开车帘,大声吩咐,“出发!”

哒哒哒……几辆马车徐徐离开,夜深人静的苏城街道上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城里的狗儿闻声吠个不停。

马车离开后,姚府的门房就立刻跑去进去。

姚府外,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也跑向杨府。

“什么?姚少夫人被黑衣人掳走了?”四位在杨府等消息的夫人,不由的吃惊叫了起来。

“千真万确!”苏大人在杨老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苏夫人就迎了过去,骤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还要瞒着我们?我们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到处乱说,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们吧?”

说完,苏夫人就给苏大人一个,你若敢不相信我,你就试试看。

苏大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看向苏夫人,他迎向众人的目光,轻道:“这事是朝廷之事,你们知道得越少就越好。还是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们,姚家遇到大事了。依我看来,十有八九是被人给陷害了。”

“又是不能说,苏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夫人窝在心里头的气,终是忍不住的冲着苏大人爆发了。

苏大人面露尴尬,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苏夫人,“文华,我知道,你和雅汐妹妹的感情深厚,我也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这事情涉及朝堂之事,我不能多说,你也不能知道太多。我相信,雅汐妹妹一定也不想你们涉入其中。现在,我们最着急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雅汐妹妹,还有无忧和无虑。”

“无忧和无虑?”

苏大人看着她们的表情,便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无忧和无虑也被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怎么会这样?”

苏夫人更是着急,“夫君,你赶紧派人去找,一定要平安的把雅汐,还有无忧和无虑找回来。”

风夫人起身,看着众人,道:“我马上就回府,让我公爹动用一下他在江湖上的人脉,咱们分头寻找五妹和孩子们。”

苏大人一听,立刻赞同。

“风夫人说得有道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渠道,也许,咱们很快就可以找到雅汐妹妹和孩子们。”

风夫人点头,立刻就告辞回府。

“文华,我也要回衙门去安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苏夫人点头,“好!”她扭头看向杨夫人,“大姐,大姐夫,我们就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你们。”

“好!你们快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可一定要说。”杨夫人忍不住又叮嘱。

苏夫人点头,王夫人也跟着一起告辞回府。

……

荷香胡同,顾府。

杜雅汐被黑衣人扛着一路直奔荷香胡同的顾府,夜色之中,她并没有认出这个地方是顾府,直到黑衣人点了灯,她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由碎纸拼成了画像,再看着站在灯光处的顾怀过时,她才猜到自己是顾府。

当年,顾家虽然一夜之间不见了,顾府也易了主,但是,这一切只是表象,顾怀远让人又从官府的手上把顾府给买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雅汐惊讶的看着顾怀远,想不到当她出事的时候,还是他以这样的装扮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怀远不吭声,目光痴痴的看着杜雅汐。四年了,时光就像是在她的身上静止了一样,她还是当年的样子。

柳眉轻皱,杜雅汐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先离开。”

说完,她就朝房门口走去。

顾怀远上前拦去她的路,目光贪婪的锁在她的身上,见她如此客套,对自己如此疏远,他的心忍不住的抽痛起来,“雅汐,你不解释一下?”

杜雅汐抬头看着他,“我现在没有时间,姚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无忧和无虑,还有我爹娘、弟弟、妹妹都不见了,我要先去找他们。”

此刻,杜雅汐无心就解释,她只想早日找到孩子们和爹娘他们,她只想查出究竟是谁要害姚家?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重点是,她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骗顾怀远?

他一定能察觉。

杜雅汐想要绕开顾怀远出门,突然,顾怀远锢紧了她的手腕,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她,“雅汐,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四年了,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你知道吗?这四年里,我没有停止过想你,在这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悔恨中。我很后悔当初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你。可是,你却在骗我,你……”

“你难道想不通,我之所以那样做的原因吗?”杜雅汐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怀远,“感情不是买卖,感情是这个世上最不公平的东西,并不是你付出多少,别人能够回报你多少的。我当初利用顾委骗了你,并不是要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彻底的忘了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死心塌地的。不管你付出多少,在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将来,我心里只有宸之一个人。”

顾怀远攥着杜雅汐手腕的手劲不禁加重,他双目赤红的看着杜雅汐,几乎崩溃的道:“就算感情不是买卖,就算感情有多么的不公平,就算我知道,自己不该再深陷下去,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着迷。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在意。”

“顾怀远,你疯了吗?”

杜雅汐不敢相信的看着顾怀远,此刻的他,目光凌乱,表情激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做出什么没有理智的事情出来。

这样的顾怀远,没有由来的让杜雅汐感到害怕。

“对!你说得没有错,我是疯了,我就是被你给逼疯了。雅汐,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就当真一点都看不见?”

“不!你放开我!我真的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些,我要去我的家人。”杜雅汐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她的手根本就动不了。

顾怀远摇头,“不!这一次,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不会再放你去找姚宸之,我不会!我要你!雅汐。”

突然,顾怀远就用力将杜雅汐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低头就朝她亲了过去。杜雅汐吓了一大跳,连忙避开,“顾怀远,你冷静一点,你不要这样。”

“我已经很冷静了,我不需要再冷静。”顾怀远抱起了剧烈反抗的杜雅汐,直直的朝内室的雕花大床走去。

他看着那张雕花大床,突然目光炙热起来。

在那张大床上,在无数个夜里,他曾一次又一次的幻想她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就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的疼爱她,给她温暖,给她宠爱……

“雅汐,在那张床上,我曾在无数个梦里与你相亲相爱,我曾无数次的与你温存,今天,我终于可以真真切切的拥有你了。”

顾怀远咧开嘴笑了,垂眸痴迷的看着杜雅汐。

“不!你放开我!”杜雅汐腾空踢着双脚,因为挣扎而面红耳赤,可瞧在顾怀远的眼里,这样的她却是迷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

“雅汐,你好美!”顾怀远低头再一次亲了过去。

嘴唇因为杜雅汐的闪躲而印在了她的脸颊上,淡淡的幽香扑入鼻间,顾怀远只觉全身热血沸腾。

他将杜雅汐放在床上,几乎立刻就覆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双手强按在头顶,俯首就去亲她。

“不!不要——”杜雅汐一边扭动身边,一边害怕的喊道。

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可她却不知,她在顾怀远的身下不停的扭动,只会因此而让顾怀远更加的兴奋。

顾怀远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而且越来越兴奋的对着杜雅汐又啃又亲,杜雅汐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兴奋。

“啊——”

突然,无处可躲的杜雅汐张嘴就死死的咬住了顾怀远的嘴唇,一股鲜血的腥甜味就涌进了他的嘴里。

“你——”顾怀远反射性的甩了杜雅汐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让两人都不由的愣住了,回过神来的顾怀远看着杜雅汐脸上清晰的手指印,理智立刻回笼,“雅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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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对杜雅汐的锢制,伸手将她那被自己扯开的衣服拢好,矢口不停的道歉。

“顾怀远,我难道是看错你了吗?你可真不是男人,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下,你却不能将她占为己有。”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朱红花一脸嘲讽的走了进来。

她不屑的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杜雅汐,冷冷的鄙夷,“亲都亲了,你还当自己有多清白?如果这事让姚宸之知道了,不知道他还要不要你这个女人?”

看着杜雅汐脖子上的红印子,朱红花就不禁生气。杜雅汐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对她死心塌地?一个个都当她如珍似宝?

顾怀远瞪着不请自来的朱红花,怒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顾家,并不是朱家,也不是姚家,更不是诸葛家。”

朱红花不由为然的淡淡一笑,“我本是来看看,顾怀远是一个多么男人的男人,我可真是没有想到,顾怀远原来是这么窝囊,连个女人都不如。”

“你是来找死的吗?”身形一闪,顾怀远就如鬼魅般的站到了朱红花的面前,此刻,正目光凌厉的瞪着她。

“何必恼羞成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朱红花见顾怀远的目光又暗晦了几分,便笑着将脖子送到了他的手上,“来啊!你掐死我啊。不过,你若是掐死我了,恐怕杜雅汐就再也见不到她家人了,尤其是那对可爱的双胞胎。”

杜雅汐立刻冲了过去,拦在了朱红花的面前,“朱红花,原来你是干的好事,你究竟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加害我的家人。”

“冲着你来?”朱红花笑了笑,“我当然是冲着你来。”

顾怀远危险的看着朱红花,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抓走雅汐的家人?”

“哈哈哈……”朱红花仰头大笑几声,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顾怀远,“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成全你啊。”

“成全我?”

“顾怀远,我真的不得不怀疑,这四年来,你是不是变傻了。”朱红花看着顾怀远那杀人的目光,又笑道:“还是这么有杀伤力的目光,看来,你还是你,你并没有变。只是,你怎么就不想想,只在有杜雅汐的家人在,她还会不听你的话吗?你若是让她休夫改嫁给你,她能不答应吗?你若是现在就想要洞房花烛,她一定会自发自觉的躺在床上等你。”

“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雅汐。”听着朱红花满嘴的不知廉耻,顾怀远忍不住喝止。

杜雅汐在他的心里,那就是仙女般的人。

她绝对不是像朱红花说的那样的人。

朱红花就是嘴上说说,顾怀远都觉得朱红花侮辱了杜雅汐。

“雅汐?你如此亲蜜的唤她闺名,你一次又一次救她,她可有把你的真心,把你的真情放在心里?”朱红花轻蔑的看着顾怀远,“她永远也不会感激你,在她看来,不管你再做什么,你永远都不及姚宸之的一根手指头。”

顾怀远面色变了几变。

他是一个何等骄傲的人,他也就只有在杜雅汐的面前才会显得如此渺小。

杜雅汐转身冷冷的看着朱红花,问道:“别再挑拨离间了,你直接说吧,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了帮顾怀远。”朱红花看了顾怀远一眼,免烧砖机后又看着杜雅汐,道:“你不是知道我的诸葛子沐的关系吗?既然我的儿子是顾怀远的弟弟,那这么算起来,我也算是顾怀远的长辈。我一个长辈,为晚辈的幸福出点力,这是一件很应该的事情。”

他的儿子?

杜雅汐感到很意外,当年,朱红花恨不得双手就将肚子里的孩子捶出来,她甚至是带着打胎药离开的,可她为什么又把孩子生了下来?

“你很意外?”朱红花看着杜雅汐和顾怀远,道:“我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我一想到他将会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就狠不下心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一天一天的拖着,有一天,他在我肚子里动了一下,当时,我是那么强烈的感受到了他的生命,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他一个美好的明天,一个幸福的人生。”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家人的重要性,那你为什么还要掳走我的家人?你难道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杜雅汐摇摇头,“我错了!你还真的是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你从小就莫名奇妙的对我充满敌意,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我实在是想知道,你到度是不是搞错了?我有做那么多让你生恨的事情吗?”

杜雅汐觉得很无语,今天实在是想问清楚,朱红花为什么要这么一直敌对自己?

朱红花很认真的看着杜雅汐,“你真想知道?”

杜雅汐点头。

“我恨你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可以让我恨我。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可以抢地我的一切。”

“你就因为苏齐而恨我?”

朱红花笑了。

“苏齐是谁?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

杜雅汐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红花,“朱红花,你真是一个可悲的人,你就为了这些奇怪的原因,你毁了自己,你害死你娘亲,你还把害了不少的人,你难道心中没有一点愧疚吗?”

“你闭嘴!”朱红花怒吼:“我娘不是我害的。杜雅汐,你若是想看到你的家人平平安安的,你就必须按我说的办。”‘

“你说!”

朱红花听着杜雅汐答得如此干脆,如此咬牙切齿,心情不禁飞扬起来,“我要你嫁给顾怀远,我要你去京城,入宫求见昭明帝,我要你把一点小东西放到昭明帝的身上。”

双目圆瞪,杜雅汐看着朱红花,难于相信的问道:“朱红花,你疯了吗?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我没疯!昭明帝杀了我的男人,难道我不该为我的男人报仇吗?顾怀远是我男人的儿子,难道我不该为他的幸福着想吗?”

朱红花反问杜雅汐。

杜雅汐被她一语哽塞,一时竟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话。

“不行!雅汐不能入宫。”顾怀远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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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花就问:“你是不想让她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顾怀远问。

“若是她不进宫,不为我做事,我就不会放过她的家人。你这么聪明,难道你认为我如果不用她的家人来要挟她,她会嫁给你吗?还是,你想再被她骗一次?”

杜雅汐抿紧了嘴唇,几乎想都不想就应道:“我为你做事,我嫁他,但是,我要先确认我的家人是平安的。”

“你以为我会骗你?”

“眼见为实!”

“行!我会安排你去看他们。”朱红花笑着伸手拍了几个清脆的掌声,这时就有两个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

朱红花指了指杜雅汐,就吩咐两个黑衣人,“你们蒙上她的眼睛,带她去见她的家人。”

“是,夫人。”

黑衣人拱手应道,立刻就动手将杜雅汐的眼睛严严实实的蒙上了。

朱红花看了顾怀远一眼,“你也一起来吧。”

顾怀远没吭声,不过脚步却是一直跟了上去。

杜雅汐凝神用心在脑海里画下一条路线图,她的耳边听着四周的动静,以声音来推断路的旁边应该是什么东西。

被人引着走了快一个时辰,前面引路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雅汐,你怎么会……”杜雅汐的蒙眼布还未被人拆开,耳边就传来了杜父和空老头的声音。

重获自由后,杜雅汐迫不及待的朝声音发源处看去,只见杜父和空老头见她到来,双双跑到铁门前,看着她劈头就问:“雅汐,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雅汐见邰氏和孩子们,还有瑞兆、雅兰都不在里面,忙问:“爹,师伯,我娘他们呢?”

杜父就指着朱红花,道:“她把你娘和孩子们关到其他地方去了。”

“当然得分开关了,雅汐这么聪明,若是让她想办寻到这里来,把你们救了出去,那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杜雅汐不得不承认,朱红花是越来越聪明了。

经过刚刚来这里的路上,杜雅汐猜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在顾府里面,如果她让人来查,那是一定可以把人安全救出去的。

可现在,朱红花把人分开关押了,她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卑鄙。”杜父轻斥一声。

朱红花掩唇娇笑几声,“杜叔叔,我这不是卑鄙,还是防范于未然。杜叔叔,你要相信你的女儿,杜雅汐是一定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救出去的。”

杜远砚立刻就问:“朱红花,你想要雅汐为你做什么?”

“这个你不知急着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朱红花笑了笑,朝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刻上前,重新将杜雅汐的眼睛蒙住。

“朱红花,我还要看到我娘,我弟和我妹,还有我的孩子,否则,我不会去办那些事情。”

“现在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你可以不回去,但是,你可别怕我心狠手辣。”

“雅汐——”杜远砚喊道。

“爹——”杜雅汐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黑衣人推了出去。

这时,顾怀远站到了杜远砚的面前,他看着杜远砚,拱拱手,满脸歉意的道:“杜伯伯,委屈你了。”

“怀远,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乍一看到顾怀远,杜远砚不禁激动起来,仿佛看到黎明前的曙光。

“他不是来救你们的,他是我这边的人。”朱红花见顾怀远没有出去,她又返了回来,正好的抢先回答了杜远砚的问题。

杜远砚愣了一下,指着顾怀远,“你…你居然……”

朱红花就笑了起来,想要打击一下杜远砚,“杜叔叔,我忘记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了。姚宸之和姚家那个老太婆被朝廷抓到京城去了,而你的宝贝女儿已经休夫改嫁,她马上要嫁的人就是顾怀远。”

“你……你放什么厥词?简直就是放屁。”杜远砚恶声斥道。

朱红花不将他的恶骂放在心上,娇笑了几声,道:“杜叔叔,你先别生气。我可海参崴有骗你的意思,你若是不相信,明天我让人把杜雅汐写的休书拿来给你过目,便是。”

“我不相信!”杜远砚不再去看朱红花和顾怀远,他背对着他们坐在了地上。

朱红花就看向顾怀远,道:“走吧!”

顾怀远点头,跟着朱红花一起离开。

回到顾怀家的房里,杜雅汐开门见山的问朱红花:“什么时候启程前往京城?”

“当然是越快越好。”

顾怀远看着杜雅汐,“雅汐,你不能听她的,昭明帝并不简单,或是被他察觉了,你可就是羊入虎口啊。”

杜雅汐一脸坚定的道:“不!我要去!我要救我的家人出来。”

顾怀远领教过她的倔强,便退一步的道:“你要去也行,我陪你一起去。”

“那里是皇宫,不是菜市场。你以为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吗?”

“不行!我一定要去。”顾怀远就看向朱红花,坚定的表示自己的决心,“我相信,你也一定是想让我跟着一起去的。”

朱红花笑着点头,朝顾怀远竖起了大拇指。

……

关城,军营。

“报告将军,有急信!”营帐外,熟悉的通讯兵声音传来,帐里的季苗苗立刻就停下了与杜瑞景的交谈,“送进来!”

通讯兵将信递给了杜瑞景,由杜瑞景转交给季苗苗。

杜瑞景朝通讯兵挥挥手,“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杜队长。”

季苗苗接过信后,立刻就动手拆开,她迅速的看完信中的内容,面色更为凝重起来。

杜瑞景问道:“老大,这信是谁写来的?”

去年,季苗苗将升为关城军营的二把手,从一个先锋队的队长升到了副将,再升到将军,受钟将军直管。

现在因为【济世药堂】出了事,钟将军也被昭明帝召回京城,休假待职。

关城军营的事情全部由季苗苗代管,然而,杜瑞景并没有因季苗苗成了将军,就改变对她的称呼,他们先锋队的人,一下都改不了口,无论在哪里见到季苗苗都像以前一样亲切的喊他一声老大。

季苗苗将信递给了杜瑞景,“你自己看吧。不过,你可不能太激动了。”

杜瑞景接过信,迅速的看了一遍,立刻气得面色铁青,“岂有此理!这些西部族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还真是卑鄙。”

这信并不是杜雅汐写的,但却是杜雅汐的要表达的意思。信中简单的说了一下姚家和杜家的现况,并说出了西部族的野心,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杜瑞景想到家人都被朱红花控制住了,心里就忍不住怒火丛生。

可恶!

她最好不要落在自己的手里,否则由她好受的。

季苗苗当下就有了决定,她和杜瑞景分头行事。杜瑞景带一只先锋小队去营救杜家人还有无忧和无虑,她自己则亲自去一趟大齐朝。

西部族人想挑起周齐两朝的不平,让两国毁约定,起战事,从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军营的伤员基本上都深受销魂膏的瘾带来痛苦,雅汐派来的大夫还没有到,听说戒瘾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这个时候,周齐两朝要起战事,大周就算不败,也会和大齐弄得两个大国都伤本,反而会给西部族带来好处。

季苗苗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大,你小心一点。”杜瑞景轻声叮嘱。

季苗苗点头,“你放心!我是齐枫的救命恩人,他还不置于不给我一点面子。这些年来,我们都清楚齐枫的性子,他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你,你肩上的任务也很重,你一定要把你的家人都平安的救出来。”

“好!请老大放心!”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当天,季苗苗就秘密的去了大齐朝的京都——灵城。

齐枫的寝宫里,齐枫只着单衣,还解开了衣服的扣子,露了健美的八块腹肌,还有浓密的胸毛。

他慵懒的倚靠在龙床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笑中带着邪魅的打量着季苗苗,薄唇轻掀:“你深夜闯进我的寝宫,惊走我的宠妃,为的就是提醒我千万不要上了你们大周西部族的计?”

齐枫的脸上露出了严重的欲求不满。

随时都有可能发脾气。

季苗苗一脸正色的应道:“齐皇,这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孰轻孰重,相信齐皇心中自有定夺。”

齐枫淡淡的勾起唇角。

“可是就如你所言,以大周现在的情况看来,的的确确是我出兵的最好时分。”

季苗苗应道:“齐皇,咱们周齐两国是签过十年和平无战事协议的,如今大齐在齐皇的带领下,正处在建立盛世王朝的起步中,难道齐皇要打破这份和平,重新让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齐枫静静的看着她,先是一脸冷凝,然后慢慢的融化掉脸上的冰冷,脸上溢出了一抹笑容。

突然,他朝季苗苗招了招手,“季将军,朕时而又会偏头痛,既然季将军来了,不如就麻烦你替朕做个针炙吧?”

季苗苗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齐枫,问道:“齐皇,难道你没有让人三天一次为你按摩吗?”

“有!”齐枫定定的看着她,微笑,“但是,她们的手法和力道都没有你的好。怎么?季将军这是不愿意吗?或许,我偏头痛一复发,我就会理智全无,突然就下了一道攻打关城的旨令。”

季苗苗看着他,心中暗暗骂道:“齐枫,你这个无赖。你要挟我,你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要挟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明知如此,我还是得听从你的话。”

忿忿的走了过去,季苗苗动手开始帮齐枫按摩,适中的力度,有节奏的用劲,不一会儿齐枫就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着季苗苗的服务。

“季将军,你不是一个女子可真是可惜了。”

季苗苗的手不由一顿,眉头轻蹙。

齐枫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又道:“如果世上有像季将军一样的女子,朕有可能也会成为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季苗苗骤然松开了手,忿忿的返回她原先所站的位置,那里距离齐枫有十步之远,对于季苗苗来说,离齐枫远一点,绝对是明智的。

这几年来,齐枫总有本事将她惹怒。

四年前,季苗苗替代杜雅汐去铁城为齐枫解毒,一场亦真亦假,故弄玄虚的诊治过程中,齐枫痊愈了,可他也变得怪怪的。

打那时候开始,他就喜欢在每次见面时,用轻佻的言语和季苗苗说话,常常又在气得她要发怒时,他就适时的回了正形。

就是因为这样,季苗苗只要能不见他,那就坚决的回避。

季苗苗的离开,让齐枫心里若有所失,有种莫名的失落。齐枫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季苗苗,道:“你的担忧,实在是多虑了。我会把和平协议记在心上,我会把百姓的真正需要放在心上,所以,就算你们关城的军营里没有人了,我也不会做有违协议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季苗苗问道。

如此转变之快,实在是让季苗苗头大。

有时她都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样子才是齐枫的真实面目?

齐枫赤脚下床,一步一步的朝季苗苗走去,凑近她,他的呼吸几乎可以喷到季苗苗的脸上,“不过,十年约满之后,我们大齐兵强国富,待那时,或许,我会想要和你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季苗苗向后退了几步,突然脚下一个踏空,身子不由的向往倒去,就在她作出反应之时,齐枫的铁臂已先她一步,揽紧了她的腰肢。

“小心一点,季将军。”齐枫松开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苗苗,道:“季将军,你的身子可真是单薄,如果不是认识你多年了,我还真的会以为你是一个姑娘。”

季苗苗的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又恢得了正常,那脸色变换之快,就像是没有变过一样。只是,别有用心的齐枫却还是收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

呵呵!

有意思!

“齐皇,我军中还有要事处理,我先辞了。”季苗苗拱手告辞,不待齐枫开口就逃跑似的离开了。

齐枫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寝宫中还遗留着季苗苗身上的独特的味道。

他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条灰色手绢,手绢乍一看没啥特色,就像是一般男子使用的一样。可细细一看就能发现,这灰色的手绢上密密麻麻的绣满了同色的‘平安’两字,手绢的一角还绣着三个字——季苗苗。

齐枫看着手中的手绢,低低一笑,道:“季苗苗,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可是,你一定不会知道,早在四年前,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姑娘。”

大周,京城,刑部大牢。

“祖母,你没事吧?”一只手从铁栏里伸了出来,用尽全力的伸向隔壁,突然,隔壁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就紧紧的牵着。

老夫人牵紧了姚宸之的手,连声应道:“宸之,祖母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呢?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宸之很好!”

“好!宸之,你要对雅汐有信心,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老夫人知道姚宸之心里挂记着杜雅汐和孩子们,还有杜家人的安危。

“祖母,你放心!我和祖母一样,对雅汐充满信心!”姚宸之想起杜雅汐,眸中就染上了浓浓的柔情,“我只是很想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找到人了没有?”

老夫人和姚宸之随着冯大人进了京之后,冯大人进宫面圣,回来后,便下令将他们祖孙收监看管。

这些日子,钟家的人也没有到牢里来看他们,只是瞧着这看牢房的官差对他们祖孙俩客客气气的,老夫人知道,钟家一定是暗中疏通过的。

“宸之,你我就安心在这里呆着,雅汐一定会找到无忧和亲家一家人的。”老夫人慈祥的拍拍他的手背,“你静静坐一会,平静一下心情。”

“是,祖母。”

老夫人松开姚宸之的手,自己也靠着墙壁打坐,闭目思索。

她劝姚宸之不要着急,但她却无法成功的劝服自己。事关重大,现在连钟家也有意拉开距离,怕是这件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许多。

朝堂中的事情,她不问,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从冯然亲自去押送她们祖孙上京,又到现在钟家的疏远,她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事的多么的敏感。

钟家的疏远并没有让老夫人心冷,因为她坚信,这决定不是钟家的决定,钟家也决不会置姚家于不顾,有的时候,忍一时,往往会在困境中找到缺口,改变困境。

苏城,荷香胡同,顾府。

穿戴整齐的朱红花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走进花厅,她见杜雅汐和顾怀远站在花厅里等她,她不由的抿唇微笑,施施然的走过去,伸手指着花厅中央的主位,微微一笑对顾怀远,道:“顾怀远,这里是你家,你怎么不坐呢?”

闻声,杜雅汐和顾怀远同时转过头,冷眼盯着朱红花。

朱怀浩看着顾怀远心里很高兴,连忙用力挣开朱红花的手,上前拉着顾怀远的手,仰起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如夜空的星星般眨巴眨巴的看着他,软软糯糯的唤道:“大哥,抱抱。”

顾怀远低头看着他,眸底涌现几分疑迟。

见顾怀远不肯抱自己,朱怀浩又想到了他在城隍庙时,曾动手想要掐死朱红花,稚嫩的肩膀立刻就挎了下来,怯怯的回到朱红花身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

朱红花弯腰抱起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你们喜欢站着说话?”

杜雅汐的目光从朱怀浩的脸上抽回,她走到朱红花对面坐了下来,“朱红花,你也是做娘的人,你的孩子也还这么小,你应该知道孩子会没有安全感,孩子会想娘亲。我都答应你的条件了,你也该让我看孩子一眼吧?”

朱红花淡淡一笑,温柔的哄了朱怀浩几句,然后抬眸看向杜雅汐,道:“我找你们来,就是要你们立刻就启程前往京城。”

“我要见见我的孩子。”杜雅汐再次强调。

“你让雅汐见见孩子。”顾怀远走到杜雅汐身边坐了下来。

闻言,朱红花不禁掩唇而笑,看向杜雅汐和顾怀远的目前充满了趣味和嘲讽,她怪声的道:“哎哟——你们这般同仇敌忾,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你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小口子呢?怎么?顾怀远,你这么快就得到美人心了吗?看来,我是真的小看你了。”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你就说吧,你到底让不让雅汐见孩子。”顾怀远哪会听不出朱红花话里嘲讽的意思,他冷冷的板着脸,看着朱红花,道:“你最好不要逼我,我虽然离开了四年,但是,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话里浓浓的威胁,朱红花当得清清楚楚,就连朱怀浩也听出来了,他搂紧了朱红花的脖子,大大的眼睛虽有怯意,但还是睁得大大的瞪着顾怀远,“你不要欺负我娘,你别以为你是我大哥,我就不会恨你。你再这样,我就…我就…我就不要你这个大哥。”

小孩子的话,让人感到窝心。

杜雅汐不禁又想起无忧和无虑,心如针刺般疼痛。

朱红花深深的看着杜雅汐,见她目光停在朱怀浩身上,却渐渐的迷离,像是透过朱怀浩在看其他人。她也是做娘的,自然知道杜雅汐是想孩子。思忖了一会,她便点点头,道:“好吧!我让人带你去见他们,但是,如果你想要耍花招的话,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让我发现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你的孩子。”

“一直在耍花招的人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加害于我的人,也是你。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帮你做事,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杜雅汐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朱红花,“让人带路吧。”

朱红花有些得意,因为她终于抓住了杜雅汐的死穴。

杜雅汐就算再聪明,就算再怎么有勇有谋,她的家人就是她的死穴,只要自己手里有她的家人做筹码,杜雅汐的勇和谋都将为她所用。

“小芬,你带杜雅汐去见她的孩子,记住了,一定要蒙住她的眼睛。”朱红花叫了小芬进来。

小芬点头,“是,夫人。”

杜雅汐随着小芬就出了花厅,顾怀远连忙跟了上去。

“站住!”朱红花喊住了顾怀远,“你不能去。如果你要跟着去,那她就不能去。两个人只能去一个。”

“你?”顾怀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朱红花,然后继续往外走。

“你去哪里?”

“这里是我家,我还没有自由了吗?”顾怀远恶声恶气的应道,大步流星的离开花厅,不想呆在有朱红花的地方。

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弟弟,他早就饶不了她。她

那边,小芬领着杜雅汐上了马车,又用黑布蒙了她的眼睛,马车哒哒哒的不知驶向哪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

杜雅汐又被小芬牵着下了马车,一路走了大概一刻钟,耳边终于传来小芬的声音,“到了。你不要四处乱看,咱们看了小孩就离开。”

“好!”

小芬上前解下她的蒙眼布,指着那紧闭着的木门,道:“他们就是房间里。”

闻言,杜雅汐迅速扫看了这个小木屋一眼,然后推开房门,入眼的是邰氏一手抱紧了无忧,一手抱紧了无虑,满眼警惕的朝门这边看来。

“娘,瑞兆,雅兰,无忧,无虑。”

邰氏张口结舌的看着杜雅汐,她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就滑了下去,小跑着冲向杜雅汐,两人小家伙紧紧的抱着杜雅汐的腿,道:“娘——无忧(无虑)好想你啊。娘,你是不是来带我们离开这里的?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杜雅汐蹲下身子,紧紧的将他们抱在怀里。

“娘也好想你们!你们放心,不用多久娘就可以来接你们回家。现在家里事多,有点乱,你们就先陪着外祖母,三舅和四姨住这里一段时间,好吗?”

杜雅汐委婉的劝着两个小家伙。

邰氏听着她的话,眉头不由紧皱,心中惊愕。

还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那也就是雅汐现在也非自由之身?

家里的事多,还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只是喝了一碗银耳羹,结果怎么一觉醒来就在马车上?杜远砚说是要去一趟百草谷,可人还没到百草谷,又被人掳到了这里。

杜远砚和空老头还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她都快要急坏了。

门口,小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光锁在杜雅汐身上,监视的味道十足。

杜雅汐不急不恼的抱着无忧和无虑坐了下来,伸手牵过邰氏的手,道:“娘,我爹和我师伯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还要在这里帮忙照顾无忧和无虑,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和爹就来接你们回家。”

邰氏急急的反握住了她的手,“雅汐,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杜雅汐没有回答她,却是岔开了话题,看向杜瑞兆和杜雅兰,道:“瑞兆,雅兰,你们要帮着娘一点,什么都不用多想,二姐很快就来接你们回家。”

“二姐,我们知道了。”

杜瑞兆和杜雅兰齐齐点头,齐声应道。

他们对杜雅汐相当信任,只要她说会来接他们,那就一定会来接他们。

然而,邰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芬,又见杜雅汐岔开话题不回答她的问题,她立刻就明白,有些事情现在问不得,雅汐也说不得。

握住杜雅汐的手,不由的紧了紧,邰氏爱怜的看着杜雅汐,道:“雅汐,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你了,杜雅汐就红了眼眶,微笑点头。

邰氏总算是想明白了。

杜雅汐的心就安了不少。

这里,小芬就出声催促,“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

“好,小芬姑娘再稍等一下下。”杜雅汐点头,然后深深的看着邰氏,道:“娘,你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女儿很快就会来接你们。”

邰氏点头,“好!娘就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等你来。”

“嗯。”

杜雅汐欲要放下无忧和无虑,无忧似乎事先知道她要放开她一样,连忙抱紧了她,鼻音浓重带着哭腔,道:“娘,无忧不要你走。”

“无忧,你要乖乖的听外祖母的话,爹娘有事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们。”

杜雅汐忍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伸手温柔的揉着无忧的小脑袋。

“不要!不要!无忧要回家,无忧不要在这里,无忧要和爹娘在一起。”无忧说着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杜雅汐便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邰氏瞧着,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伸手强行的将无忧抱到自己的怀时,柔声的哄道:“无忧,快点哭了。爹娘有事要忙,无忧要听话,不是吗?”

“呜呜呜……外祖母,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无忧挣扎着要从邰氏的怀里下来,想要跟着杜雅汐一起离开。

杜雅汐偏过身子,擦去眼泪。

这时,有人轻扯了扯她的裙摆,她惊讶的低头看去,就见无虑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冲着她微微一笑。

“娘,你和爹有事就先忙吧。我会乖乖的和外祖母、三舅、四姨一起在这里等着娘亲和爹爹来接我们回家。娘,你走吧!等一下我来哄无忧,无忧最听我的话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和无忧闹别扭,我会保护好妹妹的。”

小小的人儿说着超出年龄的话,杜雅汐骤然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无虑,“无虑,你真乖!那么娘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娘。”

“好!”小家伙重重的点头,甜甜的应道,细听一下,不难听出他的话带着鼻音,像是在强忍着哭意。

杜雅汐松开了他,站起来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实在是怕自己再呆一会就再也移不开脚步了。

“娘——”无忧哭得撕心裂肺,从邰氏身上挣开,跑到木门前,用力的拍着木门,一边拍一边喊:“娘,娘,娘——无忧要爹爹,无忧要娘亲,无忧要离开这里……”

无虑也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小小的人儿抢在邰氏前面抱住了无忧,“无忧,你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会陪着你一起等娘亲和爹爹来。乖!不哭了,好不好?”

邰氏走过去,抱住了两个孩子,泪水叭叭叭的往下掉。

杜瑞兆和杜雅兰也走了过去,紧紧的挨着邰氏,五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杜雅汐听着无忧的哭声,心就像是被钝刀一下一下的割着,疼痛无比。她抹去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不由的大吃一惊。

“风尘?”

风尘从树林里拾了柴回来,他看到杜雅汐时,也是不由一愣。

风尘看向小芬,问道:“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杜雅汐听着他的话,眉头紧紧蹙起,“风尘,你们?”

小芬在一旁催促,“走吧!夫人还在等着你呢。至于风尘,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风尘,他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你不必把什么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风尘,她说的是真的?”

风尘冷漠的看着杜雅汐,掀唇:“她说的没有错。我早就不是当年的风尘了。”

“风尘,这几年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可奉告!”

小芬见杜雅汐一副要问个究竟的模样,再次催促:“再不走,误了夫人的大事,你就不怕夫人动怒?”

她说完就若有所指的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

杜雅汐深深的看了一眼风尘,随即就收起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对小芬,道:“把布蒙上吧,咱们走。”

小芬勾唇,轻轻一笑,动手把杜雅汐的眼睛蒙住,牵引着她离开了小木屋。

顾府。

朱红花坐在凉亭里,看着朱怀浩开心的在花园里放风筝,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手里端着纷花金边茶盏。

“夫人,我们回来了。”

小芬领着杜雅汐走了进来。

朱红花就放下茶盏,抬眸看着眼睛还泛红的杜雅汐,道:“人,你已见过了。现在该和顾怀远一起启程上京城了吧?”

“可以!”杜雅汐冷冷的道。

朱红花没将她的冷漠放在心上,她朝小芬示了个眼色,小芬就转身立刻离开,不一会儿,小芬就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

“夫人,东西取来了。”

“放着吧。”

小芬把匣子放在石桌上,随即就站到了朱红花的身后。

顾怀远急匆匆的从花园小径走了过来,看到杜雅汐安然无恙的站在凉亭里时,他无由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紧绷着心弦。

朱红花抬眼看到顾怀远,忍不住又冷冷的语气颇怪的道:“这是要表示你们二人心有灵犀吗?一个前脚回来,另外一个后脚就跟了过来?不过,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也省得我一个一个找了。坐下来聊吧。”

杜雅汐择了离朱红花远一点的位置坐下。

顾怀远轻撂袍角,靠着杜雅汐坐了下来。

朱红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野兽,你们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你难道还想我给你什么好脸色不成?”杜雅汐看着朱红花,“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虚伪。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是事实。”

“呵呵!”朱红花笑了笑,背脊挺直的端坐着,她指着桌上的小匣子,道:“也对!我们都已经知自己有多讨厌对方,实在是不需要再虚伪了。那么现在咱们就说说正事吧。这里面的东西,你只要放到昭明帝的寝宫里就可以了,另外,你还要给昭明帝服下这颗药丸。等你把这么些都办妥了,我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就会放你家人回去。同样的,如果你阳奉阴违,那可就……呵呵!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杜雅汐接过小瓷瓶,伸手就要去抱桌上的小匣子,这时,顾怀远先她一步,眼疾手快的把匣子移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我来拿。”

轻轻颔首,杜雅汐没有说话。

朱红花站了起来,看着花园里开心跑着的朱怀浩,嘴角的笑容浓郁,她背对着杜雅汐和顾怀远,朝他们挥挥手,道:“你们立刻出发。小芬,准备马车送他们上京城。”

“是,夫人。”小芬离开凉亭。

杜雅汐起身就离开,顾怀远拿着匣子急急跟上。

“雅汐,你看到孩子们了吗?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很好!”杜雅汐冷若冰霜的应道。

怎么会没事?

她到现在耳边都犹响起无忧的哭声,无虑那副想哭又强忍着的样子。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她必须忍着,她要冷静。

顾怀远皱眉,偏过头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眼睛还是红肿的,明明就是哭过了。如果真的好,真的没事,她为何要哭?

“你要跟着我上京城,我也不拦着你,可是你真的要听朱红花的话?”突然,杜雅汐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顾怀远,道:“她就是一个疯子,她的话,你也听?当年,我之所以用那样的方式让你离开,并不是只为我的私心,我还希望你能够从此忘了我。没错!我是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可是,不爱并不代表我不知感恩,你多次救我,我都记在心里。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成为知己,就只是知己。可是,我想,咱们想法上的差距,注定了咱们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更做不成知己。”

说完,杜雅汐就踏着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顾怀远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杜雅汐的身影消失在拱门下时,他才忽地回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

心里又苦又涩。

耳边一直在回响着杜雅汐的话,我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

以后也不会爱吗?

她怎么就说得这么坚定?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好吗?

杜雅汐刚上马车,顾怀远就掀开车帘钻了进来,“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你也别想再激我离开。”

“随便你!脚长在你身上,你爱上哪就上哪,我拦不了你。到了京城,若是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也帮不了你。”杜雅汐靠着车壁坐了下来,闭目休憩,双手交胸。

顾怀远双眼一亮,也像杜雅汐那样坐着休憩,“我不会有事!”

她还关心自己。

马车徐徐离开了苏城,杜雅汐暗暗的计算着时间,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风尘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动作?如果他发现了,他会不会阻止,会不会告诉朱红花?

……

夜悄悄降临,风尘把哑婆做好的饭菜端进了小木屋的房间里,邰氏见是他进来,随即就低下头和无忧低声的说话,不愿看他一眼。当年,风尘曾在环山村住过,邰氏和杜瑞兆、杜雅兰都是认识他的。

想到阔别后,再见到风尘时,众人的惊喜,紧接着惊喜又变成了惊呆。邰氏实在是无法给风尘一个好脸色,杜瑞兆和杜雅兰也是愤愤的瞪着他,不搭理他。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幽幽淡淡的香味,风尘蹙眉做了个深呼吸,眼眸转了转。

这是什么香味?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趁热吃吧,等你们吃完饭,我再进来收东西。”风尘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也有意避开。

突然,杜雅兰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为什么?”

风尘蹙眉,不语。

“为什么?”杜雅兰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尘,“风尘大哥,你曾教过我三字经,你给我讲过‘人之初,性本善’的意思,可是,你…这是为什么?”杜雅兰狠狠地将他一推,大大的眼睛里泪花点点。

风尘伸手拉开她,一声不吭的出了房间。

杜雅兰情绪有些崩溃的拍打着木门,“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人的吗?”

“四妹,你别这样。”杜瑞兆上前,紧紧的锢住杜雅兰的手,将她拉到桌前坐了下来,“他变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杜雅兰吸了吸鼻子,豆大的眼泪就叭叭叭的滴落在桌上。

风尘有些狼狈的跑出小木屋,一直走到山上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夜里,山风很大,山风把他的袍角吹得猎猎和响,墨发飞扬。风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望着前向,却没有焦距。

“想了这么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如鬼魅般的声音突然传来,风尘头也不回的应道:“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夜魂走了过去,拍了拍风尘的肩膀,“风尘,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默默的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你怎么就不说明白。你不说,他们只会一直都误解你。”

闻言,风尘蓦然僵住身子,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暗哑的声音里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激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呵呵!风尘,我奉了少夫人的指令,前去西部族调查,你猜我查到什么?”夜魂的目光紧紧的放在风尘的身上,只觉夜色中,这个孤独的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竟给他一种落寞孤寂的感觉。

而风尘,以前的他却是那么的阳光。

风尘蓦地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夜魂,许久,他才冷冷的出声。

“你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夜魂无声的弯起唇角,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站,“我是来接小少爷和小小姐回家的。”

“不行!”风尘一脸坚定的摇头。

夜魂就问:“为什么?你和朱红花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让西部族的人知道我是一直伪装归顺的,只怕,他们会做出破斧沉舟的事情出来。”风尘激动的抓住了夜魂的手,“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怎么可以?我们现在是该主动出击了,你难道还想继续被人误解下去?”夜魂抬眼朝远处的山头望去,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身体,像是在默默的数数。

风尘心下一惊,忽地转身就往小木屋跑去。

夜魂就在身后,凉凉的道;“来不及了,丽婶已经把小少爷他们,移转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去阻止,而是陪我一起去找朱红花,抬头挺胸的告诉她,你跟她不是一路的。”

风尘扭头看向夜魂,皱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西部族长知道的。他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难道你不怕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连累了无忧和无虑?”

“呵呵!”夜魂两手一摊,笑道:“看来,你果然跟朱红花不是一路人。”

“你哐我?”

夜魂很诚实的道:“怎么说是哐呢?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说完,他就走到风尘身边,扭头看着他,“走吧!咱们去顾家。”

风尘:“丽婶,真的把人都带走了?”

“我从不骗朋友。”夜魂说完,轻身一纵,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风尘举目望去,只见夜色下,风吹得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再也看不到夜魂的身影。

风尘跺了跺脚,“知道你神出鬼没,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是,你不知道我没有武功吗?你这也算是朋友?”

“我怎么就不算是朋友了?”夜魂突然出现在风尘的身边,风尘吓了一大跳,指着他,道:“你是鬼啊?突然出现也不怕吓死人?”

夜魂摇摇头,“我不是鬼,我是魂。夜鬼正护着少夫人进京了呢。”说完,夜魂动手扛着风尘,咻的一声两人就如同鸟儿一般在夜色中跳跃前进,直直的朝苏城里的顾家而去。

顾家。

朱红花刚哄朱怀浩睡着,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朱红花扭头怒瞪着站在门口的风尘,“你搞什么?不好好的在山上守着人,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风尘咧嘴一笑,抬步就走了进去,露出了他身后的夜魂,“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朱红花看到夜魂的出现很惊讶,指着他,问道:“你把什么人带到我这里来了?”

夜魂走了出去,周身的冷咧气息让朱红花不由的心惊胆跳,朱红花花容失色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别喊了,你是要叫那个丫环,还是要喊西部族长派来暗中保护你,也顺便监视你的那些人?”夜魂走到桌前,不请自坐。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

“我叫夜魂!我是姚家的人。”

“夜魂?”朱红花大吃一惊。

姚家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人?难怪那西部族长说姚家不简单。

风尘笑了笑,走到夜魂身边坐了下来,“朱红花,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你不是同一路人。”风尘把‘我和你’咬字特别重,看着朱红花变了几变的脸色,又道:“你,朱红花是通敌卖国,而我,只是在暗渡陈仓。我的归顺,只是为了找到更加西部族的秘密,还有顺利的走出那片鬼地方。”

“你?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体内的蛊毒发作吗?”

“哈哈哈!”风尘仰头大笑,然后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朱红花,道:“你以为我在西部族就什么事也不干?我是白白的在那里浪费时间吗?我体内的蛊毒自出了西部族就解了。倒是你,你就准备和你的儿子一起因通敌卖国而被砍脑袋吧。”

闻言,朱红花猛的扭头看着床上的朱怀浩,不知道是过于震惊风尘的话,还是因此而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一张脸变得雪白,呆怔地看着风尘。

“你…你…你以为朝廷会相信你的话?现在姚家都自身难保了,而且杜雅汐已经上了京城。”朱红花抖了抖嘴唇。

“朱红花,你真的很傻,你以为我师妹就真的那么容易就被你拿捏住了?你还真是病得不轻啊,你太自信了。”风尘指着她,鄙夷而笑。

闻言,朱红花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

她在确认风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自己站错的阵营,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是死了几回的人了,她自己倒是没有关系,可她现在有朱怀浩。

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孩子。

风尘知道她在想什么,提起茶壶给自己和夜魂各倒了一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半晌,他才放下茶盏,看着她,道:“朱红花,我劝你还是不用再做墙边草了。你现在必须要做出选择,该站在哪一边,站错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你和西部族长勾结的一切,你想想,如果西部族长知道人是你丢的,给昭明帝的蛊也被换了,那么你说说,西部族长会饶了你吗?”

朱红花抬头看着风尘,嘴唇翕翕,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尘看着她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想要雅汐拿去害昭明帝的蛊,已经被调包了。你们注定就要是失败的,朝廷已经派人去攻打西部族,西部族很快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朱红花一怔,摇头,一脸不相信的道:“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骗你?呵呵!”风尘轻笑,然后缓缓的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完全可以对我的话置之不理,不过,等到西部族长被抓的那一天,你觉得他会不会把一切过失都推到你身上?你可是与诸葛子沐有着很深的关系,你还有一个和诸葛子沐的孩子,朝廷会放过你吗?”

朱红花如遭雷击,呆立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气息虚弱地说道:“你说吧,你们到底想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风尘暗暗松了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要你陪我们一起上京城,向皇上说出西部族的种种阴谋,至于你和朱怀浩的身分,我们一定不会道破。待到西部族长伏法之日,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带着朱怀浩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风尘看着朱红花,一字一字的说出这段话。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朱红花点头,抬眸看向风尘,“你们一定要信守承诺,事成之后,绝对不能秋后算账。”

“当然!”夜魂和风尘齐齐点头。

……

马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杜雅汐突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坐在她对面的顾怀远也双目如炬的撂开车窗帘的一角,一双鹰目警惕的巡视着马车的四周。

空气中流趟着一股强烈的气流。

这是武功高手所释放出来的。

顾怀远是一个高手,自然对这气流很熟悉,轻易就能感觉到。

两人对视一眼,杜雅汐见他眸底涌现陌生的惊慌,就问:“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有什么异常吗?”

顾怀远将手中的匣子交到了杜雅汐的手中,无声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低声叮咛:“雅汐,外面来了一群高手,似乎是来者不善。待会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一定要紧跟在我的身后,千万要小心。”

杜雅汐见他如临大敌,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郑重的点头。

她一路暗暗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已到京城效外,所以,她才睁开眼睛,准备看看外面情况。

没有想到,这外面竟隐藏着危险。

话音刚刚落下,马儿就突然痛苦的长嘶一声,乱跑一阵后,砰然倒地,马车剧烈的颤动,顾怀远牢牢的护住了杜雅汐,没有让她被甩出马车。

“雅汐,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夜风吹起马帘,顾怀远朝外望了过去,只见几十个黑衣人正手持明晃晃的长剑,虎视眈眈的瞪着马车里的他们。

看来,一场硬战是避免不了了。

“姚少夫人,请你随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出声,杜雅汐疑惑的看了顾怀远一眼,顾怀远摇头,也一脸的困惑。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这些人跟朱红花那一帮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这些人又是谁?

他们要请她去哪里?

杜雅汐稳住心中的怯意,语气平稳的问道:“是谁要请我?你们如果不说清楚,我死也不会去。”

对方既然如此大费周张的说请自己去一趟,那么一定不会现在就灭她的口。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杜雅汐心底怯意就很快消失了。

“皇太后娘娘。”

五个字从外面传了进来,杜雅汐就推了一下顾怀远,轻道:“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请咱们进宫了。此行,祸多于福,你要慎重考虑清楚。就算此行,你为我做再多,甚至是赔上性命,我对你也只有感激,没有感情。”

“我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这些话,不能打消我的执念。”顾怀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撂开车帘,“下车吧。”

“你也去?”

“当然!”

“你不怕,危险重重?”

“我只怕,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看着顾怀远一脸倔强的样子,杜雅汐轻叹了一口气,抱着匣子就下了马车。她看着那些黑衣人,微微一笑,道:“既然皇太后娘娘盛请,我们自然不能拒绝。走吧!”

黑衣人有些意外,皆是一愣。

他们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听话,配合的人。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难道她不该是害怕得尖叫,哭着求饶不愿跟着一起去吗?虽然没有说明要去皇太后那里做什么,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杜雅汐看着站着不住的黑衣人,问道:“怎么不带路?”

黑衣人不禁打了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夜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一辆马车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姚少夫人,请上马车。”

杜雅汐拉起裙摆,优雅的上了马车,顾怀远紧跟着跳上马车,黑衣人也不拦着顾怀远,只当他是一个侍从。

夜色中,马车绝灰而去。

杜雅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轻轻的放在桌上,懒懒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那神情一派怡然自得,并不像是被人强迫去做什么事,反而像是去度街般的轻松舒服。

顾怀远的目光不禁痴痴的放在她的脸上,他暗自在想,或许就是她这种遇事不乱,总是一副春风拂面,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他甘心为她没有了傲骄,甘心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执着下去吧。

感受到两束炙热的目光,杜雅汐除了暗暗叹气,什么也没有做,一路紧闭双眼,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

“到了,姚少夫人请下车。”

黑衣人撂开车帘,夜风趁机灌进马车,杜雅汐睁开双眼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冷意。她和顾怀远前后下了马车,眼前已没有了黑衣人,只有四个太监在马车前候着。

“姚少夫人,请随咱家去见太后娘娘。”

杜雅汐颔首。

这时,一个太监就拦住了顾怀远的去路,“这位,请你在这里候着,太后娘娘只见姚少夫人一个人。”

顾怀远浓眉轻蹙,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杜雅汐就道:“你在这里等我吧,我早跟你说过,这里没有咱们作主的时候。”

一双好看的浓黑剑眉皱得更紧了,顾怀远并不放心让杜雅汐一个人去见皇太后,如此阵仗邀人见面,并不会是一次轻松愉快的会面。

他担心杜雅汐。

杜雅汐忽略他担忧的目光,转身就随着太监一起进了怡宁宫。

怡宁宫的大殿上,皇太后早已端坐在那里,杜雅汐进去之后,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朝殿内的众人示了个眼色,众宫女太监鱼贯而退,顷刻之间,大殿里就只剩下皇太后、老嬷嬷,还有杜雅汐三个人。

皇太后放下手中茶盏,抬眸一道厉光就射向杜雅汐,瞧着那张与记忆中如出一辄的脸蛋,她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禁有力紧攥。

“这一次,你不事先在自己的脸上动些手脚了吗?”

冷冷的,冰彻心扉的声音传来,杜雅汐抬步上前,不躲不闪,很是不恭敬的看着皇太后,笑道:“你请我来这里,自然就是已经查清楚我的底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可不是太后娘娘,做事总是没有自信,总怕少了一举。”

“哼——牙尖嘴利可不会讨好,再出言不逊,哀家就让人拔了你的一口利齿。”皇太后冷冷一哼。

杜雅汐笑而不语,淡淡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老嬷嬷见她如此不客气,眉梢挑起,不悦的瞪着她,斥道:“大胆!太后娘娘没有赐座,你也敢坐下?”

“今日我是来得了,回不去。临死之人,又何惧于心?”杜雅汐笑着反问,似乎早已预知自己的未来,但却并不因此而惊慌失措。

“你……”

“梦婷,别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皇太后伸手制止了老嬷嬷,她看向杜雅汐,只觉这张脸看着很碍事,“你既然已知这些,相信你已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吧?见到姨母,你竟不行礼?如此没有家教,也就只有那些不知廉耻,与男人私奔的人才教得出来。”

怒气骤然袭上心头,杜雅汐瞪着皇太后,却又忽地弯唇浅笑,“我的家教再不好,我起码是嫡生女,虽不敢认家教严谨,但怎么也比那些来自风尘女所生的外室庶女要强。”

闻言,皇太后脸上那还来不及敛回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她指着杜雅汐,怒吼:“梦婷,你替哀家把那张利嘴给撕了。”

可恶!

卑贱的野丫头,她竟敢这样正大光明的骗自己?

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太后娘娘。”老嬷嬷摩拳擦掌的朝杜雅汐走去,杜雅汐就出声喝止了她,“太后娘娘,你又何必对号入座呢?我就一个临死之人,你还不让我嘴上痛快一下?

皇太后不理她,老嬷嬷一脸阴笑的朝她走过去。

杜雅汐就凉凉的看着老嬷嬷,微笑掀唇,“世人都知我毒术精粹,你若是再敢上前,可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说完,她就轻轻的拍了拍一旁的小匣子。

老嬷嬷停下脚步,扭头无声的请示皇太后。

皇太后轻轻摇头,老嬷嬷就返了回去,站在皇太后身边,恨恨的瞪着杜雅汐。

“杜雅汐,你犯了欺君之罪,在你的管理之下,【济世药堂】还在运往军营的药中渗入销魂膏的成分,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杜雅汐就笑看着皇太后,问道:“那么请问一下太后娘娘,玉家算不算是我的九族之内呢?如此算起来,太后娘娘也是雅汐的九族中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皇上也算是啊?”

“放肆!”皇太后怒拍桌面,“凭你也配和皇室沾上关系?皇上是何等……”

“哦,我忘记了一件事情,皇上不能算是雅汐的九族中人。”杜雅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皇太后心下一惊,面上却是平静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啊,难道太后娘娘听不出来?皇上又不是我的表哥,自然不是我的九族中人啊。”杜雅汐很痛快的提醒皇太后。

皇太后看着眼前眸子明亮的杜雅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全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一个只进了一次宫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不!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皇太后斥责杜雅汐。

杜雅汐一脸很疑惑的看向皇太后,问道:“难道太后娘娘不记得春香了吗?”

闻言,老嬷嬷浑身不由轻颤。

皇太后抬头看着她冷笑:“杜雅汐,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幸好自己抢在皇帝之前,把杜雅汐弄到这里来了,若是不然,这些话她说给皇帝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太后娘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找死!哀家本想让你死前去会一会你的男人,现在看来,你是一刻也不能多活了。”皇太后冷冷的看着杜雅汐,“梦婷,把东西端给她。”

“是,太后娘娘。”

老嬷嬷把一旁放置着酒壶和酒杯的托盘端了过去,这时,皇太后就看着托盘里的酒壶,道:“念及咱们终究是亲人一场,哀家就留你全尸。你可以不喝,但我一定会让人强灌给你喝,如果你喝了,我可以放姚家和杜家人一条生路。”

“我可不会相信你。”

“你找死!”

“人怎么可能找死呢?我自然是求活的,我不仅要活着,还要我的家人都活着。”杜雅汐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皇太后,道:“太后娘娘,谢谢你给我一条生路。”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杜雅汐看着皇太后,笑道:“太后娘娘的本意是让雅汐受辱,一是出了自己上次因戒瘾而受的气,二是想要除去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亲妹妹,你不过是想让我开口告诉你,我爹娘在哪里。不过,太后娘娘怕是要失望了,因为,雅汐一不小心,正好就知道了太后娘娘当年如何把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占为己有?”

皇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杜雅汐,“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人的已经都不在这个世上了……”皇太后突然扭头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立刻就摇头,否认,“不不不!太后娘娘,奴婢是不可能出卖太后娘娘的。”

闻言,杜雅汐低头,微微一笑。

看来,人证还有啊。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皇太后目光如冰的看向杜雅汐。

杜雅汐伸手指着皇太后,道:“是太后娘娘,你自己。”

“我?”皇太后忽地笑了,“你在哐我,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你在骗人,你认为,皇上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这个养育他的母后?重点是,你认为自己还能活着去见皇上吗?”

莞尔一笑,杜雅汐神情坦荡,目光清澈,“太后娘娘似乎忘记我是一个大夫了,你天生就宫体发育不全,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生子。当年,我给太后娘娘诊治时,碰巧就发现这一点。”

“你……”

杜雅汐不理会她,继续道:“太后娘娘,皇上并不是傻子,然而天下又没有包得住火的纸,皇上早在四年前,就暗中下令让雅汐帮他查明真相了。”

“昭儿,他……”

“皇上是一代明君,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的双眼?”杜雅汐浅浅一笑,目光朝大殿门瞥了一眼,又道:“太后娘娘为了一己私欲,竟不顾国家,帮助贼人在那批送往军营的药材上动手脚。太后娘娘此举,实在是令天下百姓寒心啊。”

“你胡说。”

皇太后攥紧了扶手。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可怕,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我有没有胡说,太后娘娘心里很清楚。”

皇太后冷眼看着她,厉声:“杜雅汐,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哀家就更是留你不得了。你是要自己喝下毒酒呢,还是逼哀家用强的?”

“太后娘娘,我可以两者都不选吗?”

“你认为呢?”皇太后得意的笑了,管她知道什么秘密,她来了这里,就别再想活着出去。

“我觉得……”杜雅汐冲着皇太后笑了笑,“我觉得我还有第三个选择。”说完,她就看向大殿门,脆声的道:“民妇恭迎皇上。”

皇太后一脸错愕的看了过去。

只听见嘎吱一声,大殿门被人从外推开,皇帝领着钟阁老,还有玉丞相,从外面走了进来。

“昭儿,你……”皇太后整个人都差点要晕了过去,在她的宫中,皇帝来了,竟然没有人吭声。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杜雅汐说的是真的,如果皇帝刚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那她…那她……

“你们刚刚的交谈内容,朕都听到了。”昭明帝没有再尊称皇太后为母后。

闻言,玉丞相扑嗵一声跪下,声情并茂的道:“皇上,太后娘娘就算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是养恩比生恩远远要大,臣斗胆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当年,若是太后娘娘不将皇上养在膝下,皇上的今天……”

玉丞相很聪明的没有再把说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皇太后抬起泪眼,满是期盼的看着昭明帝。

昭明帝脸上的神色暗晦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阁老淡淡的看了一眼杜雅汐,朝她微微颔首,杜雅汐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宸之和祖母没事就好。

她很快就能还姚家清白。

忽地,昭明帝深深的看了皇太后一眼,眸光渐冷,他面无表情的对一旁的江公公吩咐,“传朕旨意,皇太后凤体有恙,需静心调养,即刻护送皇太后到东山别院休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别院人。”

皇太后面色惨白,一脸颓败的靠坐在椅子上。

玉丞相更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求情。

这可是软禁啊。

昭明帝转身,大步往后走,皇太后悲悲切切在身后喊住了他,“昭儿,母后纵有千般不是,可母后给你的却是你生母永远也无法给你的,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闻言,昭明帝骤然停下脚步。

玉丞相面露惊喜,满目期盼的看着昭明帝的背影。

皇上是最孝顺的,他一定会念及皇太后的养育之恩,还有栽培之恩。

玉家也一定可以继续往日的辉煌腾达。

昭明帝冷冷的转过身,他看着皇太后,一字一顿的道:“没错!你给了我很多别人无法给我的东西,可是,你永远也不能填补我生命的缺憾,然而,这个缺憾是你亲手给的。你把我养大,其实目的也并不是那么的高尚,说到底你为的是自己,为的是玉府。”

他只是一枚棋子。

玉美风对他的爱,并不是单纯的母爱。

或许,她从未都是利用他来禁锢自己地位。

“不——不是这样的。”皇太后急声否认,可她否认得太快太激烈,这让昭明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收起了心中所剩不多的对玉美风的留恋,抬步继续往外走,“钟爱卿,玉爱卿,杜雅汐,你们随朕来。”

“是,皇上。”三人立刻应道,紧跟而去。

皇太后跌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她拼命的恨恨的捶打着一旁的桌子,咬牙切齿的咒骂:“杜雅汐,你这个贱人。”

年迈的玉丞相听着女儿的嘶吼声,心如刀搅,他不禁扭头恨恨的瞪着身边的杜雅汐。这时,杜雅汐朝他看了过去,他便无声的骂道:“孽障!”

杜雅汐勾唇一笑,无声的回了他两个字,“活该!”

玉丞相读懂了这两个字,一股怒气就涌在胸口散不开,脚步发虚,像是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钟阁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底笑意渐浓。

这个丫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不过,经此事,他对这个丫头更是欣赏,想不到她在不声不响之中,已经收集了这么多的证据,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三人随着昭明帝进了乾和殿,昭明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位上,大殿上站着的三个人纹丝不动。

昭明帝也是不吭声,只是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了玉丞相的身上。

玉丞相手心冒汗,冷汗涔涔,后背骤凉。短暂的沉默对他来说却是漫长的,煎熬的……他想要向昭明帝解释,想要替玉美风求情,可在昭明帝的目光下,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终于,玉丞相在经历心神煎熬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他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几经思量后,理智的开口:“皇上,太后之举,老臣并不知情,请皇上明查。”

真不知情?

杜雅汐不屑的撇嘴,心里很是看不起这种危难关头,眼里就没有了亲情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怪不得外祖母对他心灰意冷,怪不得娘亲对他避而不谈……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怕是再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昭明帝微眯着双眼,看着玉丞相的眼神变得疏离,冷漠,“玉丞相,这事你说你不知情,朕就相信你。不过,上个月[济世药堂]送往军营的药中被渗了销魂膏成分,你难道仍旧不知情?”

玉丞相立刻就伏地磕头,焦急澄清,“回皇上的话,老臣的确不知情。”

昭明帝点点头,目光冷冽。突然,他用力一拍桌面,砰的一声把玉丞相吓得差点就跳了起来,昭明帝指着他,骂道:“不知情?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你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把人给我带进来。”

玉丞相满头是汗,扭头朝大殿门口看去,见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而且都是生面孔,他不禁感到奇怪。

这对男女是什么来路?

“草民风尘,民妇朱红花,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尘和朱红花跪地拜见昭明帝。

昭明帝挥挥手,“平身!”

“谢皇上。”

昭明帝又问:“你们可认识眼前跪着的人?”

两人齐齐朝玉丞相看了过去,齐齐摇头,“回皇上的话,草民(民妇)并不认识他。”

闻言,玉丞相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咱们大周朝的丞相大人。”昭明帝介绍,“你们不是说要举报丞相吗?”

两人一听,不禁打量着玉丞相,连忙道:“回皇上的话,我们并不认识玉丞相,但是,我们手中有玉丞相的亲笔信。”

“信?”

“回皇上的话,是的,十封信都是玉丞相写给西部族长的。”朱红花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布包着的东西。

钟阁老连忙接过,上前递给了昭明帝,昭明帝冷冷的瞥了一眼玉丞相,打开蓝布小包就取出信,一封一封的拆开,脸色越来越冷。

砰的一声巨响,昭明帝再次怒后桌子,还跪在大殿上的玉丞相身体如筛糠,一直不停的抖着。

“玉树堂,你好大的胆子。这些信就摆在眼前,难道你敢说自己并不知情吗?”昭明帝怒瞪着玉丞相,直呼其名的骂道。

如此奸臣,罪该当诛。

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安危,那销魂膏是什么东西?如果军营的人染上了,那么军队还有意义吗?

这样的军队摆在边关,那就如同虚设,那就是为敌国打开大门,欢迎他们来攻城掠池。

玉丞相连连磕头,“皇上,老臣冤枉啊。”

“冤枉?”昭明帝实在是没有想到玉树堂竟是如此厚颜无耻,证据摆在眼前,他居然还不认账?

这信中的字迹,明明就是玉树堂的。

认出玉树堂的字体,这点能力昭明帝可是有的。

昭明帝用力一挥,手中的信纸如秋风中的树叶般从玉丞相的头顶飘了下来,玉丞相看着纸上的字体,立刻如一瘫烂泥般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啊?

那些信明明就已经烧了,怎么可能还留着?

“玉树堂,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玉丞相呆若木鸡,再也不敢喊冤了。

昭明帝冷声道:“如果这些你还不能心服口服的话,那么,朕还有一个人质。来人啊,把人给朕带上来。”

“是,皇上。”

殿门外,御前侍卫声音如洪钟的应道,不一会儿,就见杜瑞景押着一个异服装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玉丞相看到那人时,满是泠汗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他低低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昭明帝看着玉丞相,眸底染上危险的光芒,“玉树堂,你还需要和西部族长巫星辰对质吗?你一定想不明白,这一切明明你就环环紧扣的计划好了,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击破吧?”

玉丞相抬头看着昭明帝,急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一个好外孙女和一个好外孙。”昭明帝笑着看向杜雅汐和杜瑞景,“他们两个,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玉树堂扭头看了过去,看着一身将士盔甲的杜瑞景,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脸,他很快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是玉美凤和杜远砚的儿子。

他垂下头,不再去看任何一个人。

呵呵!

自己的亲外孙和亲外孙女将自己置于此境,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吗?

当年,他知道玉美风无法怀孕生子后,便指使玉美风让她的陪嫁丫环春香代她侍君,怀上龙子。而玉美风则假孕,待春香产下龙子时,玉美风就把春香的孩子占为己有,进而禁固了她在后宫的地位。

后来,渐渐的,玉树堂就不甘心让一个身上没有流着自己血统的人坐在最高位置,他的野心开始膨胀,他想要自己坐上高位,把大周朝改为他的大玉朝。

三年前,皇太后的销魂膏便是玉树堂的杰作,他想要控制玉美风,想要控制整个后宫,甚至不是没想过让昭明帝也迷上销魂膏。

只是,昭明帝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他的计划屡屡失败。

眼看着昭明帝的能力日渐加强,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周朝一年比一年好,玉树堂就心急了,便暗中勾结西部族。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却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败得如此狼狈,输在了两个自家小儿身上。

他不知该可悲,还是可笑?

杜雅汐与杜瑞景对视一眼,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下跪,恭敬的道:“启禀皇上,微臣(民妇)与玉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爹娘早已与玉家恩断义绝。”

一个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痛下杀手的人,他们不敢认其为亲人。

“你们…你们…”玉树堂指站杜雅汐和杜瑞景,气得说不出话来。

昭明帝含笑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今天朕就替你们作一次主。”

杜雅汐和杜瑞景疑惑的抬头看向昭明帝,昭明帝朝他们笑了笑,道:“来人啊,传朕旨意,玉美凤与玉府断绝所有关系,自今日起,玉家的所有福与祸,均与玉美凤和杜家人,毫无瓜葛。”

兄妹二人一听,立刻欣喜的朝昭明帝磕头谢恩。

“谢皇上恩典。”

“平身吧。”昭明帝目露欣赏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兄妹二人立了大功,朕要重重的赏你们。”

“谢皇上!”兄妹二人再次下跪磕谢,然后异口同声的道:“微臣(民妇)不要赏赐,只想救皇上开一个恩典。”

“哦?”昭明帝眉头轻挑,想了一下,就问:“你们先说来听听。”

杜雅汐扭头与杜瑞景相视一眼,杜瑞景朝她轻轻点头,杜雅汐就抬头看着昭明帝,道:“皇上,民妇外祖母早已与玉丞相神离貌合,平时也过着深居简出,常年在后院吃斋念佛。此次,玉丞相之事,她老人家并不知情,也……”

“你们想要朕不在这件事中,将丞相夫人牵联进来?”昭明帝未等杜雅汐说完,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兄妹二人齐声应道:“是!请皇上恩准。这件事情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这其中也有外祖母的大义灭亲,是她偷偷摹了玉丞相的信,让玉丞相把仿的信烧了,留下了真信。我外祖母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她只想余生长伴青灯。”

昭明帝敛目沉思。

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杜雅汐和杜瑞景,道:“朕准了,你们所求。待会朕就下旨,上官容与玉树堂和离。”

只有和离了,上官容才能与玉府没有关系。

否则,玉家出事,作为玉家女主人,不可能不受牵联。

“谢皇上。”兄妹二人开心的谢恩。

玉树堂早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糊,一片空白……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让他感觉不到真实。

三日后。

玉丞相通敌卖国,一干人等押入天牢,择日行刑。事发之前,丞相夫人在念恩庵带发出家。

皇太后受此打击,身体有恙,被送到东山别院休养。

西部族长谋反事迹败露,朝廷正式派兵入驻西部族,将里面的余党一举消灭。【济世药堂】的危机也已解决,原来一切都是玉丞相和巫星辰在暗地里搞的鬼。

昭明帝下旨封杜瑞景为安夷将军,季苗苗为平西将军,钟将军则留在京城,被封为二品骠骑将军。

环山村,杜家。

杜瑞景从京城回来,就顺便告假返乡探亲,环山村出了第一个将军,那天杜瑞景回乡,鞭炮和锣鼓声一直从君山镇响到环山村。

村民们全都站列在路两边,目送杜瑞景骑马归乡,看着几辆姚府马车前后进村。

这天,杜家在村祠堂门口坪上摆了酒席,大坪中央烧了大火堆,把整个大坪都照得如同白昼,全村的人聚在一起畅饮同乐。

主家一桌,杜家人围坐在一起,姚老夫人坐在上位,就连小人儿无忧和无虑也都由杜雅汐和姚宸之各抱一个共坐一桌。

老夫人高兴环看了众人一圈,起身,举杯:“来!我们大家举杯同饮,一起迎接全新的生活,感恩命运让我们同聚一堂。”

杜远砚扭头温柔的冲着邰氏笑,拉着邰氏站了起来,举杯附合道:“老夫人说得没有错,来,咱们干杯。”

“干杯!”

众人起身,笑着举杯。

一巡酒下来,众人又你敬我,我敬你,村民也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这天,环山村一整夜都回响着欢言笑语。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虽是酒精度不高的果子酒,但仍旧让杜雅汐和姚宸之上了脸,两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无忧和无虑已被丽婶和半夏抱回家去了,两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相视一笑,“雅汐,感谢一路有你。”

杜雅汐笑了笑,眸光清亮,晶眸如天下的星星般闪耀,“宸之,我也感谢一路有你!未来,我们会一直一直很幸福。”

“对!”

“来,干杯!”

“干杯!”

姚老夫人和杜氏夫妇看着他们两口子,皆是欣慰的笑了。

邰氏就看向坐在对面的杜瑞景,轻问:“瑞景,你年纪也不小了,雅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是大哥,你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吧?”

闻言,杜瑞景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

他放下酒杯,一脸严肃的应道:“娘,承皇上重识,我现在应当以国事为重,我不想谈这些事情。”

“你这孩子,你怎么……”

杜远砚拉住了邰氏,朝她示了个眼色,然后,看向杜瑞景,道:“瑞景,爹娘不是要逼你,可是,你年纪真的不小了。国事重要,你个人的事情也重要。如果你能够后顾无忧,那岂不是更能很好的报效祖国?”

“爹,我……”此刻,杜瑞景只觉心烦意躁,因为在邰氏提及他的婚事时,倔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季苗苗。

他似乎对季苗苗有超出兄弟之间的感情。

可就是感觉到了不一样,这才吓坏了杜瑞景。他忍着,不去深思这份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也怕,怕感觉是真的。

这样的感情不受祝福,他也不敢承认,更不敢对爹娘说起。

他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变态的,一个男人怎么能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呢?

这样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杜瑞景看着爹娘齐齐朝自己看来,他突然起身,大跑往酒席外走,“爹娘,我喝得有些高了,我想四处走走,散散酒气。”

“欸——你这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邰氏在后面喊道,杜瑞景的脚步就不由的加快,逃跑似的离开了席面。

邰氏坐了下来,奇怪的看着杜远砚,问道:“远砚,我怎么感觉瑞景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好像有心上人了。”

心事?心上人?

杜雅汐扭头看向姚宸之,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他们都在用各自的眼神问对方,“大哥不会是喜欢上苗苗了吧?”

“雅汐,宸之,你们是不知道一些什么?”邰氏敏感的看着他们二人。

杜雅汐和姚宸之连忙摇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爹,娘,我们也去散散酒气。”杜雅汐站了起来,拉着姚宸之,两人就一起离开了酒席。

邰氏蹙眉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里更是疑惑。

“远砚,这几个孩子怎么都怪怪的?”

杜远砚摇摇头,“我也觉得怪怪的。”他伸手牵过邰氏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扭头一脸柔情的看着她,“玉凤,孩子们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还是别管太多了。”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雅汐我们就没操什么心,她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好吧。”

杜远砚拉着邰氏站了起来,笑问:“玉凤,要不咱们也一起去散散酒气?”

“好!”

姚宸之和杜雅汐手牵着手来到松树坡的古松树下,两人背靠着背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静静的吹着风,静静的感觉着幸福……

“雅汐,你恨过顾怀远吗?”

“没有!”杜雅汐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与顾怀远相处的情形,一幕幕他及时救自己的场景,“对于他,我只是很遗憾。”

“遗憾?”姚宸之扭头看向杜雅汐,“你是愧疚吗?愧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杜雅汐摇头,“不是愧疚,真的是遗憾。我很遗憾,没有和他成为知己,我很遗憾,没有能力让他早日明白,放手的幸福。”

姚宸之搂过她,没有说话。

杜雅汐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对他很感恩,我对他也有感情,但只是朋友间的感情。如果,我放弃你,然后爱上了他,那么,我会觉得,我那样的爱配不上他。而我,也没有多余的爱给我。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任何理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不是贪心的人,所以,我的心小到只能爱你一个人。”

大树上,顾怀远低头看着树下的一对男女,满目沧凉。

他一遍一遍的回味杜雅汐的话……

“不早了,雅汐,我们回去吧。”

“好!”

树下的人儿携手离开,顾怀远从树上跳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月光下的十指紧扣的人儿,突然,他弯唇笑了笑,轻轻的对着远去的背影,道:“雅汐,祝你幸福!”

说完,他轻身一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全剧终】

------题外话------

雅汐和宸之的故事并没有全部结束,在大哥和苗苗的故事中,他们还会幸福的出现,幸福的在一起……。

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接下来继续支持大哥和苗苗的故事【将军急嫁】。

么么哒。

这几天码字好累的,又舍不得。

总之,各种不舍啊。

所以,我还会写到幸福这一对人儿……呵呵。

让我们大家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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