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远见这钟其峰被自己虚言一吓,就变得这般畏畏缩缩,不由瞧不起,心道,“这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若不是现在我身体受创厉害,这该死的血印咒又迟不发早不发,偏偏这个关头发作,弄得我腹中疼痛如绞,四肢无力,不然一定要叫这家伙再也不敢来惹我。”
狄远如此想着,但是腹中疼痛之感却又是甚了一层,咬牙间计定,便眉尖一挑,出言相激道,“钟师兄莫非怕了?若是钟师兄上来一掌将我击毙,那我师父自然知道后饶不了你,不过钟师兄自己不也是说了,只消将我杀死,然后抛尸入云渊,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钟其峰一听这话,犹疑的看了狄远一眼,沉吟半响,心中思量,“这真是奇了,这小子这么一副惨象,现在竟然还真要我快下手,莫非他有什么依仗不成?”转而又想到,“不过马老道若是已经在这附近了,见到这小子受伤,必然不能就这样看着的,如此说来,定是他身上有什么厉害的底牌招数了,我还是小心为好。”
这钟其峰心中已然起了退意,但性格使然,不肯落了下风,嘴上依然说道,“嘿嘿,我这不是想让狄师弟再多看这世间一眼么,免得到了地下死不瞑目。”
狄远听到这话,心中已是明了这钟其峰已经被自己吓住了几分,便又是勉力踏上一步,说道,“哦,如此说来,我还真要谢谢钟师兄了,不过若是钟师兄再不下手,看着天色,恐怕我老师就要前来了。
钟其峰见到狄远上前一步,心中一凛,顺着狄远的意思,抬头望天边看去,只见这云渺山的天际此时彤云密布,艳霞遍天,但是那斜阳却已经沉落地下,再过上半个时辰天色便要彻底暗下来的样子。
他心下犹豫,暗自计量,“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有什么后招在手,否则怎么这么镇定,我若是这样贸贸然上去,恐怕会如昨天一般,不过再这样等下去,还真说不定那马老道会来。”
他自忖,凭他的功力,数招之内根本无法将狄远打败,若是要下毒手,就算是狄远这么一副重伤的样子,没有一场恶斗也还真是赢不下来。如此两难抉择之下,真有些下不来台的感觉。
狄远见他犹犹豫豫,便知道他昨日算是被自己打得怕了,心下冷笑,刚要说话,却心头猛地一跳。他体内的血印咒这时忽然猛颤数下,然后啪的一声,同时射出两股血气来。
两股血气一出来,便往狄远的内脏分散绕去,狄远只觉得一时间如同数百细针狠狠的扎在了自己内脏之上,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但是还是一口鲜血没有忍住,喷了出来。
钟其峰眼见狄远这副模样,心中恍然,“原来这小子都是假装出来的镇定,这副样子恐怕是一个平常人都能将他击毙了!”当即将先前的顾忌一下子全然抛掉了,口中嘿然喝道,“既然狄师弟这么急切的想下地狱,那师兄便成全于你!”
话音方落,右手上青光闪烁,呼呼挥舞中,印出一掌,狠狠的往狄远的胸口拍来。这一出手赫然就是当年他老子钟世明的绝技青岩掌。
狄远暗自苦笑,原本都已经把这怕前怕后的家伙吓唬住了,没想到这血印咒发作的如此是时候,这一口鲜血吐出来,先前虚虚实实的话便全然没了作用。
眼见着青岩掌拍来,狄远自量,若是以没受伤的他的修为的话,只消一掌,就能把这狐假虎威的家伙给拍死了,但是现在若是要接下这一掌却得花大代价了,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说时迟那时快,钟其这一掌狠狠拍来的同时,心中得意越甚,哈哈笑道,“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接下这一掌!”但是紧接下来的事情,却令钟其峰瞪大了眼睛。
只见狄远不闪不避,右手索性将那玄铁重剑一松,然后胸口迎上,双手猛然朝钟其峰那打来的一掌抓去。
片刻间,这一掌狠狠的击打在了狄远胸口,狄远猛吐一口鲜血,强自站定,双手却死死地揪住那钟其峰的手掌,令其无法撤回,同时血口一张,森然冷笑。
钟其峰在这一瞬间,见到狄远怪异的作为,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真要施展什么两伤的功法了?”眼前只觉得火光一闪,一只带火的灵虫飞舞着蝶翼,陡然出现在钟其峰面前,然后头部朝他的那只手上猛的喷过去一阵绿色的明火。
这明火如同粘液毒髓,沾到钟其峰的手上,便瞬息之间渗入进去,片刻后,那只手臂就变得黑紫难看,显然是中了剧毒。
钟其峰心头大骇,他根本没想到狄远还有这样的后招,刚明白过来,便觉得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了过来,剧痛之下,头晕目眩,整个人晃了晃,在狄远放开他手臂之后,一头栽倒在地下。
狄远见到钟其峰被制服,整个人几乎要站立不住,头中眩晕之感越来越甚。他暗吞一口口水,嘴中的血腥感令他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腹中那绞痛感,又叫他生不如死,乘着这神识还算清明的时候,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当日装天香蛊的竹管,放入胸口的衣衫中,便仰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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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是第二日上午了,炼药堂的静室中三张床上躺着三个人,正是狄远,方少云和钟其峰三人,徐衫和马正化看着这三人正皱眉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狄远那虚虚实实的话中,倒是无意间猜中了大半,这马正化还真是准备第二日下午去那云渊入口之处看看,只是因为门派中事物稍微耽搁了一些辰光而已。不过就是迟了大约一个时辰,当马正化来到这后山的时候,却正好见到中毒晕厥过去的钟其峰,还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狄远,凄凄惨惨的躺在地上。
此刻的钟其峰看起来却是最为凄惨,由于那右臂之上中了火灵虫的火毒,整个右臂完全废掉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徐衫不得不将他右手截去,一下子整个人变得淡薄虚弱,恍如苦病数年了一般。
徐衫瞥了一眼钟其峰,便转头往狄远身上扫了一圈,沉吟良久,然后抬头对马正化徐徐说道,“马老头,狄远身上的状况十分奇怪啊,似乎不但受了十分重的内伤,而且气脉丹田之中还蕴含着一股十分可怕的凶戾之气,寻常丹药根本起不了效用,我想只能用消煞丹暂时压制了,至于将来如何,也只能靠狄远寻得一处仙家门第,才有希望解决了。”
马正化点点头,叹了口气,“目下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将来他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我所能操心的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所幸现在看来,这凶煞之气倒还是能压制住,我过多担心也是无用。”
“只是说起来,这云渊之中还真是危险无比啊,这小子修炼了灵力之后,出来竟然还是弄得如此狼狈,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会就此死在后山了,不过这小子倒也真是了得,不负所望的把那天香蛊给带了出来。”
徐衫呵呵笑道,“那也是名师出高徒!”
马正化老脸一红,“咳咳,徐药子,你也别寒碜我,你是知道我都没好好教过这小子,却故意这么说,到底什么居心。这些门道都是他自己不知怎么弄出来的,现在若是我和他对打,怕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说着说着,这老家伙脸上又有了一丝骄傲的神色。
“哎哎,马老头,你也别光顾得意了,这钟世明的儿子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家伙可是护短的不得了,这回他儿子弄得不成人形,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啊。”徐衫略带顾虑的说道。
“哼,不提这小子还好,提起来我就火。若说起来,要不是这小子,狄远估计就不会弄得这么狼狈了,你不也是看到了狄远胸口那青岩掌的掌印了,我不去找他钟世明都算好的了,他儿子这个草包,其他的不会,这么小年纪,争风吃醋倒是很厉害,这事儿前前后后,我早就从韦长云那小子那里打听清楚了。”
马正化说着,鹰眼怒睁,须发飘飞,似乎要择人而噬,他一握拳头,泠然说道,“若是他敢来,我一定打得他满地讨饶!”
徐衫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怒发冲冠的马正化,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疼你那宝贝徒弟,既然如此,你去外面帮我守着,别让人打扰我,我要提炼天香蛊毒,先把那姓方的小子就救治了。”
马正化一听这话,一怔,才缓过神来,“好啊,原来是打得这主意啊!”
徐衫却不理他,悠悠的自顾自说道,“说起来,这争风吃醋的事情,当年你马老头为那冷长老也没少干啊!嘿嘿,要不是冷长老后来被玉泉宗收为外门弟子,你估计还真能一亲芳泽,不过冷长老回来后,你也没少去啊,现在倒好,看样子倒是她弟子更喜欢狄远,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如何……”
听到这话,马正化老脸赤红,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徐药子,你留点口德,我去帮你守门还不行么!”说着身影一闪,便在门口消失不见了。
徐衫见到马正化一脸老羞,不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摇摇头,拿起桌上那一只竹管。这里面装的,正是狄远从云渊之中带出来的一只天香蛊虫。
将天香蛊放在丹炉的铁板之上之后,徐衫拿来一只琉璃罩,将其罩住,开了丹火。丹火一起,这天香蛊便觉得不对了,但是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在铁板的炙热下渐渐不再动弹了。
徐衫见此,迅速取出一根细管,将其插入那琉璃罩之内,然后轻轻吐入一口气息,只见那天香蛊见风就化,只是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堆灰色的粉末。
见到那蛊毒已成,徐衫便将那丹火关掉,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琉璃罩撤去,旋即,右掌之上莹莹的发出一阵光彩,伸手往那铁板上一招,只见那灰色粉末形成一个灰色小圆球,被徐衫吸附在手掌之上。
徐衫凝神屏气,缓缓走到方少云面前,然后将方少云的衣服撤去,一掌将这灰色粉末拍入了方少云体内,运起疗毒行气之法,开始为方少云清理起体内的邪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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